風揚訕訕笑著,將目光躲開,躲到別處太明顯,只能佯裝再去查看新珩,這一看,整個人卻頓時一驚,月兌口回道,「她醒了。」
顧遠之聞言,眼楮里猛然一亮,條件反射地就站起來,傾身去看新珩。
新珩確實是醒了,眼楮緩緩半睜開來,目光卻仍舊有些渙散。顧遠之和風揚都是一臉驚喜地去看她,她卻看也沒看,目光仿佛還落在虛空里。
顧遠之見狀,心下一沉,就看向對面的風揚,壓低了聲問,「怎麼回事?」
風揚一個激靈,慌忙在新珩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引過她的注意力,「看著我,這是幾?」
新珩卻仍舊沒有看他,只是目光在房間里緩緩轉了一圈,虛弱開口問,「易辛呢?」
她的聲音因為傷重而孱弱、低啞,不過三個字,卻仿佛用了她身體里所有的力量。風揚和顧遠之兩人都是耳力極好,听清了,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風揚眼楮一亮,慌忙回道,「在外面……」
他剛剛要說,我去找他,卻見對面顧遠之狠狠瞥了一眼過來,意含警告,于是,到口的話,硬生生成了,「……玩。嗝」
在外面……玩。
風揚說完,新珩慘白的唇也是微微一抽。
顧遠之溫聲笑著對新珩道,「先別管易辛,他好著呢,倒是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新珩緩緩閉了閉眼楮,輕輕搖了一下頭,神色卻是懨懨的。她的臉上原本就沒有血色,這時雖然醒了,但是看起來,整個人就仿佛完全沒有了生氣。
顧遠之半眯著眸看了風揚一眼,意思明顯,讓他想辦法。
風揚感受到顧遠之的目光,渾身立刻緊繃了一層,就要打算一通胡謅,但是一見到新珩微微垂下的失望的眼眸,心中的良心道德一時控也控制不住,就硬了頭皮,月兌口而出,「我看,我還是去叫易辛過來吧。閘」
顧遠之聞言,眸色霎時一沉,卻轉眼,見新珩眸光一亮,終于只能在心中嘆一口氣,朝風揚揮揮手,算是允了。
風揚霎時像兔子一樣跑了出去。
易辛進門來的時候,門重重響了一下,听起來,真仿佛某人是用身體將門硬生生撞開的。
易辛一出現,新珩的目光剎那便聚了焦,遠遠望著剛剛進門來的男人。然而,大約是因為剛剛醒來,還不太適應,一時看得有些恍惚,她又狠狠眨了眨眼楮。
易辛見到她,目光早已膠著,急步到她床邊,唇角邊蜿蜒著沉痛的笑,眼里的光芒……就仿佛是早已蒙塵的枯葉一時受了雨水的沖刷,里里外外,全是承受不起的驚和喜。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撫模上她的額頭,聲音微哽,「疼嗎?」
兩個字,卻仿佛早已歷盡滄桑。
新珩輕輕往他的手蹭了蹭,又對著他一笑,低聲道,「不疼……只是有點難過。」
他只覺心髒狠狠揪了一下,眼楮里,慘淡而枯敗的神色明顯。
她的手掌微動,就去抓他的手,他立刻反手握住她的。
她看著他,輕聲道,「有點難過……不說情義,單就道義上,我至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守著我,只顧自己在外面……玩。」
易辛聞言,額角狠狠跳了兩跳,卻隨即低頭,在她額上落下匆忙的吻,「對不起,別難過。現在你醒了,只要你願意讓我守著你,我就再也不離開半步,好不好?」
新珩抬眸,眼楮里含著明媚的笑意,她的臉色雖然慘白,但這時,整個人至少有了生氣。
顧遠之遠遠看了她一眼,輕嘆一口氣,朝風揚使了眼色,兩人靜靜出去了。
走到離新珩的病房較遠的角落,顧遠之淡淡開口,問風楊,「她沒事了吧?」
風揚頷首,「醒來就沒事了,往後只要注意調養,也不會留下病根。」
顧遠之點頭。
風揚沉吟了一下,又意有所指道,「易辛會把她照顧得很好的。」
顧遠之沒說話,目光從落地窗透出去,望向遠方。
其實,一開始,風揚雖然不明白顧遠之是以什麼樣的立場來醫院,又有什麼資格對新珩的事如此上心,但這幾天下來,眼見著在新珩的事情上,連易辛都不敢對顧遠之造次,顧遠之想守著新珩,易辛竟也一聲不吭,默默地就離開,風揚要是心中還沒有些覺悟,那他這二十多年來,就可以算是徹底白活了。
新珩受了傷,風揚敢保證,就算是新珩的那個親生父親新昊這個時候過來,易辛也能二話不說讓人將他轟出去。但是顧遠之卻能堂而皇之地逼這種情況下的易辛離開新珩……
還有一件事,風揚是後來听下面的護士說的,那時他正在手術室里救新珩,據說,那個時候,新昊千真萬確就已經過來了,還極為狼狽,一路跌跌撞撞過來看女兒,結果,卻被人趕了出去。
而趕人的,竟然不是易辛,而是顧遠之。
據說,當時顧遠之震怒,有在場的醫生描述,是比當時揍易辛的時候還要怒,重重撂了幾句狠話,並揚言秋後算賬,就把新昊趕走了。
到這里,事實已經是再明顯不過。
新珩受了傷,卻能揍易辛,趕新昊的人,身份還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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