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醉意十足的眸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嗯,她的身子又香又軟,依舊是記憶里那個熟悉的味道,他無比懷念的那個味道,燕北情不自禁的將她抱緊抱緊,再抱緊,生怕她逃掉一般,將自己的大腿纏到她身上,睡覺!
真的只是睡覺而已。
他喝了太多的酒,吃的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抱住的那一刻,他覺得好舒服,一個勁兒蹭著那張滑女敕女敕的臉蛋,臉上的面具月兌落了下來,露出那張貼著半片人皮面具的臉孔溴。
他想汲取更多,想靠她更近,以此來撫慰心頭那份難疼痛。
「玲瓏,我陪你睡覺,你也陪我睡覺。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你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你。
「玲瓏,這樣一件簡單的事,為什麼放到你我身上,就成了千難萬難的事……我不相信我就不能焐熱你的心!禱」
一陣陣酒勁襲來,在發覺懷里的掙扎漸漸小起來以後,他喃呢了一句,懷著一個美麗的夢,醉了過去。
玲瓏是生惱的,然,她的推拒起不了一丁點的作用,這男人,生的一身蠻力,她越是反抗,他越是想用力量來壓倒她。
最終,她放棄了反抗,而他也沒有再進一步。
不一會兒,一陣極有規律的呼吸聲在耳邊響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深睡了過去,而她終于重新獲得了自由,逃下床,離的遠遠的,呼吸也有一點不穩。
待情緒沉定下來以後,她又重新走到榻前,盯著那個毀掉她所有幸福的男人,寒著一張俏臉,緩緩的自鬢上拔下了一根漂亮的金簪︰只要將這簪子刺下去,她就能將害死小姐的仇人就此滅了。
有個聲音在催促她︰「殺了他,殺了他!報仇報仇!」
另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你真能下得了手去嗎?他是熙兒的父親。殺了他,你要如何面對熙兒?熙兒長大以後,肯定會追問自己的父親是誰?到時,你要怎樣向他解釋去?」
……
兩種意識,在天人交戰。
最終,她沒動手。
***
天亮,燕熙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睡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拍著宿醉發痛的額頭想了很久很久。
他以為,那些都是夢。
最近這兩個月,他做過太多這樣的夢。
夢里,總能歡天喜地的抱著她一起入睡,夢醒,只有自己獨枕于冰冷的榻上,床邊,是酒壇無數。
這一次,他居然借著酒勁跑來了這別館。
他模模自己脖子,完好無損著,憑著玲瓏對他的恨意,她怎麼沒有趁機將他一下捅死了去?
燕北仔仔細細的回想昨夜發生過的事,眼楮莫名閃亮起來。
「玲瓏!」
他往外沖出去,外間沒人伊人芳蹤,房門半掩,只有幾縷陽光自窗欞間照射進來,投在地上,顯出一團團金色的光束。
燕北立即往園子里找去。
時已日上三竿,園中一片陽光嫵媚,樹蔭下,一襲淺湖色羅裙的女子正在立于一壇開的飽滿的紅芍藥前,慢條斯里的摘著花,時不時還低下頭嗅嗅那淡淡的花香,神情雖然冷淡,但顯的極為的平靜,凝脂似的小臉,被陽光照的分外的有光澤,格外的粉女敕。
很顯然,這兩個月,她被養的極好;臉蛋兒白里透紅,流露著女子特有的嬌妍之色。
他怔怔的看著,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她听得聲音轉過了身,兩個人的目光對上了。
她的眼神,依舊很寧靜,如沒有波瀾的古井,深不見底。
習慣了她怒目相對的他,很不習慣這樣的她,燕北心頭有點忐忑不安,咽了好幾口口水,才道︰
「我,那個……昨兒個晚上,我喝的有點多了,給你添麻煩了!」
這話,怎麼那麼客氣?
他差點想打自己幾下,平常能口若懸河,關鍵時候竟語拙。
玲瓏沒有說什麼,提著那裝滿鮮花的籃子,慢慢的越過他,帶起一起幽幽的女兒香,往房里而去。
燕北就像被勾了魂一般,急急跟了過去,想說什麼,張嘴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妥當,只能緊張兮兮的吊在後面。
進得屋去,他傻子似的站在邊上,看著她平平靜靜的將開的正艷的芍藥花整理成一束,插∼進房里那個盛滿水的玉瓶里面,再將另一束已經凋敗的花扔進籃里。
「肚子餓不餓……早膳沒了,不過,我已讓人去備下中飯,要吃了麼?」
就在他頹然的想離開,不再自取其辱的時候,很神奇的,她竟開口說話了。
他瞪大了眼,一副驚錯,不,應該說是受寵若驚的神情,愣在當場。
「玲瓏,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語氣都結巴了。
可能嗎?
可能嗎?
「昨兒個青佑來過!」
玲瓏靜靜的回答︰「我已經知道整個來龍去脈了!」
「哦!」
他記得的,青佑是失蹤了三天,原來是來了這里。
「那你心里是怎麼想的?」
現在的她情緒有點不同以往,是不是意味著她想通了什麼?
玲瓏垂頭看著手上的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若說不恨,那是騙你的,但是,我更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放的那支冷箭,燕北,你一定要將那個人查出來,這件事,你能辦得到的是不是?」
「是,這件事,我燕北可以指天為誓,一定會將它查一個水落石出。」
燕北挺起脊梁,以無比的虔誠,向她作下承諾。
「好!」
玲瓏點頭︰
「我相信憑著你如今的本事和權勢,一定能圓圓滿滿的解決這件事。哪天,你要是查出凶手,請把首級給我留著,我要用他來祭我小姐的英靈。我玲瓏九月,幼年時險些喪命,是小姐將我救下,給我新生,之所以能學得一手醫術,能識文斷字,會一些粗淺的功夫,全得賴于此。玲瓏得恩于小姐太多太多,若是不能替小姐報得此恨,玲瓏死難瞑目。」
這男人喜歡她,那她就讓他知道秦紫珞與她是何等的恩重如山,令他也心生愧疚感。
而燕北呢,他一直以來將那個人視為命里的克星,當最終得知,自己眼里的情敵,竟然是一個女人之時,他的心無比震驚,同時,也無比的欣喜,末了,又無比的苦澀——他對她的感情,竟爭不過她對那個人的依賴。吃一個女人的醋,那滋味,真是怪死了。
現在听得玲瓏如此說,他似乎能明白一點了,救命之思,加上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之情,絕不是他用兩三個月所積累起來的感情所能比較的。
他該慶幸的是,那人是個女人,否則,他一定終其一生都能得到她的心。
至少現在,她願意與他講她的過去了,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一定,若是抓到凶手,我燕北就陪你去蕭王妃陵前祭拜請罪!」
「說話算話?」
她低低的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男人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
他拍拍胸脯,鄭重的說道。
「北北,我信你這一回!」
她輕輕的說,仰著頭,目光盈盈而動,一如三年前那樣親呢的喚他那個名字。
這一聲叫令燕北心弦陡然一動,他跨了上去,急急忙忙的扶住她單薄的雙肩︰
「玲瓏,你叫我什麼?你叫我什麼?你真的記得那些事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神情有點小小的別扭,推開他,擰著秀氣的蛾眉說︰
「撇開小姐的事暫放到一邊,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三年前的事,你將我好一番騙,這事,無論說到哪里,都是你理虧,不管我記不記得起,我都該生氣。你別以為我想起來了,就能念著夫妻情份。我們之間可沒有夫妻之名。」
「對對對,是我做的不妥當了,名份我一定給的。這些年,我一直沒娶,靖北侯夫人的位置,一直為你而留!」
燕北已經止不住眉開眼笑,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就是他的呢,先前時候,他猶在那里發酸,從來不敢想像她與那個男人在閨房內恩愛的畫面。
如今撥雲見日,原來一切皆是自己在庸人自擾,那心情是何等的愉快!
「是嗎?只怕有些難!等你搞定了靖太妃再說吧!現在,去吃飯!走吧!我在廚房煲了你喜歡吃的冬瓜盅,一起去嘗嘗!」
玲瓏淡淡的說了一句,身姿婷婷往外而去。
「玲瓏……」
燕北歡呼一聲,沖過去,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狂喜交加的轉了一個圈,極度興奮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珍惜的吻。
「我一定對你好一輩子!」
玲瓏只微微抗拒了一下,心里則在冷笑︰
燕北,無論你怎麼對我好,都沒用,我絕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會!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