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王君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在空曠的房間,這聲音顯得冰冷而又煩躁,明顯的帶著責問。
雲端本能的回頭,卻看見他已經洗澡出來了,頭發濕漉漉的,俊美無濤的臉下是小麥膚色健美的胸肌,腰間松松垮垮的系了條浴巾,修長而有略顯肌肉的長腿……
好吧,她承認,王君御這廝的確長得有幾分人模狗樣,此時如果不看那張冰冷中帶著憤怒的臉,你一定會產生一種錯覺,就是這是個魅力非凡的男人。
好在她和他認識12年,其實前面11年並沒有把他給看清楚,不過幸虧結婚這一年,她把他看清楚了。
說錯了,真正把他看清楚的是最近這一個多月,而以前,她其實也沒有怎麼看清楚,因為在這之前,他們之間的關系雖然不能說是恩愛夫妻,但是,至少也還是合作的伙伴,王君御對她,多少還是顧忌到以前的革命友誼的嗝。
她把這條鏈子放在床頭櫃上,對于他的責問並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來,然後準備朝門口走去,她記起她的拖拖了,不知道這會兒有沒有人照顧呢。
只可惜,她剛走了三步,卻被王君御伸手給抓住了手腕,然後他一臉冰冷的望著她,聲音低沉而又煩躁的問︰「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我的拖拖,」雲端無視他的生氣,抬頭望著他,然後聲音淡漠而又疏離的問︰「王少,貌似,我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吧?你為什麼總是跟我過不去?閘」
「你沒有什麼地方得罪我?」王君御冷笑了起來,冰冷的臉朝她欺了過來,接著咬牙切齒的喊︰「柳雲端,你太能偽裝了,偽裝了11年,讓我都被你溫柔端莊的外表給懵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原來你的心機居然如此之深。」
雲端一听這話當即就火了,用力的甩開王君御抓住她的手腕,可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自己又本能的朝後退了兩步,幸虧沒有摔倒。
她在床頭櫃前穩住自己的身子,然後冷冷的看著王君御,淡漠的開口︰「王少,我柳雲端原本就是個平凡而又不起眼的女子,我只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至于你說的偽裝我不懂,因為我從未偽裝過,而你說的溫柔端莊的外表,很抱歉,那恐怕是你自己的誤解,我從不認為自己是溫柔端莊的,而你說的心機,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有過什麼心機?」
說到這里,雲端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一臉黑沉的王君御,依然保持自己風度,「很抱歉,王少,你硬加在我頭上的罪名我不會承認。」
雲端話落,即刻側身從他身邊快步的走過,然後迅速的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而她的拖拖,此時正趴在她房間門口。
她彎腰抱了拖拖,然後繼續朝樓下走去,王家今晚是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而且王女乃女乃跟前也不要裝乖巧听話的兒媳婦了,因為女乃女乃同樣讓她失望。
王君御說她偽裝,她此時倒是想起來了,結婚這一年來,她的確是在偽裝,偽裝著和他很恩愛,偽裝自己很幸福,尤其是要出席某個場面或者去見某些人的時候,她和王君御有時會手牽手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快晚上23點了,王家女乃女乃早就睡了,她抱了拖拖背了自己的挎包安靜的從一樓的大廳里走過,路過餐廳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眼酒櫃上擺放著的那對,不那個瓷女圭女圭。
只剩下新郎的瓷女圭女圭看上去顯得那樣的孤單寂寥,她恍然間有種錯覺,有種想要把碎了的新娘拼起來沖動。
可她明白,那不是積木,是瓷片,瓷片碎了終究是碎了,再也無法拼湊,于是她毫不猶豫的扭轉頭來,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四月中旬的夜晚依然很涼,尤其是下過雨的夜晚,風又大,她穿的春裝和布鞋,抱著小狗,窸窸窣窣的從院門走過,只想著今晚運氣能好一點,能盡快攔一輛出租車。
剛拉開院門,卻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車,她略微疑惑了一下,劉叔已經過來幫她拉開了車門,同時小心翼翼的對她微微彎腰︰「少女乃女乃,總裁請你上車。」
總裁?她略微有些疑惑,「是君御嗎?」
「不是,是王雪琴總裁,」劉叔趕緊給她解釋了一下。
「哦,」雲端哦了一聲,然後抱了拖拖上了車。
王雪琴是王氏的副總裁,在王君御還沒有接任總裁一職之前,其實王雪琴一直是總裁,打理著王家所有的生意,而且王家一直是長盛不衰的。
記得她和王君御還沒有結婚時,她曾找王君御說過不結婚這件事情,可王君御說一定要結婚,因為他的女乃女乃和姑姑都要求他一定要娶她。
她其實至今沒有弄明白王君御為什麼一定要娶她,她估計是自己的父親和王家達成的協議,可後來父親卻是以家里有困難需要王家的幫助而讓她和王君御聯姻的。
說實在的,她一向懂事,這跟她小時候生活經歷有關,回到柳家才三四年,也就是十五六歲時,大姨整天就耳提面命的警告她︰「雲端,不能像那些個不懂事的女孩子樣在外邊胡來,更加不能去談戀愛,因為你的婚姻你做不了主,一旦你談戀愛而陷了進去動了心動了情,最終又不能嫁給她,以後痛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因為生活在這個圈子里,前面的列子看多了,所以多多少少都明白一點點,感情這個東西要保留空白,然後和誰訂婚,再慢慢的去培養這方面的感情,這樣的話,自己不會過得痛苦,而夫妻間也能和諧美好的生活下去。
年滿18歲那年,柳家給她過了個較為隆重的生日,親朋好友都有來,尤其是幾家的兒孫,都有來幫她慶祝。
她還記得生日宴會上,佟家的伯母最先說笑,說雲端長大成人了,出落得跟出水的芙蓉一般,這肥水可不能流外人田,我們家震宇剛好也還沒有婚配,等過兩年,我們就來提親了。
而這話卻被王家女乃女乃給听見了,她一臉的不悅,瞪了佟家的伯母一眼,然後一臉嚴肅的說︰「雲端是我們家君御的,這個在五年前久已經定下來了,誰也不能跟我搶,誰搶我老婆子跟誰急。」當時大家原本說笑來著,可看王女乃女乃這一本正經的架勢,于是沒有人跟著起哄了,而肖萍見氣氛有些安靜,即刻插進來打趣著說︰「好了好了,雲端這麼好,可是我們家東子是沒有那個命了,他才三歲就被吳家給定下了女圭女圭親……」
肖萍的話即刻把大家的話題給拉開了,然後大家都又接過肖萍的話討論起陸家和吳家的女圭女圭親來,這才解除了王女乃女乃的尷尬。
當時她還小,才18歲,完全沒有把王家女乃女乃的話當真,只當是大家一起說笑的,可她22歲時,父親和大姨找她商量和王君御訂婚的事宜,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就和王君御拉扯上了關系。
劉叔一直開車把她送回了她和王君御的別墅,下車時還遞給她一包櫻桃,說王總裁交代給她的,因為她從小喜歡吃櫻桃,而這是青島剛上市的。
她接過櫻桃來,淡淡的說了句替我謝謝姑姑,然後轉身就朝自己的院門走去了,其實她不愛吃櫻桃,只不過王君御喜歡吃而已。
頭依然還是暈沉沉的,估計是沒有睡好,所以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包扔在沙發上,第二件事情就是把狗給放一個籃子里,找了件很久不穿的體恤衫給他蓋上,第三件事情就是給自己換了睡衣然後把自己給扔在了大床上。
雲端對自己的身體是太過掉以輕心了,其實她昨晚應該讓劉叔送她去醫院的,偏她沒有,直接回的別墅,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她的病情加重,頭重得好似自己的一雙腳都承受不了重量一般。
于是她根本就從床上爬不起來,所以手機沒命的響的時候,她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最終還是在床上爬了兩下才模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的。
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頭暈眼花,也沒怎麼在意的按下接听鍵,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喬子墨的聲音已經傳來了︰「柳雲端,我把車給你開到學校你昨天指定的位置了,可你為什麼還沒有來學校?都上了一節課了,第三節就是你的課,你現在來了沒有?我已經把《呂氏春秋》抄了五遍了。」
「我頭痛,」雲端有氣無力的開口,然後略為有些喘氣的說︰「喬子墨,我估計起不了床了,你幫我給班主任說一下,我今天肯定來不了學校了,要在家里休息。」
「喂,柳雲端,你究竟怎麼了?」喬子墨的聲音有些焦急的傳來。
「我在家里,」雲端有氣無力的回答,然後補充了一句︰「記得叫老師,哪里有學生直呼老師姓名的?一定禮貌都沒有,就這樣了啊,我掛了,幫我請假。」
話落,也不管喬子墨同意不同意,就直接給掛了電話,然後迅速的在手機薄里翻找起號碼來。
只能找雲杉,因為她和她關系鐵,當然,子心和她關系也鐵,可子心的事情多,天天這里才半歲,而陸振東的觀察期還沒有過,根本就離不開子心,所以她不能去打擾子心了。
雲杉的手機轉了秘書台,她知道了,雲杉這會兒肯定在錄制節目或者在實地現場訪問什麼的,所以不方便接電話,于是她就給她發了條空白的短信,雲杉看見肯定會打過來的。
做完這些,她想要爬起來,偏爬不起來,于是不得已再次倒下去,心里想著這該死的感冒外加該死的懷孕,這一次她恐怕不死都得褪層皮。
心里還沒有咒罵完,她的手機再度響起,她心煩意亂的伸手抓過手機,剛要想直接給掛掉,卻看見來電顯示是姑姑。
姑姑就是王雪琴,因為柳家沒有姑姑,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按下了接听鍵,用微弱的聲音喂了一聲︰「姑姑,有事嗎?」
「雲端,你怎麼了?」王雪琴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關心傳來。
「我感冒了,」雲端有氣無力的回答,然後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可是不通,堵塞得厲害,看來這感冒是纏上她不走了。
「感冒了?那有沒有去醫院?你現在什麼地方?學校還是家里?或者你已經在醫院了?」王雪琴的聲音略微有些著急起來。
「我在家里,」雲端堅持說話的同時堅持著讓自己下了床,然後頂著劇烈的頭痛朝洗手間走去,她這會兒又想上廁所了。
「感冒了怎麼還在家里呢?趕緊去醫院吧。」王雪琴的聲音略微責備的傳來,「對了,你還能不能開車?要不我讓劉叔過來開車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自己還成,等下就去醫院了,」雲端趕緊謝絕了王雪琴的好意,然後又趕緊說︰「我們小區外邊隨時有等客的出租車,我攔出租車去也比等劉叔的車來得快。」
王雪琴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于是在電話里又叮囑了她幾句,然後就掛了電話了。
雲端把手機扔在一邊,迅速的上了廁所,正想著是不是還要再睡會兒,因為不知道雲杉什麼時候來,樓下的門鈴卻要命的響起。
她用手揉捏了一下額頭,王君御這兩天是跟她耗上了是不是?不就是一個離婚協議嗎?他要簽就簽,不簽拉到,大不了她走律師途徑,倒是法庭上見就行了,有必要這麼來折騰她嗎?
她有心不理樓下的門鈴,轉身走進臥室,倒在床上,拉過枕頭來把耳朵給捂住,然後繼續閉上眼楮睡覺,她看王君御能鬧多久。
果然沒有鬧多久,門鈴在她堅持不去開門的情況下嘎然而止,她把枕頭丟開,長長的松了口氣,心里想著,王君御你不帶鑰匙活該進不了門。
只是她的氣還沒有松完,手機再一次催命的響起,她氣得抓起手機就朝床位扔過去,卻因為抓手機的時候不小心壓到接听鍵,結果電話里卻傳來了聲音︰「柳老師,你起床了嗎?趕緊下樓來,我在樓下等你……」
她整個人懵了一下,然後又快速的下床來,赤腳來到窗戶邊,拉開厚重的落地窗簾,果然看見樓下的喬子墨正拿著手機朝樓上望。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返身回來,抓起床上的手機放到耳邊︰「你在樓下等我幾分鐘,我馬上就下來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一邊咳嗽一邊朝浴室走去,真是的,這喬子墨好好的課不上,沒事跑來找她做什麼?
難不成真的就是要給她看他抄寫的《呂氏春秋》?五遍呢?他一個晚上就抄寫完了?該不會是在網上下載然後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吧?
嗯,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任何人一個晚上不可能把《呂氏春秋》抄寫五遍的,別說五遍了,就是一遍也抄寫不完。
雲端一直篤定喬子墨肯定沒有抄寫她罰的《呂氏春秋》,所以,當她上了自己車的副駕駛座位,當喬子墨把厚厚的幾大本手抄《呂氏春秋》遞給她時,她就震驚得連頭都沒有那重了,好像輕飄飄的沒有了分量。
「你是……怎麼辦到的?」雲端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問,因為感冒,她說話已經不像自己原本的聲音了。
「手抄的啊,」喬子墨迅速的啟動車,然後雲淡風輕的回答,「你不都看了嗎?全是手抄本的,而且都是昨晚抄寫的。」
雲端看著這厚厚的高高的一疊,有些哭笑不得,側臉看著開車的喬子墨︰「你手腳並用?可手腳並用也抄不完五遍啊?」
「我有那麼大能耐嗎?」喬子墨略微有些生氣,「我的腳不會寫字,不過左右手可以同時進行。」
「不,我的意思是……」雲端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抄寫完的?」
「槍手,」喬子墨面無表情的回答了一句,然後一臉譏諷的看著她︰「柳老師,你不會告訴我你連槍手都不懂吧?」
雲端的臉微微一紅,不過好在她原本就感冒略微有些發燒,臉原本就是紅的,所以現在這微微一紅,喬子墨也就沒有看出來。
「你昨晚為什麼不去醫院?」喬子墨不再和她討論抄寫《呂氏春秋》的事情,而是迅速的把話題轉移到了她生病的事情上來了。
「昨晚事情多,忘記了。」雲端不想和喬子墨細說,再說了,這個是自己的學生,她跟一個學生說自己的家事犯不著。
雲端是重感冒,這一次可不是鬧著玩的,必須得掛點滴才行,她頭疼,趕緊跟醫生說自己懷孕了,恐怕不能打點滴。
醫生說不行,現在她的情況非常的嚴重,懷孕了也必須要打點滴,不過醫生會顧忌到這方面的,孕婦不能用的藥盡量不給她用。
要掛點滴,而且醫生建議住院,可又因為醫院沒有床位,而雲端也堅持不住院,說自己的一名老師,怎麼能住院?學校里學生的課程不能耽誤。
醫生說你還是先顧忌自己的身體吧,工作只能丟在一邊了,請假吧,如果繼續這麼折騰下去,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雲端听醫生這麼一說,倒是真的給嚇住了,只能乖乖的听醫生的話,答應每天準時來掛點滴,然後工作的事情只能請假。
醫生給開了單子,她出來的時候,喬子墨等在外邊在,看見她時趕緊問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等。
「喬子墨,你回學校去吧,我沒什麼大事,掛了點滴就回去了,」雲端不想跟喬子墨多說,見他還楞站在那里,于是略微有些懊惱的吼了聲︰「喬子墨,你能不能有點學生的樣子?這馬上就高考了,怎麼著也不能再落榜吧?」
喬子墨沉默著,見她發怒,停頓了片刻,隨即轉身而去,走到門口又轉回身來,快步來到她身邊︰「今天是我生日,晚上給我過生日好不好?我請你吃飯。」
雲端只覺得頭痛,她懶得理他,轉身朝交費窗口走去,喬子墨卻在她耳邊說了句︰「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我放學打電話給你。」
雲端氣沒有理他,低了頭繼續朝交費窗口走去,可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妥,自己的車鑰匙好像還在喬子墨手里,于是本能的想要叫住他要車鑰匙。
可是,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卻看見醫院門口走進來一男一女,女的嬌弱得好似隨時要暈倒似的,男的用手扶著女的,臉上是一臉濃濃的關心,那樣子,看上去絕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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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六千字奉上,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