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小婉偽裝成啞巴進入蘭苑行刺某女的那一刻起,某男那敏感的神經再一次被刺疼。在他的支配下,柳媛媛和鐵塔兩個人的職責,再度從公司職員變成了某女的貼身保鏢。只要某女一出門,她身後的不遠處,總能看到那一魁梧一縴細的兩個身影。
這一天中午,某女依照慣例提著一保溫壺出現在協和醫院里。
那兩個一魁梧一縴細的身影,就跟在她身後的不遠處。
為了讓自己那顆愧疚的心稍微輕松一點兒,這些日子以來,某女天天奔波于蘭苑和協和醫院之間。一日三餐,她都會把林嫂做好的營養膳食親自送到慕容楓和慕容菲的病床前。
為此事,某男曾經規勸她數次茆。
可她依然故我,某男雖心疼卻也只能由她而去。
「爸,林嫂給您炖了一只山雞。這只雞,足足炖了三個小時。您聞聞這味道,又鮮又好聞……」
「小曼,您懷、懷著孩子,一天幾、幾趟的跑。你自己不、不嫌累,我孫子還受、受罪呢。听、听爸爸的話,以後不要再、再來回折騰了。醫院里有、有食堂,我想吃什麼,他們都、都能給我弄來……蚊」
「爸,如果您想讓我心里好受點兒,那就讓我天天來。要不然的話,我心里會不安的。妹妹受了那麼重的傷,需要好好的調理身子。我閑著也是閑著,為你和她做點什麼,也是應該的……」
「小曼,爸知道你心、心里想什麼。其實,你也、也沒必要內疚。是菲菲自己願意為、為你擋刀,又不是你逼她這、這麼做的……」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為妹妹盡一點兒心意……」
「算了,由著你、你吧!只是,爸爸有言在、在先。你千萬要注意自、自己的身子,不要動了胎氣。如果我孫子有、有什麼不測,我一準兒不、不會饒了你……」
某女點點頭,正欲開口承諾。
梅月華看不過,搶在了她的前面。
「小曼為了你們父女倆來回奔波,為了慕容世家孕育下一代。如此辛苦,你這固執的老頭子,居然還說這樣的話……」
「大媽,你不要責怪爸爸。他也是心疼我,才會這麼嚴厲的。我又不傻,怎麼會不明白爸爸的一片苦心……」顧小曼一邊為慕容楓說話,一邊把保溫壺里的山雞分一半給慕容楓。在梅月華和慕容楓贊許的目光中,提著剩下的一半告辭,「大媽,你喂爸爸吃飯吧。我把剩下的這一半,給妹妹送去……」
「去吧——」
病房的門開,又關。
那個苗條縴細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梅月華端起那碗雞湯,用湯勺攪動了一下,喂給半癱的慕容楓吃飯。為了防止雞湯太燙,她刻意用自己的唇試了一下溫度,才送到慕容楓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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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章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病床的上方,懸掛著一塑料瓶子。那瓶子里的藥液,順著細細的輸液帶流進她的體內。這個奇跡般存活下來的女子,就是大難不死的慕容菲。
一個滿臉胡須的男子,坐在慕容菲的病床前。那鏡片後的眸子里,盡是疲憊之色。饒是這樣,他依然守護在這里,細心謹慎地盯著懸掛在慕容菲病床上的液體瓶子。
「阿梅,你回去休息——」
「菲菲,你不要再說了。你一天不出院,我就會守在這里一天——」
慕容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龍墨梅打斷了。
他那霸道的語氣,讓慕容菲沉默了下來。
感動的同時,也夾雜著一絲心酸。
自從結婚後,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在她身邊待過。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倒讓她這個沒福氣品嘗丈夫疼愛的女人,有了跟他待在一起的機會。這個粗狂霸道的男人,原來不只是會發飆,他居然也有如此細心的一面。只可惜,他對她的守護不是源于愛,而是源于內疚和同情罷了。
以前,她總希望他能待在她身邊。
哪怕是做某女的替身,她也心甘情願。可現在,死了一次的她,忽然大徹大悟了。她不想再糾纏這個男人,不想再把自己的感情,強行加注在他的頭上。她想給他自由,也想讓自己從這狹隘的愛情里走出來。
解月兌他也解月兌自己的最佳方式,無疑就是離婚。
只要解除了這讓人窒息的婚姻,她和他才可能透上一口氣。
在離婚之前,她也不想違拗他的心意。他願意守護在這里,她就讓他守護好了。這樣,他心里的愧疚多少也可以減輕一點兒。
輕輕地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開處,某女提著保溫壺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內。
「菲菲,林嫂炖了一只山雞,讓我給你和爸送來。你躺著別動,嫂子喂你吃好了……」瞅見滿臉疲憊憔悴不堪的龍墨梅,「阿梅,你回去休息休息。今天下午,我來照顧菲菲好了……」
「不用了,我能撐得住——」把手伸向某女,「來,把雞湯給我吧!照顧自己的老婆,我不想假手旁人。她什麼時候好了,我什麼時候跟她走出這醫院的大門……」
從某女手里接過來那保溫壺,把里面的雞湯倒出來。
拿著湯勺攪動了一下,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向慕容菲的唇邊,「菲菲,你現在身子很虛,的確該多吃點兒有營養的。嫂子的一片心意,千萬別浪費了……」
某女看到這一幕,心里莫名的欣喜。
她沖著慕容菲眨了眨眼楮,拿起那空了的保溫壺,找了一個借口離開,「既然這樣,那你就喂菲菲吃飯吧!我去一趟洗手間,就直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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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墨梅應了一聲,送某女離開。轉回身來,繼續喂慕容菲喝雞湯,那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
罷了,他龍墨梅認命了!
既然他跟自己心愛的女子無緣成為一家人,那何不對這個愛自己入骨的女人好一點兒呢!即便他知道這不是愛情,而是只是內疚和同情,他依然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這個空等了他三年的痴情女子。
或許,他早該這樣做了。
既然得不到自己心愛的人,何須再繼續執迷不悟?既然自己被愛情所傷,何苦再去傷害一個深愛自己的人?慕容菲可以為他龍墨梅舍棄自己的命,他為什麼就不能為這個跟他一樣痴情的女人做點什麼呢?
「菲菲,你要快點好起來。等你身體恢復後,我想帶你出去好好的玩玩。」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她嘴角溢出的雞湯汁液,地獄,「這次旅游,就當補度我們錯過的蜜月好了……」
慕容菲咽下一口雞湯,微微地笑了一下。
那一抹笑容,恬淡寧靜。
「三年前,我的確很期望蜜月旅行。可現在,我不想了。經過這一次生死的考驗,我忽然明白了很多。感情需要兩情相悅,不是一方有愛就夠了的事兒。即便我身體好起來,我也不打算把這沒有愛情的婚姻繼續下去。我想給你自由,也想給我自己自由……」
「菲菲,以前是我龍墨梅對不住你。現在,我想好好地彌補你。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希望,我能給你真正的幸福……」
龍墨梅的話語,讓慕容菲臉上的笑意更濃。
那笑容中,有欣慰也夾雜著一抹酸澀。
「真愛,是不需要補償的。能補償的,就不是真愛了。既然你沒辦法愛上我,我何苦還留在心園里,自己痛苦也讓你痛苦……」頓了一下,笑,「我現在,明白了愛的真諦。愛,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有時候,放手才是愛的最高境界。所以,我決定離婚放了你,也放了自己……」
「菲菲,感情不是說變就能變的事兒。它需要時間,也需要雙方的努力。你已經等了我三年,為什麼就不能再給我一段時間?如果你願意,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愛上你……」
「有約束的等待,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只有離了婚,我們才能沒有負累的活著。如果有緣份的話,我們兜轉了一圈,可能還會相遇相愛。如果無緣的話,我們或許會找到一個更適合自己的人……」頓了一下,祈求,「如果你真覺得負了我,那就成全我這個心願。你就當,這是我為你心上人擋刀所提出的條件好了……」
那鏡片後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為難之色
猶豫了好久,終于開了口,「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等你出院的那一天,我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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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女出了慕容菲的病房,習慣性地走到洗手間處。
打開水龍頭,把那空了的保溫壺放在嘩嘩地流水下清洗。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走進來,某女以為,這醫生只是來洗手間里洗手而已,所以也沒太在意。
那醫生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手從白大褂里抽出來。那白皙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細的針管,針管里裝的是一種白色的液體。他手掌一翻,就把那針頭沖著某女的臀部刺去。針頭將要刺入某女肌膚的那一刻,針管卻 當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一顆小石子,在針管落地的一剎那,也跟著落在了地上。滾動了老遠,在牆根處靜止了下來。
那醫生捂著酸麻的手腕,看看沖進衛生間里的一男一女。來不及去撿地上的針管,徑直從敞開的窗口攀援出去。鐵塔追到窗口時,發現那家伙正抓著玻璃窗外的鋁合金窗框,向西邊的下水管靠近。
鐵塔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要把這個行動古怪的醫生給提溜回來。
那家伙情急之下,居然掙月兌鐵塔的手凌空跳了下去。那白色的大褂,在風的吹拂下鼓起了一個大包,好像降落傘一樣朝著地面墜落下去。遺憾的是,這高檔病房的樓層太高了。那家伙墜地時,居然摔得腦漿迸裂當場斃命。
「媛媛,你快把這針管送到化驗室去。里面的藥,肯定有問題。要不然,這家伙也不會在行動失敗後狗急跳牆自尋死路……」
「你說的有道理——」
柳媛媛走到驚恐無比的顧小曼面前,彎腰撿起了那根一次性針管。
她看看了那普通的針管,臉色相當凝重,瞅瞅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臉色發白的某女,把針管遞給了鐵塔。
「化驗這件事,還是你去吧!夫人受了驚嚇,我陪在她身邊比較好。等警務人員來時,我也好陪著她錄口供。」頓了一下,叮囑,「報警時,別忘了通知慕容先生……」
「我知道——」
鐵塔應了一聲,拿著那針管離開。
某女愣了半響,才緩緩地走向窗口。她伸出頭,看了看那個剛才還要謀害她如今卻成了死尸的家伙,精神幾乎要崩潰。那一大片殷紅的血,一下子刺疼了她的眼楮。
「媛媛,我顧小曼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為什麼,她們一個個的都要來害我?梅小婉害我,我還能想得通。她是嫉妒我嫁給了阿凌,破壞了她的美夢。這個男人,我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甚至都不認識。你說,他為什麼也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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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媛媛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也不想妄下斷語。
值得慶幸的是,她今天的警惕性還比較高。夫人進入洗手間時,她雖然沒有跟進來。但那醫生也進入洗手間時,她也跟著尾隨進來。那醫生舉針管行凶時,剛好被她撞見。那隨時扣在手心里的小石子,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效用。如果不是那枚小石子,她要保護的人恐怕已經躺在地上,甚至已經丟掉了性命。
警車呼嘯而來,在樓下的出事現場停了下來。不大一會兒,那兩個身穿警服的辦案人員就在李同輝的帶領下,出現在這個衛生間里。
「慕容夫人,請您詳細的描述一下事發的過程——」
「我給妹妹送了雞湯,就到這里洗保溫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從我的旁邊經過。我以為他是協和醫院的工作人員,就沒太在意。誰知道,他竟然拔出了一個針管扎向我。如果不是柳小姐及時打落了他手里的針管,我恐怕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
警官听了某女的敘述,求證似的望向柳媛媛。
在柳媛媛點頭之後,再一次開口詢問。
「慕容夫人,您認識這個妄圖謀害您的醫生嗎?」
「他戴著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臉。從外形來看,我好像不認識他。再說,我從來不記得得罪過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我下手……」
正在警官取證錄口供之際,化驗室的主任薛玉林帶著化驗結果來了。
他把化驗結果遞給警官,詳細的解說。
「這針管里裝的液體,是劇毒的氰化鉀。只要注射到人的身上,五秒鐘之內,人就會毒發而亡——」
那警官眉頭微皺,把薛玉林提供的化驗單作為證據收錄在檔案中。他把法醫拍的死者照片翻出來,讓顧小曼辨認。
「慕容夫人,這是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您看,認識他嗎?」
「不認識——」
某女搖搖頭,給了警官一個否定的答案。
正在大家狐疑不已時,柳媛媛開口了。
「警官先生,慕容夫人,多次受到謀害。這一次,會不會跟蘭苑里發生的行刺案件有關聯?」
「梅小婉已經被送進了監獄,跟外界人失去了聯系。按理說,她再恨慕容夫人,也沒有機會指揮人繼續謀害慕容夫人啊……」頓了一下,接著開口,「我們仔細調查一下,先確定這個死者的身份。然後,再查這兩個按鍵的關聯性。」驀地想起什麼,轉向李同輝,「李院長,你確定這人不是你們醫院的職工?」
「我們醫院的職工雖然多,但我大基本上都認識。這個人我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是我們醫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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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凌趕到醫院時,某女還處在驚恐中。
她一見到自己的丈夫,驀地撲進了他的懷里,「阿凌,阿凌——」
「小丫頭,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某男一邊安慰某女,一邊後怕不已。
如果不是他視線安排鐵塔和柳媛媛保護這個小丫頭,她此刻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一想到她會永遠的離開自己,他心里就害怕得要命。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加緊防備。萬一再出現什麼狀況,他慕容凌絕對承受不了。
「慕容先生,這件事,我會盡快查明真相,盡早給您一個答復。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您最好不要讓尊夫人單獨外出。省得,在遇到什麼不測……」
「李警官,您請便——」
送走了警務人員,疏散了看熱鬧的病人。
某男正要帶著某女離開這個讓某女後怕不已的地方,龍墨梅卻出現在兩個人的面前,「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嫂子的安全。我手下有幾個身手不錯又值得信任的弟兄,他們現在就在外面候著。如果需要的話,讓他們跟在嫂子身側好了……」
青龍幫解散時,龍墨梅刻意留下了這幾個死士。
第一是感念他們對龍語聲的忠心,二來是因為龍語聲走了一輩子夜路,說不定會有人上門尋仇。留著這幾個死士,無非是為了以防萬一。在某女有難之時,在某男憂心如焚之際,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壓箱寶給拿了出來。
「謝謝——」
龍墨梅雖然不承認他這個哥哥,卻出乎意料地喊了小曼一聲嫂子。因為嫂子這兩個字,忽然拉進了他們兄弟之間的距離。本來對這個弟弟一點也不感冒的某男,第一次感覺到了手足之情的溫暖。
「一家人,說什麼謝謝——」
龍墨梅嘀咕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不大一會兒,幾個帶著墨鏡的家伙就被他帶了進來。
「喂,你們幾個听著,從今以後就跟在大嫂身邊。如果她出什麼事兒,你們就不要再回來見我……」
「是,梅太子——」
「青龍幫都已經解散了,還哪來的什麼太子?以後,叫龍先生。省得,讓人一听就知道我是黑榜出身的混混……」
「是,龍先生——」
幾個人齊聲回答,聲音洪亮至極。
一听,就知道是練過功夫的行家。
「大——嫂——,這幾個弟兄,就交給你了。他們在青龍幫時,我爹都舍不得虧待他們。跟了你們之後,你們最好對他們好點兒……」
龍墨梅張嘴半天,還是喊不出那個哥字。
半天後,就把那哥字取消,換成了嫂字。
語畢,留下一句我去照顧菲菲,就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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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承諾的二更,因為身體不適沒有更新成。
晚上吃了幾個布洛芬強打精神碼字六千,上傳。
等兩天,格格來兩個萬字更彌補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