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椅行走到祠堂的門口,卻被某男攔住了去路.
他跪在父親的面前,苦苦地哀求。
「爸,您不能懲罰小曼。您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阿凌,我不、不想懲罰你,也不想懲、懲罰她,我只想要、要回我自己的兩個孫子。只要你把兩、兩個孩子給我要回來,我慕容楓拖著這、這殘軀,在祠堂跪五、五天五夜……」
「爸,您是不是太固執了?兩個孩子長在顧家,跟長在蘭苑里,都一樣是您的孫子,一樣叫您爺爺,一樣是我慕容凌的孩子……刻」
「不一、一樣,因為他們姓、姓顧——」
父子倆的爭辯,充斥著整個祠堂。
一直沉默著的某女,終于開口了噱。
「阿凌,爸爸想要兩個孩子,你就去顧家把他們接過來吧!省得,讓爸爸生氣,讓我顧小曼內疚——」
「小丫頭,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反悔——」
他慕容凌之所以這麼堅定自己的立場,是因為他很想贖清自己的罪孽。兩個孩子繼承顧家的香火,就當替他慕容凌償還顧家好了。如果老爺子執意把他們要過來,那豈不是辜負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爸,只要您同意了這件事。我和小曼一定盡快再生一個孩子,讓您抱孫子。有兒子兒媳婦在,您害怕沒有孫子?害怕慕容世家後繼無人?」
「生、生孫子的事兒,先往、往後放一放。執行家法,才是、是首要的事兒。如果你不想讓她罰、罰跪,那就直接把我、我的孫子要過來。除此之外,沒、沒有協商的余地……」
慕容楓走了,祠堂里只剩下了某女跟某男。
他跪在她的身邊,跟她一起接受著慕容楓的懲罰。
因為知道祠堂里有監控,所以不敢偷懶懈怠。
兩個人從中午跪到了下午,從下午跪到了晚上。某女實在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幾晃倒在了蒲團上。她突然昏倒,讓某男嚇壞了。
他扯著嗓子,不停地大叫,「來人,快來人啊——」
不大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梅月華和貴叔的一邊開門一邊說話的聲音。
「阿凌,小曼怎麼啦?」
「少爺,少夫人怎麼突然暈倒了?按理說,跪這麼長時間,不至于如此啊!難不成,是少夫人有了身孕?」
貴叔的話語,讓某男突然松了一口氣。
原本懸在心里的那個石頭,突然之間落了地。
不是貴叔提醒,他還真忘記了這茬。這小丫頭的例假,一向準時的很。這都過了十多天了,依然沒有動靜。看起來,很可能像貴叔說的那樣,又一次懷上了他慕容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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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叔,你恐怕猜對了——」
梅月華瞅瞅顧小曼蒼白的臉色,心里也隱隱約約地覺察到了。
她一邊讓阿凌給協和醫院打電話,一邊飛奔出去。人到了祠堂的門外,聲音才飄飛了過來,「我去告訴阿楓,讓他也跟著高興一下……」
這老爺子因為兩個孩子,把自己氣成了偏癱。
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依然不依不饒的要孫子。
如今這顧小曼又給了他一個孫子,他應該為了這個孩子,停止懲罰懷著他孫子的人。如果真是這樣,小曼也可以少受些罪了。
某男撥打了電話,徑直抱著某女出了祠堂轉移至臥室。
不管老爺子會不會怪罪,他慕容凌是不能再讓顧小曼接受這三天的罰跪。他寧願因為忤逆犯上讓老爺子罰他跪一個月,也不能再讓她的小丫頭懷著孩子接受這種無人性的懲罰。
救護車鳴著警報,呼嘯而至。
蘭苑里的人,急忙圍了上去。
李同輝帶著婦科醫生陳建斌,在貴叔的引導下徑直來到了某女的臥室。經過一番檢查後,宣布診斷結果︰「慕容先生,夫人這不是病,而是懷了孕。之所以昏迷,可能是因為太過疲累的緣故。只要吃點兒保胎的藥,好好的休息休息,應該回沒事兒的……」
「陳醫生,真是懷孕了?」雖然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乍听小丫頭懷孕,某男還是喜不自禁。見陳建斌點頭,遂又開口,「陳醫生,你先看著開藥吧!等小曼緩過來,我再帶她去醫院全面檢查一下——」
陳建斌點點頭,開了張方子。
一邊給某女準備扎針的液體,一邊再度開口,「我剛才給夫人品脈時,感覺好像是雙生胎的脈象,不過,也不敢太肯定。慕容先生想知道準確結果,那就盡早帶夫人去醫院做一個彩超好了……」
「雙胞胎?」
某男的嘴巴,一下子張得好大好大。
因為太過高興,那張開的嘴巴怎麼都合不攏。
「應該是雙胞胎——」
「太好了,簡直是太好了——」
這一刻的某男,興奮的如同孩子一般。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厲害了,還是他的小丫頭太爭氣了。上次懷了一個龍鳳胎,這次居然又是一個雙胞胎。
厲害,他們夫婦倆簡直太厲害了。
男的槍法精準,女的土地肥沃。這要沒個好收成,那還真是愧對了他這精準的槍法,可惜了某女這肥沃的土地。
某男只顧驚喜,卻沒發覺懷里的那個人已經睜開了眼楮。她瞅著某男那張俊朗如同妖孽一般的臉,看看他那發自內心的喜悅興奮,自己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那一抹熟悉的甜意,再一次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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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女看看報喜鳥一般忙碌陳醫生,在看看自己所處的地方。
她強撐著疲憊的身子,想要穿鞋下床。
「阿凌,我正在罰跪,你怎麼把我弄得臥室來了?等一下爸知道了,或許又該生氣了。我罰跪不要緊,老爺子現在的身體,是不能再生氣了。萬一,再一次犯病,恐怕就……」
「小丫頭,你瘋了?」攔住某女,生氣的嗔怪,「你現在是孕婦,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一下。老爺子要怪,那就讓他怪我好了。不行,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再去祠堂……」兩個人正在僵持著,梅月華卻推著輪椅上的慕容楓來了.
他瞅見臉色蒼白的顧小曼,心里的歉疚鋪天蓋地的涌來。
「小曼,你不、不用去祠堂了。你拐走了我、我的兩個孫子,固然讓我生氣不、不已。如今又給慕容世家懷、懷上兩個小寶寶,也算給、給了我一些安慰。過去的事兒,到此、為為止吧!阿凌說、說的對,那兩個孩、孩子姓顧也好,姓慕容也、也罷,他們都是我、我慕容楓的孫子,是你、你們的孩子……」
「爸,謝謝你肯原諒我——」
每一次看到癱瘓的慕容楓,某女的心里就難過無比。
雖然不是她親手害了這個老人,事情終歸是因她顧小曼而起。這一刻的她,似乎更能體會某男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心情。
為了彌補癱瘓的慕容楓,某女心里暗自下了決定。
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她都要讓李同輝找一個專業按摩護理師,幫助老爺子做復健。只要這老爺子能重新站起來,她顧小曼心里或許還能安慰些兒。
「我們都是、是一家人,說謝謝就、就太外道了——」
「是,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相親相愛的和睦相處。」某女一邊附和著老爺子,一邊轉向李同輝,談起老爺子復健的事兒,「李院長,麻煩您給老爺子安排一個專業的護理師,幫助他做復健。我相信,只要老爺子願意站起來,就一定可以甩到這輪椅……」
「夫人,慕容先生已經給我打招呼了。這件事,我正在安排。這一半天,護理師就能到蘭苑來……」
「這樣,我就放心了——」
某女瞅瞅某男,感激地笑了笑。
他們兩個人雖然心意相通,她卻總是晚某男半拍。
「小曼,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先回房了。這兒人太多,你也沒辦法安心養胎。等你精神好一點兒時,我再來看你吧!我已經讓林嫂給你炖了參湯,待會兒就會給你送來。不管有沒有胃口,你都多少喝一點……」
「大媽,我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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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女躺在床榻上休息了兩天,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某男陪著她,去了趟協和醫院檢查。
事情還真像陳建斌預言的那樣,她月復內真懷了一對雙胞胎。至于是男是女,目前尚無法看清。不管是兩個男寶寶,還是兩個女寶寶,她都歡喜得緊。如果是龍鳳胎的話,那就更好了。
臨回來時,李同輝把一個女護理師帶到了他們的面前。
那女人面容姣好,低眉順眼的異常安靜。見到某男和某女,只是微微地躬身致意,卻沒有開口說話。
某女看著這女護理師,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一樣。
可仔細想一想,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慕容先生,這護理師名叫萬曉梅。雖然是個啞巴,按摩技術卻很好。正因為她啞,所以雇主更願意用她來做復健。即便家里忽然多了一個人,也會安靜如初,不覺得鼓噪心煩……」
「李院長,你舉薦的人肯定沒錯——」
某男客套了一句,帶著某女和這護理師跟李同輝告別。
李同輝也微微點頭致意,送自己的老板離開。
那輛銀灰色的法拉利,輕輕地啟動,駛離了協和醫院。
沒多久後,法拉利就停在了蘭苑的主建築前。他們回來時,慕容楓正坐在廊檐下的輪椅上曬太陽並假寐。听見剎車的聲音,驀地睜開了眼楮。
「阿凌,小曼,你們回、回來了啊——」欣喜,溢于言表,「醫生怎麼說?真是雙胞胎嗎?」
「爸,真是雙胞胎——」某女還沒開口,某男就搶在了前面,他把某女抱下車,徑直放在了慕容楓面前,攬著她的肩膀賣乖,「雙胞胎,小曼厲害吧!上次生了一對龍鳳胎,這次又是雙胞胎。只要生個十次八次的,蘭苑一準兒就變成了托兒所——」
某男的話語,讓某女听著破別扭。
她剜了某男一眼,笑著嬌嗔,「喂,慕容凌,你還真把我顧小曼當母豬了?生個十次八次的?那我你干脆就別讓我這肚子閑著了!」
「阿凌雖然說的是笑話,可我也希望看到他描繪的那種場面。多子多孫,向來都是中國人的向往。如果慕容世家能在你們這一代發揚光大開枝散葉的話,那我慕容楓也就不愁沒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慕容楓一開口,某女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牽過萬曉梅的手,轉移了話題。
「爸,這是李院長給您推薦的復健護理師。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按摩技術卻是非常好的。我希望,您在她的幫助下,能早日站起來……」
「嗯,我一定配合護理師,爭取早日能站起來。等我復健成功的話,兩個孩子也該出生了。到了那一天,我就能歡歡喜喜的抱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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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也過得平和順暢。
某女除了在房間里睡覺,就是在某男的督促和陪伴下,去園子里散步。或許是因為前幾天睡得太多了,今天中午忽然沒了睡意。一個人覺得沒趣,就想到園子里轉轉去。
她走進園子里時,卻發現新來的護理師推著老爺子也在園子里透氣。那老爺子就坐在荷花池的邊上,觀賞著池子里的荷花。護理師立在他的身側,眼楮盯著那滿池子的荷花發呆。那雙凝視著荷花池的眸子里,似乎帶著一種無法抑制的恨意。
看到那恨意重重的眸子,某女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起來。這啞巴護理師的人生中,恐怕也有不如意的事兒。如果不是仇恨滿懷的話,怎麼會有這樣陰鷙的眼神?只可惜,她是個不能講話的啞巴,連訴說一下自己苦情都不可能做到.
「爸,您感覺怎麼樣?做了幾天復健,有沒有覺得身體靈便了一點兒?」
「常言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像偏癱這種病,怎麼可能短期就見效呢!只要不耽誤我抱孫子,我就阿彌陀佛了……」
「一定會的——」
正在兩個人說話之際,一把冷光閃閃的匕首朝著某女的後心刺來。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中某女的後心,一個高大的身影卻突然閃了過來。那鏡片後的眸子里,閃著一抹驚恐的神色。
「小曼,當心——」
龍墨梅強烈的撞擊,讓凶手的刀鋒偏離了軌道。
他踉蹌了一下腳步,怎麼也收不住那快速前傾的身軀。一個重心不穩,就跌進了荷花池。凶手重新舉起匕首,再度刺向了驚魂未定的某女。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進她的前胸。一抹嬌小苗條的身軀,斜地里撲過來,擋在了某女的身前。那銳利的刀尖,一下子刺進了她的心髒。
「菲菲——」
「菲菲——」
兩個女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某女看看那個假裝啞巴的護理師,再看看痛苦得扭曲了臉龐的慕容菲。心里,驀地明白了凶手的身份。原來,這個假裝啞巴的護理師,就是坐牢坐了三年的梅小婉。
萬曉梅?
反過來,可不就是梅小婉!
正在她驚愕得不知所措之際,梅小婉猛地拔出了慕容菲胸前的匕首。鮮紅的血,隨著匕首的拔出而汩汩地流出來,染紅了慕容菲的白色連衫裙。
「小曼,小、小心——」坐在輪椅上的慕容楓,幾乎也被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嚇傻了。等他發現梅小婉要再度行凶時,忍不住大叫了起來,「菲菲,救、救你嫂子——」
這一刻,慕容楓真是恨透了自己。
他真恨自己無能,不能在關鍵時刻去救自己的女兒和媳婦。如果梅小婉不是視他為廢人的話,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刻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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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小婉再度舉起了刀,刺向了自己恨之入骨的某女。
某女顧及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跟這蛇蠍一般的女人正面搏斗。她想要逃走,卻被梅小婉拽住了睡裙。這女人的匕首,眼看著就要刺進某女的月復部。受傷的慕容菲,卻猛地沖了過來,擋在了某女的面前。
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再一次沒入了她的體內。
她那嬌小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就要摔倒在地。一個**的身軀,及時地接住了她。那人一手抱著她,一腳踹向了梅小婉。
隨著他一腳踹出,梅小婉就被踢出老遠。
噗通一聲,沒入了荷花池中。
「菲菲,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不用了,你就是把、把大羅神仙請來,也救不了我、我的命了。」慕容菲窩在龍墨梅的懷里,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她撐著最後的一絲氣息,跟自己的丈夫話別,「我拿自、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一點也不、不後悔。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沒有了她,你會傷、傷心,哥哥也、也會傷心。我慕容菲是、是個多余的人,即便是離開了這、這個世界,也沒有人會為我流、流一滴眼淚……」
「菲菲,你不要說話。話說多了,會傷了元氣的——」轉身,吩咐呆如木雞一般的顧小曼,「小曼,快點撥打救護車,快點打一一零……」
某女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大聲求救。
听到響動後,貴叔和梅月華從房間里跑出來。
梅月華看到慕容菲奄奄一息的模樣,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菲菲,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會來的——」
「媽媽,我馬上就、就要死了。我心里有、有好多的話,想跟阿、阿梅說,你就最後滿、滿足我一次吧!」收回自己游離般的視線,把目光落在龍墨梅的俊顏上,「阿梅,我知道你、你根本不愛我。我知道,你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你的心、心上人。我也跟你一、一樣,用我的方式守、守護著你。哪怕是為你付出自己的生、生命,我也在所不、不惜……」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這一刻,龍墨梅心里充滿了悔恨。
他恨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他恨自己以前沒有好好的待慕容菲。如果他意識到慕容菲的好了,可她卻要不久于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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