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時間,不止煉出了松脂,順便還做出了些去屑的頭油,家里也沒有專門盛頭油的器皿,只得先暫時裝在碗里。
大娘捧著一只碗,里面油汪汪一層,「三哥,真要給我用啊?你還是拿去賣吧?多賣點是點,早些還上程少爺錢。」越想越覺得自己用了浪費,一把就將碗放了回去。
「不差這一點,你用吧,就當試試管不管用。」
大娘早心動了,見白鑫這麼說,半推半就,又拿起了碗,雙手緊緊捧著,手指不停地摩挲著,她半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去試試。」
說完,似乎一刻都待不住。
「廚房也都收拾好了,咱回去吧。」
大娘率先出了門,簡短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步履匆匆走回了屋,白鑫打了個哈欠,心中盤算明天還得去鎮上一趟,也回去了。
大娘回了自己房間,迫不及待解開發髻,頭發干枯如稻草一般,亂糟糟的,還起了不少結,她拉扯半天,扯得頭皮都疼了,地上掉了一堆頭發,才將那幾個結勉強扯開,急得她出了一腦袋汗。
大娘在碗里舀了些油,掌心油亮一片,她先抬起手聞了聞,頓時一股草藥香飄進了鼻間,心中有些雀躍,這就迫不及待將油抹在了頭發上,細致地揉搓著,恨不得讓所有的油都滲進頭發里。
揉了好半天,才又舀了一下,這會抹在了頭頂,手指穿過頭發,一遍一遍捋著,大娘覺得似乎都不用等到明天,就能感覺出頭發變柔順了,她捏起一把頭發放在眼前看了看,腦海中預想著明天的變化,臉上是小女兒家愛美的姿態。
直到將頭發里里外外抹了一層頭油,大娘這才睡下。
頭晚她睡得遲,第二天卻最早起來,心中雀躍著,坐起來後下意識模了模頭發,這頭發早沒有睡覺前那麼油膩,模起來軟軟的,大娘回頭看了眼,被她墊在頭下的一件破衣服上,斑斑駁駁油漬,她看了後一臉可惜。♀
大娘穿好衣服,去廚房燒水,然後洗了頭,盆里漂了層油花,水也變成了灰色的,但她洗完頭發後,卻比每次柔順了許多,手指隨便一捋,都能從頭捋到尾,頭皮都好似變輕了,也不癢了,十分爽利。
大娘將水潑了,然後回了屋,她模著頭發愛不釋手,都快迷戀上手指穿過頭發的順滑觸感。
待將頭發擦干,美美地梳了個雙環髻,雲鬢垂兩耳,她不自覺摩挲著頭發,想象著現在的模樣。
早上吃飯時,大娘一直抱著碗傻笑,或是時而沖白鑫咧咧嘴。
曹氏見她高興了,心中松口氣,跟著笑罵幾句,「你這丫頭,瘋樂什麼?」
滿娘盯著大娘看了會,然後道,「大姑,你早晨洗頭發了?哎呦,黑黝黝的,真俊。」
大娘被夸,低垂眸子,微微紅了臉,然後偷偷看了眼白鑫,她正猶豫到底要不要說頭油的事,就怕說了後挨娘的責罵。
曹氏順著大娘視線看向三郎,忽然想起錢的事,身子往前傾了傾,忙問︰「三郎,你昨天那白白的松脂賣了多錢?」
大家聞言都停了筷子,齊刷刷看著他。
「賣了一百一十文。」
眾人倒吸口氣,曹氏似不信般,急急又問了遍,「真是一百一十文?」
「恩。」
曹氏樂開了花,眾人面上都染了喜色。
白鑫卻在這時擱了筷子,認真地說︰「昨天賺的錢,都讓我花了。」
歡笑聲戛然而止,曹氏急得頭上冒出了細汗,忙問︰「我的兒,如何花了這麼多?」
白鑫不緊不慢道︰「我得了個做頭油的方子,昨天便抓了藥、買了油,做來試試,尋思今天去鎮上再賣,若是能賣了,少說價錢翻一翻。♀」
曹氏听了,並不高興,反而一臉擔心,「這錢哪是這麼容易賺的?別到時連那一百多文都賠進去,你說老老實實弄些松脂賣多好?」
「娘,我有分寸。」白鑫搖了搖頭,覺得要說服她還真有些困難,
曹氏還在嘮叨個沒完,「你也不知打哪得了個破方子,好使不好使?再說這些胭脂水粉頭油的,你當容易做?那攤子、店鋪手里花樣多著了,不缺你這一種……」曹氏見他好似沒听進去,于是哄道︰「乖,下次不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了,踏踏實實賣松脂,攢些錢將來也好給你娶媳婦。」
「娘,我有分寸!」白鑫口氣強硬起來。
氣氛有些冷滯,大郎忙來打圓場,「娘,三哥有主意,你就听他的吧。」
滿娘一個勁地偷看大娘的頭發,見今個梳的這麼油亮,暗猜應該用了小叔子做的頭油,心中不免有些羨慕,忍不住也模了模自己的頭發。
誰不想多賺錢?眾人七嘴八舌勸了幾句,曹氏見沒人听自己的,不免有些怏怏不樂,「我也想家里多賺錢,這不是怕他都賠進去嗎?」
吃完飯,白鑫用背簍裝了松脂,又往鎮上去了,曹氏在門口看著他背影,唉聲嘆氣。
大娘見狀,走過來勸道︰「娘,不要擔心,三哥本事大著咧,不會賠的。」又說母女間哪有什麼秘密,大娘又將昨晚做頭油的事說了,「三哥給了我點,用了後可好著咧,娘你模模看。」
曹氏听了,先是心疼,哎呦哎呦叫了幾聲,「你咋就給用了呢?少說值好幾文錢的頭油就叫你抹了?」
大娘也不惱,「娘,你模模看嘛!」
曹氏這才捋了兩下她的頭發,果然觸感滑順,一半是有些期待,一半是擔心,「好是好,可那鎮上店鋪里什麼沒有?他做的頭油能有人要?」
「三哥說這方子是專門治風屑的,娘你看我是不是少了些。」說完,就略略低下頭。
曹氏用手扒拉幾下,喃喃道︰「好像是少了點。」
大娘聞言,更加神采飛揚。
白鑫直逕去了鎮上,先將松脂賣了,然後去了木器作坊,一口氣買了十來只小圓木盒,打算用來裝頭油,又讓店家裁了方方正正小紅紙,上面寫著「去屑頭油」,貼在了上面。買完後,白鑫在鎮上溜達一會,才離開。
回家後,他將頭油等分轉進木盒里,十只盒子整齊碼放在一起,倒也好看。
眾人齊刷刷看著,心中祈禱真能賣個好價錢,
滿娘看著尤其眼熱,甭管這頭油到底有用沒用,她也想弄一點擦擦頭。
白鑫也看出了大嫂的渴望,只是娘在旁邊守著了,一準不會同意,何必浪費口舌,反而讓大嫂落了埋怨,又說他一個小叔子,對大嫂太殷勤了也有些別扭,于是就裝作沒看見,認真擺弄著盒子。
再轉日,白鑫不僅背著松脂,還有那些頭油,在全家人熱切的目光下,奔向了鎮上。
他先是將松脂賣了,那掌櫃見他似有心事,也就沒有多搭話。
白鑫來到最熱鬧的一條街,他沒打算將頭油賣給店鋪,因外面的盒子太過樸素,大店怕是看不上,這兩天他有心留意,于是直接找到了買賣最好的一個小攤子。
那攤主是個中年婦人,身材消瘦,兩鬢如鴉斜插梳,臉上是時下最普遍的三白妝,在額頭、鼻梁、下頜抹得雪白,一對倒暈眉,下濃上淡,香紅唇,倒也有些姿色。
那婦人見白鑫靠過來,立刻熱情開口,「這位小哥來看看呦,可是要給心上人買東西?」
白鑫搖了搖頭,「我這有些頭油,你要不要?」
婦人听聞對方是賣非買,也不惱,仍是一副笑模樣,「我這什麼頭油沒有?倒是你,賣的什麼頭油?」
「我是專門治療風屑的頭油,祖傳的配方。」
若是婦人一開始還是想逗弄一下白鑫,這會听見「風屑」二字,真來了興趣,「哦?什麼樣的,讓我看看!」
白鑫從背簍里取出一盒,婦人見了,皺了皺眉,喃喃道︰「你這盒子,可怪寒磣人的。」
白鑫不理,將蓋子掀開,婦人俯了俯身,把眼一瞄,先是看那頭油光澤,然後又提鼻子聞了聞,搖搖頭道︰「你這頭油太一般,香也不香,沒人賣,現下小娘子們都喜歡香香的頭油!」
「我這是摻了藥物,自然不香,卻是能去風屑的。」
「真能去風屑?」婦人有些猶豫。
「那是自然,這是我家祖傳配方。」
婦人心想一般人都有風屑,黑黝黝頭發上白花花的點子,隨便一抖好似下雪,實在惱人,若頭油真能去風屑,必定受歡迎,就怕不管用。
白鑫看出他的顧慮,「你若不信,可以自己買來試試,我只收你成本價,我隔三差五還會來,若是好用,你再多買點。」
婦人見白鑫模樣干淨,心中有些好感,又說她做買賣的,自然有膽色嘗鮮,遂痛快點了點頭,「行,就買上點試試,那價錢?」
「你也知油不便宜,我這里雖沒有香料,卻加了許多藥材,算你三十文一盒。」
婦人咯咯笑道︰「你這真是獅子大開口,這麼一點哪里就值三十文?我這里香噴噴的頭油,也不過才賣五六十錢,我三十文從你這買,你說我多錢賣?」
「我這盒子雖然簡單,但里面卻是貨真價實。」
「那也貴!」
倆人纏磨半天,最後二十五文成交的,那婦人要了三瓶,白鑫細細高她如何使用。
之後又走了幾家,將剩下的也都賣了。
個配方,是我從書上看到的,至于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作者有話要說︰上章那這章卡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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