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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沒事了吧?」程少爺問出這話,神情也有些不自在,想他是家中ど兒,極受寵愛,平日往來玩耍的也是商人之家的孩子,都是別人跟他賠小心,他哪這樣低聲下氣噓寒問暖過,說完這句話,心中有些覺得失了面子,眉毛努了努,就不再開口了。♀

白鑫心中也頗復雜,他本意是想遠著這富家少爺的,無論何種原因,都不想攪合在一起,可對方偏偏有福好心腸,幾句話幫他化解了危機,他再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未免太過無情,于是露出個笑容,說︰「我沒事,謝謝關心。」

說完後,倆人都愣了,彼此瞪著眼楮,不自覺回想起之前在村中相遇,面對程少爺的關心,他也是說的這幾個字,只是那會態度透著疏遠拒絕,這才惹惱了程少爺,有了後面的事。

程少爺咳了幾聲,想他那是原本好意,不想被那態度激起了脾性,最後到翻成了惡意。

他右手動了動,從袖子里模出一個巴掌大朱砂紋的小瓷盒,遞了過來,「這是龍骨膏,里面加有五花龍骨研磨的粉末,能生肌斂瘡,祛瘀止疼,安神鎮驚。」說的時候,口氣里不自覺帶了幾分得意。

白鑫心頭一跳,這五花龍骨可是味珍貴藥材,一般藥鋪都用普通龍骨充數,治療外傷瘡口十分有效,白鑫臉上只是被打得青紫紅腫,用龍骨膏,真可謂殺雞用牛刀。♀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想到這少年心高氣傲,脾性又有點模不透,到嘴的拒絕話,換了個婉轉說辭,「多謝你好意,我臉上這個過兩天就消了,你的藥太過珍貴,我當之不起。」

程少爺脾性也不是真的怪,見對方雖言語欲拒絕龍骨膏,但態度並非之前的避之唯恐不及,心中也生不出氣來,他現在也想不明白,那天單單對方一句話,火氣便噌的一聲被點燃,他往前逼近幾步,一把將瓷瓶塞進白鑫手里,然後快速撒手,頗有點孩子氣地將手放在身後,「你這樣子出來進去也不方便,早早消了腫也好。」

瓷盒本該涼冰冰,但許是被少年握久了,上面帶著淡淡溫熱,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傳來,「這……」

程少爺看他一眼,「你就收下吧。」

白鑫也知推拒不得,只得將瓷盒牢牢攥在手里,稱謝道︰「多謝你的藥膏。」

程少爺露出和煦笑容,一開始充斥在倆人間的尷尬煙消雲散,他看了眼白鑫身後的竹簍,眉毛忍不住又皺了起來,「你這是要上山拾柴禾?」

白鑫點點頭。

程少爺眉毛皺的更緊,他這幾天打听了白家的情況,自然知道他家赤貧,可將人打了一頓後還指使上山干活,程少爺從小哪听聞過這種事,心中都止不住想這三郎怕是野外撿回來的孩子,想這白家真是心狠無情。

白鑫也知對方在為他抱不平,他如今有程少爺這塊免死金牌,說不去上山,也沒人管他,可他不想呆在家中,即便什麼都不干,都覺得喘不上氣來,寧願逃到山上,再說香附子越來越難找到了,他卯足勁想再賺一點錢,為之後做準備,白鑫覺得再來哪怕一丁點的導火索,他就會爆發,之前對大房一家產生了感情,有心想分家後單過,可那天曹氏的軟弱讓他心寒,可憐她的同時又生出一股怒其不爭的憤恨,白鑫怕等不到分家那一天,就會揣著錢逃走。

「哎!」程少爺終究沒說什麼,嘆了口氣,他都想跟白鑫一起上山了,可想到今個為自己一人出門而向姐姐保證的速去速回,只得道︰「那你上山吧,別叫我耽誤了。」拾得柴禾不夠,再挨頓打。

白鑫點點頭,沖他告別,步子走的快,一會就看不見了。

接下來幾天,白鑫都盡量避免和白家人又過多言語交流,多是別人問他一句,他回一句。曹氏唯恐兒子跟自己離了心,這幾日追在白鑫後面噓寒問暖地念叨,但收效甚微,她心底無限委屈,夜不能眠,長長以淚洗面。

那次送完藥後,程少爺就銷聲匿跡了,也沒在村里露過面,白家唯恐好不容易攀上的交情斷了,整日催著白鑫帶著二娘多走動走動,二娘又嚷嚷著要新衣服、新首飾,二郎也不甘心地又借機要束脩錢,白女乃女乃咬牙借了些錢,給了二郎錢,又在鎮上給二娘買了支梅花木簪,雖是木制,但勝在精巧,破天荒又給白鑫買了塊糖,欲以討好。

白鑫在山上幾乎找不到香附子了,將最後攢的一袋子偷偷拿到了鎮上,賣了幾百文,他懷里還揣著程少爺給的龍骨膏,絲毫沒動過,他本意也是拿來賣了,但臨到跟前,心中不是滋味,又不好開口了。

經過幾次打交道,那藥鋪年輕掌櫃早記得了白鑫,見他收了錢後不似往日那般急火火離開,反而皺著眉頭捂著胸口,還以為他哪里疼,有些關心地問道︰「小兄弟,怎麼了?」

白鑫不自覺將手搭在衣襟上,里面的硬邦邦染上他體溫的就是那個朱砂紋的瓷盒,手指幾松幾緊,最後徹底放開垂在了身側,吐了口氣,「沒事。」

掌櫃打量他神色如常,不像是生病,放心地點點頭,知道這孩子家庭窮苦,又怕他有病不來醫治,特意囑咐一番,「若是哪里不舒服,記得來瞧病,莫耽誤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白鑫從鎮上離開,匆匆往家走,腦海里盤算著身上的錢,想著離開白家後先干些什麼。

就在白鑫破釜沉舟,都起了年後悄悄離家的心思,白家卻發生這麼一件事,他苦思未果的分家契機,擺在了眼前。

那日晚間,已天黑不辨色,冷風淒淒,打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人影,嘴里胡亂喊著,等跑進門才發現是二叔,他這會渾身瑟瑟發抖,話也說不清楚。

白女乃女乃不耐煩大喝一聲,方止住了二叔的胡言亂語。

曹氏心中已有了預感,急匆匆沖到門口,扭曲地尖叫,「大郎呢?」

「大郎剛才鋤地時,跌了一跤,腦袋踫在鋤頭上……」

他還沒說完,曹氏尖叫一身,軟到在地上,哭天抹淚起來,大嫂听聞,險些摔了孩子,又急急抱牢,手上沒輕沒重,箍得狗子哇哇大哭,她也跟著垂淚,一時間大的嚎,小的叫,亂作了一團,曹氏猛地想起自己兒子還在地里,掙扎著爬起來,如瘋婆子一般要往外沖。

白女乃女乃強作鎮定,罵了二叔幾句,又指示他和三郎等人去地里。

等到了地里,見大郎還在那直挺挺地躺著,黑黝黝的也瞧不清如何了。百度搜或,,更新更快眾人七手八腳將人抬回了家,把燈一照,只見大郎額頭上一個寸許長的傷口,正淚萬日流血,大郎眉眼緊閉,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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