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乃女乃送了馬家嫂子一些東西,自然心中期待有回報,又听說程家小娘子已經來了,恨不得讓倆人立刻遇上,整日在心中嘀咕,也不知道那宋嬤嬤有沒有在她家小娘子跟前提過自己孫子。
這幾日,二郎心中也貓爪撓似的,書都讀不進去了,但面上卻故作冷靜,每日早走一刻鐘,就為了繞一小圈,從程家門口走過,偏偏走的時候,還一副高傲的樣子,目不斜視,絲毫不帶停頓,等真走過去了,見里面也沒人看見,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氣惱。
二郎將這股氣惱系數撒在了家人身上,整日拉著一張臉,倒和白女乃女乃十分神似,今天挑飯菜做的不好,明天挑幾個妹妹嘰嘰喳喳吵他讀書,後來又怪自己娘洗衣太過用力,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讓她扯出了一道口子。
徐氏捧著那件衣服,討好地哄著自己兒子,「我讓你大伯母幫你縫一縫,她手藝好,這口子又是在腋下,保準看不出來。」
二郎忿然作色,在一向寵著自己的親娘面前,越發無法無天,「我不穿,一件衣服翻來覆去穿了半年了,書院的人都偷偷笑話我。」
徐氏張了張嘴,二郎不等她開口,又道︰「如今又不比平時,村里來了程家小娘子,娘就指著我穿這破衣爛衫去結識她嗎?虞小郎,馮大郎可都做了新衣裳。」
听他提起那兩家,徐氏心中又咕咚咕咚泛起酸來,想也沒想,陰陽怪氣道︰「咱家能跟那兩家比嗎?他們家就是手指縫里露出來的,也比咱家好。」
二郎自尊心強,自然不願意听這個,臉色立刻漲得通紅,眼中冒出火星,「那倆人能跟我比嗎?以後頂天也是臭種地的!娘要如此說,也別指望我和程小娘子認識了。♀」
他的話幾乎算是威脅,卻是用自己當籌碼,徐氏關心則亂,听了後就怕自己兒子到時不配合,丟了這天大好似的姻緣,連忙扔了那件洗破的衣裳,哄道︰「好好好,做新衣裳,娘給你女乃女乃說說,讓她想辦法。」
二郎這才消了些氣,不重不輕點了點頭。
轉天一早,徐氏就將二郎的意思向白女乃女乃表達了,她也想讓自己兒子穿新衣,樂得將這問題拋出去,于是從旁一頓添油加醋,「二郎現在的衣裳確實寒酸一點,那程小娘子又是京城來的,眼光自然高些,若是日後倆人有機會相識,一看二郎穿成這樣,怕是印象也不好了。咱們二郎品性良好,又是讀書人前途無量,若是再穿上一身嶄新干淨的衣裳,弄得緊繃繃好看,可不是錦上添花嗎?這村里還有誰能越過咱二郎?到時要是倆人成了,那可就是享不盡的福了。」
白女乃女乃一想,也確實如此,雖然二郎衣服是白家最好的,可放在外面就不夠看了,那程小娘子出身富戶,別再因為一件衣服看不上二郎,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白女乃女乃咬咬牙,發狠說道︰「行,衣裳的事我想辦法。」
徐氏听了,心中樂開了花,嘴上討好說了幾句若兩人日後成了,如何如何享福的話,捧得白女乃女乃更加飄飄然起來。
下午的時候,白女乃女乃一個人進了丁氏的房間,徐氏早上的話,白女乃女乃改了改,又說了出來,「之前新換的農具,你也知咱家錢緊,可現在不比平時,若是二郎和程小娘子成了,到時咱還種什麼地?程家也不可能讓親家太過寒酸是不是?」
丁氏已猜到白女乃女乃此行目的,所以一直沒開口,听到這時,她忍不住冷哼一聲,這八字還沒一撇了,就說的好像馬上能成事似的。♀
白女乃女乃見她不為所動,繼續道︰「你對二郎的好,他都記在心里了,等他日後富貴了,還能虧待你?頭一個就是給三娘四娘說上個好姻緣,讓倆人風風光光嫁出去。」
要說丁氏,心中也是想讓二郎能高中的,到時她家也能跟著沾點光。
白女乃女乃眼皮一掃,就知丁氏心動了,于是說出了此行目的,「我之前去給馬嫂子送了點東西,讓她兒媳婦在程園宋嬤嬤跟前多提提咱們二郎,那宋嬤嬤在程園也有些身份,她若是說了,不怕程小娘子不上心,只是那程家到底是京城富戶,咱們二郎哪里都好,如今就缺身新衣裳,要不然太過寒酸了,蔓娘啊,你拿點錢出來,給二郎做身新衣裳吧。」
丁氏雖早猜到了白女乃女乃目的,但如今听她說出來,還是憋了一肚子氣,她頓時耷拉下一張臉,不冷不熱地說︰「娘,三石每次回來捎的錢不都是給你嗎,我哪里還有錢?我也想著讓二郎好好的,可是我也沒辦法啊!」
她口中的三石正是白家老三,這老三在鎮上給你做工,每月回來一趟,帶點錢回來。
白女乃女乃自然不信丁氏一點私房錢都沒有,可對方若是一口咬定,她也不能說什麼,于是白女乃女乃將目光移到丁氏手腕上翠綠的鐲子,眼中閃了閃,「蔓娘啊,我看你這鐲子不錯,多少值些錢,不如就先賣了,等過了這關,以後發達了,讓二郎給你買銀鐲子。」
丁氏下意識縮了縮手,將鐲子藏在袖子里,她這會已經在心里大罵了起來,越罵越覺得委屈,不一會就紅了眼眶,「娘,這是三石送我的,不能賣。」
這鐲子是後來添的,白女乃女乃也知道,要不然,丁氏就說這鐲子是自己娘的遺物雲雲了。
白女乃女乃也賠了半天溫柔,這會不耐煩起來,臉上冷了些,「你也說是三石給買的,二郎是他親佷子,要緊時刻,他能不同意賣了?你若不開口,那我這老婆子親自往鎮上跑一趟,跟他說一聲,看他賣不賣。」
丁氏此時,心中像點起了爐子,熊熊烈火燃燒著,她咬牙切齒,以自己男人的性子,一準答應賣了鐲子,到時因讓他娘跑了一趟,必定怪罪于自己,在婆婆面前,也落下不好印象,想到這,丁氏只能打落牙齒混血吞,「二郎也是我佷子,我能不心疼他?這鐲子就給他換身新衣裳吧,但願他和程小娘子能結識。」
說完,伸出白女敕的腕子,不甘不願地從上面褪下鐲子,小心翼翼遞了過去。
白女乃女乃麻利地接過鐲子,拇指肚摩挲著表面,觸感細膩,剛剛對丁氏生出的好感,立刻煙消雲散,心中只想著自己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什麼好的都給丁氏。白女乃女乃拿著鐲子一副理所應當的態度,原本想夸幾句的話也懶得說了,不咸不淡地道︰「這就對了,二郎好了,對咱們一家都有好處。」
丁氏听完這話,氣個仰倒,面上還只能擠出絲笑容,跟著附和稱是。
白女乃女乃將那鐲子賣了,本意是要扯些布料做件青布厚棉道袍,但二郎虛榮,又想日後見了程小娘子多留下好印象,愣是想要件緞子衣裳,那普通棉布,一匹不過七八百文,可緞子一匹卻要兩貫多錢,四五倍的價錢了,賣了鐲子得的錢,就有些不夠了。最後實在無法,還是托三叔去典肆中尋了舊服舊緞,翻新改制,做出一身淺紅道袍。
不得不說,二郎模樣本來就不錯,一身淺紅道袍,頭戴儒巾,更襯得形容俊俏,相貌堂堂,文縐縐的一股書卷氣息。
二郎對此也十分滿意,胸脯抬得更高,更加生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心理,白家其他人哪里見過緞子衣裳,一個個羨慕不止,尤其三娘四娘,是知道這是賣了自己娘的鐲子換來了,羨慕的同時又十分憤恨,一雙眼楮快噴出火來。
因程園一向比較低調,又**在村子外沿,直過了好幾天,村里人才知道這次來的不光程小娘子,還有程家的二少爺,頓時,家家戶戶都為自己的女兒動起了心思。不過他們知道這娶妻不同于嫁女,更加謹慎,他們也沒異想天開就想自己女兒能當上正房夫人,只求哪怕納為妾,或是當個貼身丫鬟,都樂意。而且這少爺和小娘子又不同了,小娘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孩就沒這麼多顧慮了,這意味著他們更有機會接觸到這個程家的少爺。
一時間,村里女孩卯足勁打扮起來,原本不常出門的,也時不時出來溜達幾圈,只是她們更加矜持,不好明目張膽往程園門口去。
三娘四娘苦于沒機會出門,後來竟想出送白鑫這個拙略借口,若是萬一被程家少爺看見,也能留下一個善解人意的印象不是嗎?白女乃女乃心照不宣,囑咐她們只送到哪哪哪,就趕緊回來。
白鑫卻事不關己,任她倆跟在後面,但是遇見程家少爺,真是他料想不到的。
這天一大早,白鑫背著竹簍要往山上走,還沒出了村子,就被一高一矮倆人攔住。
為首的少年唇紅齒白,換了身青地色妝花絹道袍,腳上青緞粉底靴頭鞋,腰掛著和田毛竹節玉蟬墜,手指上亮晃晃戴著戒指,正舉起手臂攔住白鑫去路,「又見著你了l夕,白鑫猛地停下,心中叫起苦來,不為別的,只因這少年太過高調,瞎子都能聞的出他身上金銀味道,猜出是誰,此時三娘四娘雙眼火辣辣地看著對面的少年,四周還有不少人正在偷偷打量。百度搜或,,更新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