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二妹多麼希望陳老伯說得一切都是假的,什麼娘已經在自己賣身青樓的第二個月就去世了;什麼自己為了擺月兌貧困的家庭才會出賣**;什麼大哥一個人賺錢養家,重振白家家業;什麼一切安定了,大哥娶妻之日,自己就不要臉的上門。
白二妹踉蹌地跑開,她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她滿懷希望,期待一家團聚,怎麼到了這里,一切都變了味,走了形,找不到過去的一點痕跡。
江玉康擔憂地追上前,拉住白二妹,阻止她沒頭沒腦地繼續跑。「二妹,你」
白二妹滿面淚痕,楚楚可憐,她抬起頭,眼神只有無措,她問︰「玉康,我真的是自甘墮落嗎?是我害死娘的嗎?」
江玉康此時對白二妹只有憐惜,他把白二妹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白二妹的背部,安慰道︰「二妹,別哭了,你是一個好女子,就算別人不相信你,我絕對不會懷疑分毫的。」
陸珍寶站在不遠處看到相擁的兩人,只覺得心里像卡了東西一般難受。她很想上前阻止兩人的親近,可卻知道此時的白二妹比誰都需要安慰。
白二妹哭了一會,慢慢地冷靜下來,略顯羞澀地抽開身,對江玉康說道︰「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
江玉康問︰「這陳老伯對你有這般誤會,只怕是你最親的人說的,二妹,你要不要去問你的大哥。」
白二妹听到不遠處的鞭炮聲,知道必然是大哥迎親,她不想破壞大哥的成親之日,但她真的急于想知道究竟為什麼陳老伯會對她有這麼大的誤解,還有娘過世的事情為什麼大哥在信中從來不曾提及,害她無法見娘最後一面。于是道︰「我一定要問清楚大哥,他究竟對我隱瞞了多少事情。」
江玉康點點頭,因為擔憂白二妹受不了刺激,所以一直和她並肩而行,竟一時忘記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陸珍寶。
「小姐,江少爺怎麼可以和白姑娘走這麼近,他這樣實在太過分了。」如如替陸珍寶打抱不平。
陸珍寶也有些神傷,但還是替江玉康解釋道︰「白姐姐受了這麼大刺激,玉哥哥安慰安慰她也是應該的。」
如如卻看這白二妹舉止有禮,體態萬千,最關鍵的是溫柔體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最是惹男人憐惜的類型,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擔心起來。
白家此時大紅燈籠高掛,鞭炮絲竹揚起,眾人恭迎道賀,一派喜樂婚事。
白家門口,一身著大紅喜袍的男子在看到白二妹之後,本來滿面笑容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眼神游離,一副心虛的模樣。
白二妹走上前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大哥今日大喜,怎麼也不請小妹來觀禮?」
白大哥還未答話,就听到旁邊的賓客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這個白家小妹就是不顧家母病危,吃不得苦,就賣身青樓的女人,哎~現在他大哥好不容易靠小本買賣賺了點錢,她就在大喜的日子來觸霉頭」
白大哥當下沉下臉,抓住她妹妹的手,道︰「你來這里做什麼?還要丟大哥的臉嗎?」
江玉康看他大哥一副要動粗的模樣,忙把兩人隔開,幫白二妹說話道︰「白大哥,你大婚之喜,小妹前來道賀,只有多添喜氣,哪里是找你的麻煩?」
白大哥冷哼一聲,道︰「她這種不干不淨的女人,出現在我家門口,簡直就是敗壞我白家的名聲。」
「是啊,是啊這樣的女人可千萬不能進來,若是讓你未過門的妻子知道,還不得退婚啊。」賓客也在一旁附和道。
白二妹萬分委屈,她質問她的大哥,道︰「大哥,我賣身青樓,賣身得的銀子全數交給你,七年唱曲彈琴得的賞銀也寄到家中,今天得來的就是你的一句不干不淨!大哥!這究竟是為什麼?」
白大哥臉色漲的通紅,分不清是羞愧,還是怒氣,他大力推開江玉康,指著白二妹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就你不干不淨的銀子,我根本不會要,你自己自甘墮落,竟然在這里敗壞我的名聲,你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哈哈~~」白二妹倒退著苦笑,聲淚俱下道︰「兄妹之情,真是可笑!原來我早已經沒有了大哥,沒有了娘親!」
江玉康以前未經人心險惡,對著白二妹的大哥的骯髒嘴臉,只覺得丑陋惡心,不想白二妹再承受這樣的侮辱,抓起白二妹的手,道︰「我們走!」
陸珍寶若說此時沒有醋意必定是假的,但是她親眼看到白二妹眼中的傷心,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鬧變扭,于是快步跟上江玉康,關心道︰「玉哥哥,要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再作打算。」
江玉康點點頭,對白二妹說道︰「二妹,寶兒說的沒錯,為了這樣的人傷心不值得,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
白二妹悲傷難抑,哪里還想留在這個傷心地。「不,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不過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的娘。」
江玉康能夠理解白二妹的心情,于是道︰「要不然我去問一下陳老伯你娘安葬的地方。」又擔心陳老伯看見白二妹又說些難听的話,刺激到白二妹,于是對寶兒說道︰「寶兒,你和二妹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于是江玉康又拐到茶寮陳老伯那里,問道︰「陳老伯,請問白大娘安葬何處?」
陳老伯看到江玉康又折回來,沒好氣地說︰「生前不孝順,現在死了還來拜祭什麼?」
江玉康道︰「陳老伯,現在暫且不說白二妹是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但‘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道理即使我不說,您這麼大的年紀,應該也能理解。如今二妹她千里而來,為的就是能夠孝順親娘,一家團聚,卻沒想到生死相隔,親人離喪,我可以說一句,若是白二妹要財,那我的錢財難道還比不上白家。還請陳老伯不要偏听則信,讓白二妹徒添遺憾。」
陳老伯覺得江玉康所言甚有道理,他可以說是從小看著白二妹長大,她的品行他還是了解的,所以當白家大哥說白二妹淪落青樓,不顧家慈病危,他才會如此失望鄙夷,如今再看白二妹的言談舉止,絲毫不像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于是坦言道︰「七年前,白大娘病重,白家小子說他的妹妹跑到河陽青樓賣身,而他就說到附近的縣城里看看有沒有小工做,但是一個月後白大娘等不到她兒子回來便已經病重死了,她的薄棺、葬禮還是靠我們這些鄉親一文一文籌齊安葬在後山山頂上的。」
「謝謝陳老伯告知。」江玉康不顧陳老伯的反對,硬是塞給陳老伯一錠銀子,表示是白二妹對眾位鄉親替她料理後事的一點心意。
陳老伯看著江玉康等人離去的背影,手中拿著那錠銀子,最終不由嘀咕道︰「難道真的是我老糊涂了,連誰是誰非都分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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