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嚴坤一的信,玉兒坐在那里久久的沒有動一下,她覺得自己的心里滿滿的,充溢了溫暖與幸福的感覺。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舒愨鵡她想找個人分享,可更多的,她又希望可以自己一個人慢慢的體會,去一點一點的感受這份沁人的喜悅。
鮑浩然這幾天沒有去學校門口等子玫,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不敢。活到五十多歲了,早已是知天命的年齡,不要說別人,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連鮑浩然自己都不會相信,--他,一個闖蕩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那麼多風雨的大男人,也有怕的時候?!
可是,他真的有點怕了。
上次與子玫的見面,雖然最終以失敗收場,可對于鮑浩然來說,帶來的震動絕對遠遠的超過了打擊!看著子玫那與年輕時候的連芸一模一樣的小臉兒,看著她面對自己時那委屈,難過,掙扎,為難,憤怒卻唯獨不帶有一絲憎恨的模樣,鮑浩然覺得自己的心都是顫抖的!
看著子玫跑遠的身影,看著子玫邊跑邊抹去淚水的樣子,鮑浩然從來沒有像這個時候一般的恨自己!他想起了小齊那天對自己說的話,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愚蠢的不可救藥!
他恨自己,恨自己做了錯事為什麼沒有擔當?!還自我麻醉說一切都是為了她們母女好?!他恨自己像一頭蠢驢一般一過就是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一下她們母女的生活狀態,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到底過的怎麼樣了?!
鮑浩然就那麼站著,站在人來人往的學校門口,站在晨光初露的大街邊。不理會人們好奇的目光,也不想掩飾自己滾滾下落的淚水。一直到子玫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一直到門口的學生越來越少,--一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另一個女兒鮑平平躲在角落里,看著自己默默的流著眼淚……
鮑浩然深深的嘆了口氣,默默的轉身,朝自己的汽車方向走去。--無論是哪一個,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已經傷害了一個,沒有理由,再去給另一個孩子的心頭,生生的扎上一刀。
鮑浩然不敢輕易的去找子玫了,他知道,子玫在躲他。他怕自己一次次的去干擾孩子的生活,會讓子玫對自己平添更多的怨氣。他想認回這個女兒,是想對她好,是想用自己後半生的時間,盡心盡力的去對她好,去愛她,去補償她,--而不是,去再一次的傷害她。
想到這里,鮑浩然拿起了桌前的電話︰「喂,幫我查一查,子玫和連芸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鮑浩然敲響連芸家里房門的時候,是上午的十一點半。這是他特意挑選出來的時間。他知道,這個時候,學生們已經下課回家了,而子玫每天中午是不回家吃飯的。這個時間段,恰恰是連芸唯一的空擋。鮑浩然並不想第一次就在家里遇到子玫,他想能夠趁子玫不在家的時候,和連芸好好談一談。
連芸打開房門的時候,本以為是學生忘記帶什麼東西才會去而復返的,所以臉上充滿了慈愛的笑意。可在看到鮑浩然的那一瞬間,連芸徹底的驚住,笑容凝結在臉上,一時竟沒有化開。
鮑浩然被連芸的笑容驚呆了。從他有印象起,他似乎就沒有看到連芸笑過!在他的記憶里,最初認識連芸,是去幼兒園送小兒子平安。那個時候的連芸,也不過十七八歲,可能還沒有現在的子玫大,那個時候的她,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子。見了作為家長的他,難免緊張,最多也就是點一下頭就匆匆離去,可從來沒有對自己笑過!
以後的日子自是不用多提,當他們兩個真的因為莫名其妙的緣分(或者說是孽緣?)被強拉在一起之後,他在連芸的臉上,更加沒有看到過笑容。他看到的只有憎恨,漠然,鄙視,以及嫌棄!
這也是為什麼他後來不願意再跟連芸母女聯系的原因。他知道,從心里,連芸是不想見他的吧?
「不請我進去坐一坐?」鮑浩然看著因驚訝直直的站立在門口,把房門堵得死死的連芸,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尷尬的問道。
听到鮑浩然的話,連芸似乎剛剛清醒,她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過了身子,放鮑浩然進來。--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
沒有連芸的邀請,鮑浩然只好自己主動。他走進房間,並沒有直接在沙發上落座,而是不請自入的把所有的房間全部看了一遍。當他來到臥室,看到那並排的兩張床的時候,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他來到了連芸的畫室,因為學生剛剛下課,還沒來及收拾。七八個畫架隨意的架設在房間里,地上橫七豎八的散落著學生們畫畫時報廢的紙張,因為這節課是色彩,空氣里還殘留著松節油刺鼻的味道沒有散去。
他回頭看了看連芸︰「你現在每天就是在家里這樣教學生嗎?」
自從鮑浩然進了屋,連芸就一直沒說話。她由著他把整個房間看了一遍。因為她知道,這也是鮑浩然今天來的目的之一,他是來了解她們母女兩個人的生活狀態的。
听到鮑浩然這樣的問話,連芸不禁皺了皺眉頭︰「是,我每天就是這麼教學生的,這是我的工作。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听連芸口氣不善,鮑浩然知道她可能誤解了。連忙放段,低聲的解釋︰「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奇怪,你現在每天的學生不少,听說還有人想上可報不上名的。為什麼不好好的找個教室,偏偏要在家里?」說完他又回身看了看臥室︰「這樣,你們住的多憋屈啊,而且,家里天天人來人往的,也不安全。」
听了鮑浩然的話,再看看鮑浩然的態度,連芸微微的嘆了口氣,從旁邊的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幾上︰「我也正在找教室,目前還沒有合適的。」
听到連芸願意接自己的話,鮑浩然頓時高興了起來。他興沖沖的在沙發上落座,意氣飛揚的對連芸說︰「沒關系,你不用管了,這個事情我來處理。明天我就讓人去找,一定要找一個最大,最合適的教室給你。哦,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辛苦,我記得你以前無非是喜歡自己畫兩筆,可不知道你還能教學生。」
「要不這樣,」鮑浩然沉吟了一下,「也別去找什麼教室了,改天我帶你去選一套房子,現在家里有的也行,你要是不喜歡,再去買一套也行,這個房子嘛,就不要了,這也太舊了些,而且太小了。這樣的房子,哪里能讓我鮑浩然的女兒去住?家里佣人的房間也比它大。……」
看鮑浩然興致勃勃的在勾畫著他心里的關于自己和女兒的莫名其妙的未來,連芸的眉頭越皺越緊。听到這里,她實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冷的打斷了鮑浩然的「宏圖大業」
「鮑先生,請問,你今天來,就是來評價我們家房子的嗎?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房子你也看完了,該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是不是能夠麻煩你離開?我上了一上午課,已經很累了。而且,我下午還有課,我還沒有吃飯。」連芸的一句「鮑先生」讓鮑浩然不由的一愣,他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了。這里已經不是自己的家,哦,不,這里似乎從來也不曾是自己的家,而連芸--自從那件事以後,和自己,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鮑浩然尷尬的笑了笑︰「哦,是我話多了些,我忘了你剛下課,還沒休息了。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說關于子玫的事情。要不,這樣,我請你吃飯?要去哪里你隨便說,我們邊吃邊談?」
「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也不用出去吃什麼飯了,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在這里說吧。」連芸冷冷的回答,絲毫沒有給鮑浩然留一點面子。
看連芸如此態度,鮑浩然也忍不住發怒了。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連芸對自己依然還是這副老樣子?!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這麼長時間依然不能化解?!別的不說,就憑自己今天低三下四的主動上門,她難道不應該態度稍微好一些嗎?!
可是,想想那天看到的子玫,想想子玫那雙飽含淚水的瑩瑩雙眼,鮑浩然在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字斟句酌的對連芸說︰「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們母女的關心不夠,讓你們受委屈了。可那不是我不了解情況嘛。現在我知道了,知道你們生活的不好,所以我就趕緊第一時間趕過來,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以後你們的日子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我鮑浩然的女人孩子,我還是要管的,別的不說,我一定會讓你們過的比別人幸福。」
听著鮑浩然的自話自說,連芸不禁氣樂了。見過狂妄自大的人,可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不知所謂,狂妄到如此的人呢!
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鮑浩然的話,對他說︰「鮑先生,不好意思,我想你弄錯了。首先,你所謂的鮑浩然的女人和孩子,應該在你的家里,在鮑宅,而不是在這里。這里沒有你鮑浩然的孩子,更加沒有你的什麼女人!從十六年前,你們把我和子玫掃地出門,你就沒有子玫這個孩子了,她是我一個人的女兒!」
「另外,關于我們的生活,是好是壞,就不勞你費心了。再苦的日子我們也都過過,至于你所說的,所謂的幸福日子,我也曾經經歷過。」說到這里,連芸禁不住低頭苦笑了一下,待再抬起頭來,連芸的目光里已經沒有了一絲的溫度,有的只是對過去生活回憶所產生的憤懣和厭惡!
「日子
的好壞不是靠別人說,而是靠自己過得。不管你怎麼看,對于目前的生活狀態,我們母女都很滿意,我們生活的很幸福。不想改變,更容不得別人替我們改變!--你今天來,也好,我們一次把話說清楚,也省得你再去騷擾子玫。」
說到這里,連芸站起身來,走到鮑浩然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怒視著他︰「鮑先生,如果你是良心未泯,今天來這里獻愛心的,那麼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們不需要!如果你是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老了,害怕將來死了還得下地獄,那麼出門直行,五百米外有一個小教堂,我想神父會很樂意听你懺悔,至于能不能成感動上帝,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而我,沒這個興趣,更沒這個義務來迎合你!還有--」
連芸的目光中似乎帶出了刀子,以至于在她目光的威逼下,鮑浩然覺得自己居然從內心深處生出了絲絲的寒意,連毛孔都乍開了,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到不寒而栗!
「我再說一遍,你記住,這里沒有你所謂的女兒和女人!你以後不要再在這里出現!如果你再去騷擾我的女兒,我和你勢不兩立!」
說到這里,連芸微微的笑了一下︰「或許你會覺得我一個弱女子,能拿你怎麼樣呢?別忘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你想搶的是我相依為命的女兒!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中我獨自帶大了的女兒!你覺得,我還會是當年的連芸,還會任你宰割嗎?!」
說到這里,連芸直接拉開了房門,根本沒有給鮑浩然任何解釋的機會,指著門口,怒吼了一句︰「出去!」
連芸的憤怒讓鮑浩然不知所措。他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門口,一邊嘟嘟囔囔著︰「瘋了!真是瘋了!」一邊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連芸今天情緒反常,太激動了。他不能和一個瘋子一般見識,今天先走,改天再來吧。
「等等,」看著鮑浩然離開,連芸忽然想起了什麼,出聲叫住他。鮑浩然驚喜的回頭,以為連芸會有所改變。
連芸轉身回了房間,幾分鐘後拿了一個存折出來︰「這是這些年你們家里給子玫的所謂的生活費,不管你們是做給別人看也好,是花錢買心安也好,我們沒有動,一分也沒有動。到現在,你依然覺得,拿錢能夠買來一切嗎?」
說到這里,連芸看著鮑浩然鄙視的一笑,把存折直接扔到了他的腳邊︰「今天你拿回去,也順便告訴你的老婆和女兒,子玫是我連芸的女兒,和你,和你們鮑家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也沒有吃你們的,佔你們的。讓她們以後把嘴放干淨點兒!以前我不計較,是因為孩子小,我不想讓孩子在學校里為難。現在,孩子長大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在學校里沒面子!你告訴那兩個人,以後,如果讓我知道,誰再和我們子玫為難,我會拿刀殺了她們!」說完,連芸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坐在車上,看著手里的存折,鮑浩然渾身都是哆嗦的!
這是一本古舊的存折,上面開戶的日期還是十六年前,也就是子玫母女剛剛被自己母親掃地出門的時候。存折上面的金額只顯示了一個月,也就是說從這個折子到了連芸的手里,她就從來沒有動過。不要說用,她甚至連里面每個月的金額乃至截止到現在一共有多少錢都不清楚!
剛才鮑浩然實在忍不住,親自跑到銀行把整個存折的流水全部打了一遍,所幸,當初那個時候還沒有人要求必須要有密碼。而銀行經理看到他--這個金光閃閃的大客戶,連問都沒有問一句就親自幫他操作了。
然後,鮑浩然驚愕了,再然後,鮑浩然憤怒了!
看著存折上密密麻麻重復的數字,鮑浩然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陣陣的悲哀。他甚至開始慶幸,連芸沒有用過這個存折,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錢。--如果,她們真的每個月都去打印出來,相信,她們會更加的鄙視他,更加的沒有辦法原諒他的吧?!
這個折子顯示的第一個月的金額是一千元整。--一千元,在十六年前或許不算很少,可是也不是很多,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多一點。他的媽媽就是用這區區一千元打發了連芸,還是獨自帶著他鮑浩然的女兒的,一個孤苦的無依無靠的年輕女人!
這點錢,對于當時的鮑家,又算得了什麼?還不夠李安妮一雙皮鞋的價錢吧?!想來,媽媽對連芸的厭惡已經到達了極點,她恨不得她早些忍受不住,早點自謀生路,或者嫁人,和他們鮑家趁早月兌離的一干二淨吧!
而以後,一直到現在,十六年,十六年了啊!每個月的金額依然是可憐的一千元整!這就是李安妮所謂的照顧?!她們就是這樣照顧他
鮑浩然的女兒,照顧的她衣食無憂?!就靠這對于她們來說,當小費都不夠的一千元錢,就能夠讓她們在子玫面前頤指氣使,充當著救世主的角色?!
鮑浩然出離的憤怒了!他覺得他能夠明白連芸的的想法,他也能夠理解為什麼子玫會那般的對待自己,為什麼會滿月復的委屈。
司機從後視鏡里偷偷的打量著老板,從鮑總上車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除了面色蒼白,手指微顫之外,他坐在那里一動也沒有動。--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鮑總還沒有吃飯,這要是再耽誤下去,可怎麼是好喲!
司機想了又想,還是按捺不住,大著膽子輕聲的對鮑浩然說︰「鮑總,你看,咱們去哪兒?」
直到听到司機的呼喚,鮑浩然才醒悟了過來,自己已經在銀行門口待了太長的時間。他定了定心神,冷著面孔,對司機說了一聲︰「回家。」
李安妮這些日子如坐針氈。自從那天鮑浩然摔門而出之後,她就覺得--這個家已經亂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她能夠掌控的鮑家了。
這幾天,女兒鮑平平每天回到家都是郁郁寡歡的。問她,她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支支吾吾的不願意回答,可是,在不自覺中,李安妮感覺的到,女兒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愧疚居然還飽含著憐憫!
李安妮是什麼人?這麼多年,從最早的在街邊賣散貨的商販,到現在全國商圈赫赫有名的鮑氏集團的當家太太--她李安妮什麼沒經過,什麼沒見過?!看著女兒的表情,她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抓過卓婭,三言兩語李安妮就問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鮑浩然居然光明正大的跑到學校門口去認親,全然不把她和她的女兒的面子放在眼里。他到底想干什麼?--當這個家,當她李安妮不存在嗎?!
如果是以前,不用說,她李安妮絕對是要大鬧一場的,她的眼楮里可揉不得半點沙子!--可是,想想那天鮑浩然給自己的下不來台,想想兒子鮑平安曾經說的那番話,李安妮躊躇了,她在觀望,她想再看一看,看看鮑浩然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啪!」隨著一陣稀里嘩啦的摔門聲,鮑浩然仿佛帶著一陣狂風,直沖李安妮沖來。他走到跟前,一句話沒有說,直接把一個東西狠狠的摔在了李安妮的面前!
看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目光凶狠,如同瘋了一般的鮑浩然,李安妮拼命壓抑住內心的動蕩,強作鎮定,她伸手從茶機上拿過鮑浩然摔在那里的東西,翻看起來。
這是一本存折,上面的名字寫著︰「連芸」。李安妮知道,這個,應該就是很多年前,婆婆把連芸母女掃地出門時扔到她們屋子里的那一個了。--說起來,李安妮還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存折呢!
她拿起了細細端詳,很好,每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按常撥過去了,沒有缺失,也沒有減少。--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怒氣沖沖的鮑浩然,不明白他這是發的哪門子瘋?
看著李安妮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著自己,鮑浩然更加生氣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李安妮的腦門,沖著她怒吼︰「這就是你給子玫母女的生活費?!這就是你給我的保證,保證她們的衣食無憂?!--你,你,你怎麼這麼狠毒,她們到底做了多少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如此這般的對待她們?!一千塊錢!一千塊錢夠什麼?一千塊錢還不夠你去做次頭發!」
鮑浩然的一番指責把李安妮也氣得渾身顫抖。她平靜的看著鮑浩然,怒極反笑。
她冷笑了一聲,抬頭看著鮑浩然,冷冷的說︰「怎麼了?在連芸那里得不著好,來拿我出氣了?--我做了什麼?我有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她們的地方?!一千塊錢是不多,你說的沒錯,這區區一千塊還不夠我做次頭發。可是,做次頭發做得我心里高興!我放著花錢買高興不干我憑什麼給她?!」
說到這里,李安妮徹底怒了!「她們算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每個月給她們錢?!你一時精蟲上腦,做出這樣的腌事,我倒得跟在你後面幫你擦!--她們算是什麼東西?一個勾引別人老公,一個是不明不白,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我每個月按時給她們錢,也無非是擔心她們衣食無著,自甘下賤,再萬一步入女昌門,讓……」一句話沒有說完,鮑浩然死命的一個巴掌打得李安妮撲通一聲狠狠的摔倒在花崗岩的地板上!
鮑浩然的巴掌打得李安妮頭暈目眩,耳朵里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來。她
愣楞的呆坐在地上,實在是無法相信會是這樣的情況。--她跟了鮑浩然三十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打自己,而且,是為了那個女人!
李安妮拼命從地上坐起來,傻了一般的盯著鮑浩然,甚至都顧及不到嘴里晃動的牙齒和順著嘴邊脈脈流淌的鮮血。
鮑浩然望著坐在地上的李安妮,眼神中充滿了無比的鄙視和漠然。他往前走了兩步,半蹲子,用目光逼視著自己的妻子,一字一句慢慢的說著,每一個字都仿佛是一根鋼刺,扎在李安妮的心里,扎得她鮮血淋灕。
「看來我這麼多年太容忍你了,容忍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今天告訴你一次,你給我好好記住︰當我敬你,讓你的時候,你是鮑家的當家太太,當我厭你,憎你的時候,你就什麼也不是!你給我听好嘍,從此以後不要讓我再听到你罵子玫一句,也包括她的媽媽--連芸!你罵她們?你又算是什麼?!你不要以後你現在高高在上,就忘乎所以了。我還真得告訴你,在這個世上,真正割不斷的是血脈。--而老婆?是隨時都可以換的!你憑什麼看不起子玫?子玫是我鮑浩然的女兒,是要記入族譜,將來要分我財產的子女!你又是誰?!--你再惹我不高興,我能攆連芸出門,分分鐘我也能攆你出門!你信不信?不信咱們試一下!」
鮑浩然說完,站起身子,再也沒有看一眼蜷臥在冰涼的地板上的李安妮,冷哼了一聲,徑直上樓去了。
鮑浩然的話像一聲聲炸雷在李安妮的頭頂響過,一陣陣,炸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李安妮覺得,就在這麼剎那間,她的世界徹底顛覆了。--原來,她一直認為自己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深厚的社會背景,孝順的子女,愛她的老公……可這會兒,她忽然明白,她自認為擁有的一切,仿佛就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風浪過來,就會瞬間崩塌,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李安妮的眼楮里沒有了淚水,有的只有熊熊的火焰!她不甘心!自己用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揉進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心血,苦苦的經營,構建起的家庭,難道就因為那兩母女就要灰飛煙滅?!不,絕對不可以!
李安妮擦掉順著嘴角溢出的鮮血,用手扶著桌角,死命的掙扎起身。她強逼著自己走進浴室,重新整理儀容,換好衣服。--當鮑平平和卓婭放學回來時,看到在沙發上坐著的,依然是那個溫文嫻雅,儀態大方的鮑太太︰李安妮。嚴坤一已經走了兩個多星期了。平時其實玉兒和嚴坤一也不是經常見面,可自從上次收到了他的那封信,讓玉兒知道他要出任務之後,玉兒這心,就開始牽掛了。--可偏偏,自從那封信之後,玉兒就再也沒有收到過嚴坤一的只言片語。
這個周末,玉兒和冰兒沒有去別墅。冰兒因為學校有事,一大早就匆匆離家,回學校加班兒去了。只留下玉兒一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來回晃蕩。
玉兒閑來無事,給肉丸兒洗了個澡,又拿出吹風一點一點兒的幫它吹干。可這一吹,就給自己吹出了大事情。--這個小家伙一點兒也不听話,或許出于對吹風機那轟轟的噪音的懼怕,也可能是不明白小主人在干什麼,肉丸縮成了一團,死死的扒住玉兒的衣服,發出嗚嗚的哀鳴聲。
元威進門時,看到的正是玉兒和肉丸兒,一個在奮力掙扎,一個在拼命壓制的場景。看玉兒又急又亂,慌亂不堪的模樣,元威不禁好笑。這都是快十二月的天氣了,可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累得,玉兒的臉紅撲撲的,額頭居然沁出了汗珠。
玉兒穿著厚厚的夾棉睡衣,這會兒衣服上已經被水打濕得現出一塊塊的水漬。肉丸兒死死的抓住玉兒的睡衣下擺,整個肥乎乎的小身子都墜在上面,仿佛那是一棵救命稻草。而玉兒似乎不堪肉丸的重量,被它拉的彎下了半邊兒身子,正在拼命的從肉丸的爪子底下搶睡衣的衣角。長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肩上,嘴里還不停的說著什麼,而另一只手里居然還舉著轟鳴作響的吹風機。
看著這樣的場景,元威兩步並作一步的走進洗手間,一把揪住肉丸兒的脖子,把玉兒從它的「魔爪」下解救了出來。
「這就是嚴坤一送你的那個小崽子?」元威一邊控制住拼命掙扎的肉丸兒,一邊皺起眉頭問起了玉兒。
看哥哥把自己解救了出來,玉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可真的沒想到,這個小家伙會這麼麻煩!听到哥哥的問話,玉兒使勁的點了點頭︰「嗯。」然後她仿佛想起了什麼似得,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它現在的名字叫肉丸兒。」
听玉兒這麼一本正經的解釋,元威那一向黑著的臉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肉丸兒?--嗯,是挺像的,肥的
就跟個丸子似的,都圓了。」
元威的一句話噎得玉兒滿頭黑線,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接哥哥的話,只好看了一眼在哥哥的手下,變得乖巧無比,超級配合的肉丸兒,一邊嘀咕著「真是人善被人欺,連這個小家伙都知道誰惹不起……」一邊自動自覺的退回房間去換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