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皇上口諭,即刻抓拿叛賊宇文智宸,反抗者格殺勿論!」
梵碧鳶媚眼如絲,冷冷的掃過宇文智宸,嘴角掠過一絲詭譎的弧度,這就是他當日拋棄她的代價。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我宇文智宸不過一介反賊,竟勞皇上出動三軍,勞皇後娘娘不遠千里傳令,就是死也該含笑九泉了。」
宇文智宸眸光如炬,淡淡的掃過那一片黑壓壓的人影,話鋒一轉,聲如洪鐘,「本王不願眾將士為我丟了性命,今日若是有誰想要歸順朝廷,本王絕不阻攔。」
「貝勒爺……」
師杰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對方一個手勢給阻止,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弟兄們跟著本王征戰南北,還沒享過一天的福,今日卻要為本王拋頭顱灑熱血,是我宇文智宸愧對眾弟兄。」
眾將士聞聲紛紛低下了腦袋,眼眶一熱,染上一層薄薄的朦朧,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戟,還有人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師杰也是沉默著不語,嘴角卻是噙著一抹贊許的弧度。
宇文智宸的生母乃是小國的宗族之女,不及宇文高峻的母親富察氏門楣顯赫,先帝有十五位阿哥,但是皆無一人能及得上宇文智宸。
富察氏覬覦對方,會危及自己兒子的皇位,便說服先帝把宇文智宸,指派去戍守邊疆,目的是讓他遠離朝野,沒有結黨營私的機會,而且刀劍無眼,戰死沙場更是平常事。
時間一晃就是三年,宇文智宸立下赫赫功勛,威名遠播三軍,先帝對他刮目相待,頒旨迎接回朝。
直至先帝駕崩,宇文高峻繼位,第一件事就是鏟除宇文智宸,只因為他功高震主,不僅手握兵權,而且在朝廷里深得人心。
在梵碧鳶的挑唆下,兵權被繳回,烏孫國一行差點兒被暗殺,現在更是成為月氏國的叛臣賊子。
「末將願誓死效忠貝勒爺!」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嘹亮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顯得甚是突兀。
師杰雙手合攏作揖,高聲喝道,「臣願意誓死效忠貝勒爺!」
眾將士聞聲皆齊齊喊道,「誓死效忠貝勒爺!」
聲音如雄鷹般盤旋于高山深谷中,久久回蕩,不絕于耳。
好一招以退為進,籠絡人心!
梵碧鳶緊緊的咬著下唇,眼眸里盡是冷漠狠戾,眸光落到宇文智宸的身上,如岩漿般有燎原之勢,厲聲喝道,「誰若能砍下宇文智宸的頭顱,便是我月氏國最大的功臣,本宮指他高官厚祿。」
宇文智宸,別以為只有你懂得收買人心,再動听的言語,也及不上富貴榮華來得誘惑,梵碧鳶冷笑一聲,「眾將士听令,即刻出兵迎擊敵人!」
話語一出,本就蠢蠢欲動的將士,此刻如蜂擁般傾巢而出,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撼得山谷一陣微微動搖。
士兵的肅殺聲,馬兒的悲鳴聲,兵刃相見的撞擊聲,泗水原本是踏青的好去處,此刻卻成了尸骸的墓葬地,烏蒙蒙的天空中,不見一星半點兒的光華,似是月亮也不忍直視,躲在雲層中休眠去了。
戰場上向來只分生死,能活下去的一方就是贏家,那是一個瘋狂的地方,即使是正常的人一旦上了戰場,都會變成大殺四方的野獸。
這時候,月亮已經升到最高點,透著雲層灑下一片銀白的月色,如清霜飄落人家,似是在發出無聲的哀悼。
「宇文智宸,你無謂再做困斗之獸了」
梵碧鳶的聲音甚是和暖柔媚,淡淡的掃了一眼滿地尸骸,慵懶的說道,「宇文智宸,你不過區區三萬兵馬,也想與我們六萬人打嗎,本宮勸你啊,還是別做無謂的掙扎,乖乖的繳械投降,或許本宮會大發慈悲也不一定,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了。」
「賤蹄子,你就不能閉上那張臭嘴嘛,一說話盡是惡心人!」
鐘離惡狠狠的瞟過她一眼,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卻聞宇文智宸喚道,「離兒,不得無禮!」
「對那種惡毒的女人,難道我還要客客氣氣的……」
鐘離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宇文智宸的臉色甚是難看,把剛要說出來的話,又都給咽了回去。
宇文智宸做了一個「停戰」的手勢,烏黑的發絲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狹窄的丹鳳眼細細的掃了一眼身後的將士,大家已經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竭。
心中登時一觸,鼻子微微發酸,眼眶里泛著一層薄薄的霜霧,抬眸深深的望向無邊天際,長長舒了口氣,再低頭的時候,眸子已經褪去了朦朧的霧氣。
宇文智宸沉聲道,「是否臣願意伏誅,皇後娘娘便會饒過我的弟兄?」
「貝勒爺……」
師杰喊道,薄唇微啟,還欲再說些什麼,只見對方長臂一揮,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梵碧鳶嫣然一笑,媚眼如波,慵懶的說道,「那是自然,他們本就是月氏國的臣民,本宮斷沒有趕盡殺絕的理兒。」
「哥哥,你想要做什麼……」
鐘離的話音未落,只見宇文智宸已經縱身躍下馬匹,身子一閃,掠到一個士兵的身邊,一把抽出對方腰際的佩刀,落到自己的頸項上,「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今日又有眾將士見證,罪臣相信娘娘斷不會食言!」
「貝勒爺!」
師杰身子一晃,踉踉蹌蹌的躍下馬匹,身子一軟差點兒摔倒,士兵過來正要攙扶起身,他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雙膝跪倒在地,任憑這地面涼如寒冰,卻是毫無知覺,「貝勒爺萬萬不可呀!」
話語一出,已經是老淚眾橫,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李廣連忙握緊韁繩,策馬趕了回來,躍然跳下馬鞍,身子「倏」的一聲,跪了下去,「哥哥,若是自刎,我……我李廣也陪你去了!」
看著李廣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溢出了淚水,宇文智宸不禁苦笑,認識這麼多年了,即使閻王爺面前也不皺一下眉頭的人,今日卻是為自己流下淚水。
「貝勒爺!」
三軍將士紛紛跪倒在地,齊聲喊道,「末將願誓死效忠貝勒爺!」
「好好好!我宇文智宸今生,能有這麼多舍身為我的弟兄,人生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宇文智宸眼眶一熱,仰天長嘯,話鋒一轉,平和了幾分,「但是你們皆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兒的人,怎可為了我一人,丟下他們孤苦無依,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眾人頓時不再說話,又聞他繼續說道,「命中注定我當有一劫,大丈夫又何懼生死,十八年後依舊是一條好漢!」
輕輕的合上雙眸,手微微一動,利刃閃著冷冽的寒光,刺的人眼淚發怵,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
「貝勒爺」
呼喊聲響徹整片天空,在山谷中回響,似是連這片山河也為之動容。
「住手」
梵碧鳶厲聲喝道,猛然跳了起來,臉色刷得蒼白,身子一陣微微發顫,手心都冒出冷汗,見對方握著刀刃的手停下來,這才稍稍定了定神色。
那一刻,她的心竟然猛烈的抽痛,淚水不安份的似是要奪眶而出,濃睫低垂的瞬間,硬是把它們給擋了回去。
「宇文智宸,本宮不許你自刎」
話語一出,方才覺得不對勁,斂了斂神色,話鋒一轉,聲音淡漠了幾分,「你是月氏國的罪臣,即使死也是要听憑聖上的裁決。」
李姑姑站在一旁可是瞧得真真的,梵碧鳶可是她一手帶大,她的神色怎逃得過她的雙眼,她對他還是余情未了,所謂愛極生恨,一切皆是因愛而起,卻是天公不作美,兩人成了水火不容的宿敵。
李姑姑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要取他的性命,立即會意,朗聲道,「你們還不過去把宇文智宸拿下!」
「是」
兩名士兵得令,雙手作揖,抬步向黑色鎧甲男子走去。
「誰敢過來」
鐘離身子一晃,閃電般掠到宇文智宸的前面,厲聲喝道,「誰敢踫哥哥一根指頭,我鐘離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眸光殺伐決斷,宛如一頭蠢蠢欲動的豹子,教人不敢直視。
兩個士兵頓時停住腳步,皆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誰也不敢向前邁進。
「離兒」
宇文智宸的聲音里,夾雜著幾分惱怒,眸光卻是溫和如水,「給我退下!」
鐘離忍住眼里的淚水,聲音微微哽咽,「哥哥,若是被那個毒婦把你帶回宮里,指不定要怎麼折磨你,除非他們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否則絕不讓他們把你帶走!」
宇文智宸斥道,「眾將士听令,鐘離膽敢抗命,給我把她押下!」
鐘離怒目一瞪,喝道,「誰敢?」
剛要上前的士兵,突然頓住了腳步,她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根本無人敢惹她。
「拿下!」
短短兩個字,卻是如千斤巨石般落下,威懾力似是能穿透耳膜。
「是!」
一群士兵如蜂擁般圍了上去,粗繩一捆,鐘離整個人被綁成了粽子。
那兩名士兵這才敢上前,走到宇文智宸的身邊,方才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人從腰際取出手銬,「貝勒爺,小人多有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