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落見到熟人,心里開懷。這時見他說起朋友時容光煥發,顯然他這位友人必定是才華無雙了。但為何初提及此人時,言語間又有猶豫?
牧雪落揚眉,把殷尚請入座位後問道︰「不知殷先生這位友人怎麼說這紙單?」
殷尚眼帶贊賞,答道︰「他說此法極妙,以書為誘,不失為策算人心之良謀。從平凡之事推得大道,士當如此。」
「難道,殷先生這位朋友大約二十四、五,面目白皙,頗英俊,個子這麼高?」牧雪落听後心中一跳,馬上想起了昨天那位青年。于是她依著自己的記憶踮腳比劃著。
「沒錯,就是韋瀧!」殷尚興奮,「他說他曾跟那位出謀的姑娘有過一番對答,說她值得贊賞。沒想到就是雪落姑娘你。」
「居然真是他。」牧雪落訝然,這還真是巧了,「殷先生,您那位朋友當真好才華!」她由衷贊道。昨日那位布衣青年,確確實實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顧家當年是江東大家,可惜家道中落了。」殷尚面有感慨之色。
「那位先生叫顧韋瀧?」牧雪落問道,「他不是花都人?」
殷尚點頭︰「韋瀧是東洛人士,名門出身,從小學富五車。哪想到旦夕禍福,一夜之間滿門傾覆。」
「所以先生剛剛提及他時,語帶遲疑?」牧雪落說道。
「唉」殷尚嘆了一聲,「文士落難有何痛哉!我輩讀書人,本就該視金錢如糞土,管他什麼高門大戶、萬貫家財?」
「那是為何?」牧雪落見他神情惋惜之余另有激憤,接著問道。
殷尚板起臉,義正言辭道︰「可惜他不尊聖賢之教,為了生計,賣家傳字畫,甚至還在集市擺攤替寫書信。那……那可不辱沒了他顧家百年聲譽?」他臉上通紅,顯然是極為激動。
「殷先生,消消氣。」牧雪落遞上一碗水,勸道︰「人各有志,這位顧先生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怪不得他隨身攜帶筆墨,竟是替人書寫信箋。
「考量?他每日坐在市集,塵土遮目,我哪見他有什麼考量?」殷尚依舊氣憤,「可惜了他一身才華,當真國士無雙啊!若非如此,我就當他是個假文士,還理他作甚?唉!」他又重重嘆了口氣,「他胸中萬象,字字珠璣。嘆我每日還是管不住自己這雙腿,總想去跟他談上幾句。」
牧雪落初見殷尚之時,他于一種流言中獨排眾議,慧眼指出南方大捷的根本原因。牧雪落那時已發覺他察事入微。現在听他如此大加贊揚那位青年,她不禁去回想昨日與那顧韋瀧相見時的場景。
他神色從容,目光閃亮,似乎在追索他心中疑問,又似在探尋她腦里所想。底蘊沉沉,原來是世家子弟。
「殷先生既然欣賞他的才華,那就關注才華好了,不需要多想他的所作所為。這位顧先生樂得大隱于市,您又何苦自尋煩惱?」牧雪落笑著勸道。
「大隱于市,大隱于市……」殷尚低聲重復了幾遍,突然,他狂喜著抬頭,說道︰「雪落姑娘,當真大恩!」說完也不等牧雪落回答,起身就走,步履急促,顯然心喜非常。
牧雪落看著他的背影,呆愣地眨了眨眼。這殷先生,也太……灑月兌了些吧。她月復誹著,回身把桌上的水碗收拾下去,開始幫紅姐張羅桌椅杯碗。
等她收拾停當,已經有人陸續過來了,今天的客人明顯更多。
牧雪落交待小中站在攤旁發傳單,自己又跑去集市東面。
她本就極美,雖然面容仍留青澀,但街上一眾老少哪經得住她笑靨如花啊。有些膽子大的人擠著上前問她去要。不一會功夫,一摞紙張就發沒了。
她揉了揉笑得有點僵的臉蛋,開始往回走。
回到豆花攤前,不出所料,又是人山人海。牧雪落連忙化身為收錢的小老板,拿起布袋,沖進人群。
又是一個時辰的忙碌,清晨發白的日光慢慢消失,天氣開始變熱。
人群漸漸散了。紅姐看了看,還有小半桶豆花剩下,于是打算先不回家,再等等。
牧雪落想起昨日她定做的桌椅,說道︰「紅姐,我們去取桌椅吧。我昨天在東邊那家木器店定了幾套。」
紅姐一听,責怪道「你瞧你多破費,那幾個小凳子都還能用,做什麼買新的?」
牧雪落笑著討好︰「能用是能用,但總歸太少了。咱們總不能讓客人們一直在旁邊干等著吧。」確實,紅姐這個小攤子只有四張小桌,小凳子也只有八、九個。有些客人沒耐心等位子,一看人多就走了。
紅姐想了想,把錢袋拿了出來,嚴肅說道︰「那你把這些收下。錢不夠,姐過幾天再多賣豆花,給你補上。」
牧雪落搖著頭把錢袋推回去,說道︰「紅姐,實話說了吧。我過幾天就要進宮了,以後能不能出來還是問題,要這錢又有什麼用。」
紅姐一听,有些呆愣。
牧雪落繼續說道︰「要是我以後能出來,肯定會來找姐姐,到時候免不得要姐姐幫忙,現在這錢,姐姐收好吧。」她順勢把錢袋塞回紅姐胸前。
紅姐看著牧雪落,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見牧雪落說得輕巧,但那神色明顯不對,肯定在擔心進宮的事。怎奈她嘴笨,不會安慰人。
「以後妹子一定要來找姐,我和小中都等你。」紅姐心中復雜,感激、不舍……最後只能說這麼一句話。
「好!」牧雪落笑答,「那我們去取桌椅吧!」
紅姐點頭,把攤子交給旁邊賣饅頭肉包的周大娘幫忙照看。周大娘他們家是夫妻檔,一直在這條街賣面食。她四十多歲年紀,是個憨厚的婦人。听紅姐求她幫忙,連連點頭答應。
牧雪落三人推著紅姐的小推車往東面走去,小中坐在車里搖頭晃腦好不歡喜。她一直問牧雪落街邊的鋪子都是干嘛的,牧雪落挨個指著給她講。紅姐看著她們兩人,嘴角含笑。
不一會就到了木器店,紅姐看著那四張小桌和十幾個精致的小凳子,眼中又浮上感激。不過這次她沒多說什麼,只在心里下定決心,以後雪落有需要幫忙的,她們母女一定盡心盡力。
牧雪落指著桌椅上刻著的字告訴紅姐那是她的名字。紅姐低頭笑著,十分不好意思。
三人重新推著小車往回走,這次小車里沒有小中坐的地方了,她也像模像樣地抱著一個小凳子跟在牧雪落身邊走。
牧雪落手里抱著兩個凳子,擠得她上身後傾。她笑著打趣︰「小中,累不累!」
「不累!」小中清脆的童音回答。
「真乖!以後你阿媽賺多多的錢,開一家店鋪,就叫小中豆花鋪,怎麼樣?」
「好呀!好呀!阿媽,以後我們家就叫小中豆花!」小中人小,抱著一個凳子顯然很勉強。她累得小臉通紅,仰頭對她阿媽嚷著。
「好!」紅姐心知店鋪哪有那麼容易開,但女兒這麼說,她當然答好。
三人笑著往回走,遠遠就看見她們攤子旁聚集了一群人,人群中還有人大聲叫著什麼。那架勢,跟早晨買豆花的完全不同,更像是砸場子的。
紅姐和牧雪落對視一眼,全都皺起了眉——
「瀧」字讀音為「雙」「shuang」第一音,瀧溪ps︰每周選擇三天來兩更好不好?周五周六周天?當然,這周全都兩更,我在想以後的策略嘿
這篇小說不錯推薦先看到這里加收藏看完了發表些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