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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雪落還有些不習慣他與人如此親近,聞言只慌忙點頭。

這時,「皇上駕到」內侍扯著嗓子喊。

牧雪落趕忙低頭,天顏可不是說見就見的。但她慌忙間還是瞥到了一抹明黃色袍角。看那衣袍晃動的頻率,就知那侍女說的一點都不錯——陛下震怒。

「靳卿。」原來仙師有姓,是為靳。可能皇帝是整個禎國唯一不用叫靳羲為仙師的人吧。

牧雪落听到這聲音,心里一驚。皇帝聲音低沉,略有磁性,卻掩不住聲線中的女音!這皇帝,竟然是女子!

牧雪落終于還是忍不住,抬頭往正向龍座走去的皇帝陛下偷偷看去。

她一身明黃龍袍,上繪正紅色吉圖,頭戴束發的紫金冠,身材頎長。從背後只能看到她身姿頗為英挺,絕不像女兒國的國王那樣嬌小可人。

這時皇帝已經走到龍椅之前,返身坐下,正對他們二人。

牧雪落一見之下,續驟停。不為女子稱帝,而是,這皇帝她見過,不僅見過,還頗有交情——牧雪落十幾歲時,鄰家有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名叫衛雨。那孩子性格孤僻,從不和小姑娘們玩耍。平日里只和幾個小混混混在一起,吸煙紋身打架,無惡不為。

可能牧雪落是她唯一願意接近的女孩了。別人都不了解她,只有牧雪落知道她性情乖戾的原因︰她家有很嚴重的家暴。

那時的磚牆不隔音,牧雪落幾乎每晚都能听到隔壁傳來的打罵聲、摔桌椅聲。起初女孩還會不住的哭喊求饒,到後來,她只是安靜地忍著。打,她就受著;不給飯吃,她就餓著。

牧雪落經常偷偷給她留下飯菜點心,夜深之後敲窗送給她。她經常開解她,甚至偶爾還會暗示她的父母不要再那樣對她。但牧雪落畢竟人小言微,也幫不上真正的忙。

幾年後,她從那里搬走了,再也沒有見過衛雨。只是後來听說,她搬家沒多久,衛雨一家就出了車禍,三口人全部喪命。

眼前與她眉目十成相像的皇帝陛下,會是她嗎?這女皇大概二十多歲,若她沒死,可不正好這個年紀?只是,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牧雪落照過鏡子,自己的名字雖然沒變,容貌卻已經不是之前那般。以前的她,因為長年在外,一身小麥色皮膚,面目也是陽光帥氣,像個假小子。現在的這張臉卻嬌俏可人,年紀不大卻有著一絲媚色。不過面隨心境,自從她佔了這具軀體,這副美貌也大氣許多。

但眼前之人,那面孔她絕不會認錯。她真的會是衛雨嗎?

牧雪落微微低頭,除了身側的靳羲,誰都看不到她臉上震驚的神色。

靳羲見此,垂眼想了想,上前一步,說︰「陛下為何事惱怒。」明明是問句,從他口中道出來,卻雲淡風輕。

龍椅上的皇帝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怒色更盛。

「朕讓東洛郡守三天之內把尋到燈菖蒲給朕送來,結果他說什麼凌河發水,船只不通?朕等了多少年了!終于尋到這種花,讓他辦這麼點小事他都辦不好!他……簡直該死!」

她美麗略帶英氣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手一揮把茶杯摜到地上,杯子碎裂的清響讓在場的人心中皆一顫。一眾近侍連忙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牧雪落這時更是心驚。唐菖蒲?這種花這兒也有?

唐菖蒲就是劍蘭,原是國外的一種花,漸漸才引種到世界各地。當年她搬走前送過衛雨一盆劍蘭,還給她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讓她像這花一樣堅強,待到抽蕊吐芯,生活必當有轉機。

難道……?牧雪落心里更添一分懷疑。

「陛下,龍體重要啊。」一眾奴僕誠惶誠恐。

「陛下,我帶了個侍女來。她略通醫術,讓她為您把把脈。」靳羲說完,推了下牧雪落。

牧雪落之前得過他的囑咐。此時也不含糊,做出一派老中醫的樣子,躬身上前。

震怒的女皇猶自瞪大眼楮劇烈喘息,堂下眾人叫著息怒,另有丫鬟收拾瓷杯殘片。看來這陣勢也是尋常,一切井井有條。

皇帝听到靳羲的話,惱怒的雙眼滿含威勢瞪向牧雪落。牧雪落感覺這目光似有實質,正燒在她身上。但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皇帝摔杯的右手尚且懸在空中,她緊著幾步,將那只手握住,另一手有模有樣地叩上她的脈門。見皇帝沒有怪罪,牧雪落長舒一口氣,順嘴胡謅︰「陛體安康,只是不要經常動怒。急怒傷肝……」

抬眼看去,發現陛下臉上突然閃過疑惑。她看了自己一眼後,迅速將目光轉向下首的靳羲,既而緊緊盯視著他,似乎在尋求答案。

牧雪落心中忐忑了,聲音變得干巴巴的,猶豫著說道︰「花兒既已尋到,陛下又何必著急。若是水勢過急將船覆了,那辛辛苦苦得來的心血,豈不可惜了?」她盡量做到言語款款。

皇帝聞言又側過頭看向牧雪落,目光中滿是審視。

許久,她開口︰「你抬頭。」

牧雪落一直低眉順目,此時她從容地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皇帝,眼神鎮定。

女皇眼中的神色忽然復雜起來。牧雪落沒有忽略她變幻的目光中那一縷精芒。皇帝並不如她表現的這般狠戾呢。

兩人對視了一會,皇帝轉頭對靳羲說道︰「靳卿的這位女侍,甚得朕心。」語句緩慢,听不出有絲毫欣賞之意。說完她定定地看著靳羲,等他回話。

牧雪落听到這里,松開自己把脈的手,溫柔地捧著皇帝的手輕放回桌上。心里奇怪,難道皇帝要留下我?只是她好像並不那麼喜歡我,又為什麼要說這話?

皇帝感覺到牧雪落的動作,眉頭皺了皺,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陛下欣賞她,留下也無妨。」靳羲的語氣波瀾不驚。

牧雪落心里一涼,原來自己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可她轉念又一想,自己還要從這神棍身上套取消息,怎能就這麼陷進宮里?

「哦?」陛下冷笑了一聲,將手收了回去,懶懶地說道︰「果然靳卿是有意送人啊,但朕可不會跟你搶。既然是你宮里的女侍,那你還是帶回去吧。」

牧雪落听到這,緩緩地站起身,垂頭走回靳羲身後,心中滋味頗多。原來她的去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她何曾如此弱小!

靳羲沒有言語,神情仍是淡淡的。

皇帝沉默了一會,言道︰「你們都出去。」

一眾內侍全部躬身後退。牧雪落想了想,也跟著眾人向外走去。

出了大殿,牧雪落看著地上發呆,心中翻騰。皇帝的容貌、唐菖蒲……讓人震驚。而她眼中的狠戾和那一閃而過的清明,又讓牧雪落心中猶疑不定。她,究竟懷著怎樣的秘密?還有靳羲……牧雪落頓了頓,相處不過一天,又能指望他如何呢?何況,自己還不是在算計著他。

眼下,還是要努力月兌身。若有可能,再把自己對女皇的懷疑查查清楚。如果她真的是衛雨,應該還會記得自己吧。

牧雪落猶自低頭思索,突然,眼中騰起衣袍一角。那縴塵不染的白色,是靳羲。

她連忙收拾情緒,叫了聲︰「仙師」

靳羲沒有答話,抬步就走。牧雪落只得在後面跟上。

兩人返回仙宮,進了摘星樓。靳羲沒有上四樓,而是來到三樓居室。

他緩緩坐下。牧雪落很有眼色地為他端上清水。

「如何?」他不接水杯,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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