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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笨拙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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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幸村精市一直期待著和那個在醫館里笑容溫暖的女孩子見面,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再次看見她,會是現在這樣的場面。

安藤淺將自己的身體藏在白色的被子里,漆黑眸子黯淡無光,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她像是疲憊到了極點,卻仍然對周圍的環境感到不安,一雙眼楮眨也不眨,一直警惕地盯著幸村精市。

這對兄妹都是屬兔子的嗎?一個個眼楮都紅成這樣。

幸村精市搖頭嘆息,走近了病床。

可安藤淺完全像是被驚嚇過度的小白兔,他每靠近一步,安藤淺就向後移動一點,生怕他對自己產生傷害。

她很快就退到了床角,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幸村精市怕她再退就摔下病床,只得停下腳步,盡量用自己最柔和的聲音說道,「听你哥哥說,你受了委屈?能不能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幸村精市有些挫敗,以前在神奈川的金井醫院里,只要他一笑,就是最調皮搗蛋的孩子也會乖乖听他的話,可這個女孩子呢?

自己幾乎拿出了最溫和友善的態度,最親切的笑容,可她仍舊抱著被子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幸村精市忽然想起之間在小醫館里老人對他的那句埋汰,「就你?你別嚇到她才是。」

他之前還只當是老人的嘲諷,可現在看來,他真的把她嚇到了。

可是,被稱為「神之子」的自己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幸村精市默默地轉頭瞄了一眼窗戶上自己的倒影。

中分的劉海,略長微卷的藍紫色短發,精致柔和的面容,目光溫和,唇角還帶著溫潤的笑意,雖然此時身著青綠色的病號服讓他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卻也很好的掩蓋住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凜然霸氣,怎麼看都是翩翩美少年啊!

他明明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他的妹妹還經常纏著自己,可現在怎麼會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我……很可怕嗎?」幸村精市忽然有些不自信了,輕聲問道。

病床上瑟瑟發抖的小白兔紅著眼楮看著他,原本空洞的目光掠過一絲詫異,清冷空靈的聲音響起,怯怯道,「不會,先生你很好看,和我哥哥一樣好看……」

幸村精市這才放下心來,又悄然靠近了幾步,這一次安藤淺沒有繼續後退,因為她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了。

幸村精市微笑著,就像平時對待自己妹妹一樣,將手放在安藤淺頭頂上。

安藤淺閃躲了一下,卻沒能躲開,只能由著他撫著自己頭頂細軟的發絲,星星點點的溫度從她頭頂傳來,瑟瑟發抖的身體終于停止了顫動。

「那你為什麼一直在發抖啊?我還以為我住院久了變成大灰狼了呢。」

幸村精市放下了手,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輕笑道,他的聲音是少見的清越,像是女子般溫柔,卻與女子明顯不同。

在安藤淺看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有些奇怪,明明是個男孩子,卻能夠同時擁有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剛硬,偏偏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能夠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衍生出絕代風華。

他彎了彎眼角,對自己柔和的笑著,眼楮是沉靜的藍紫色,像是開到極致的鳶尾蘭,顏色濃烈而燦爛。

如果不是看多了安藤翼那張絕世俊容,此刻的安藤淺怕是已經被這一笑勾走了魂兒。

他的眼神中好像有些沉寂,又似乎在欣喜著什麼,安藤淺看著那雙眼楮呆呆地回話,「不是,我、我只是有點冷。」

她的確是有點冷,從心底蔓延出的寒冷像是鋪天蓋地的冰雪,將她包裹著,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經孤寂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那段記憶,想起手冢國光冰冷清洌的目光。

幸村精市將被子又往她身上裹了裹,問道,「有沒有好些?」

安藤淺搖頭,她那是由身心散發出的冰寒,豈是光憑一條薄被就能溫暖的?

「謝謝,先生。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先回去休息吧。」

安藤淺再次道謝,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還會莫名其妙地對自己好,而且還是個剛剛見面的人。

而且還是個很漂亮、不,美麗?也不對,安藤淺詞匯匱乏,完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幸村精市。

他雖然長相柔美但是身上隱隱透出的凌厲無時無刻地提醒著旁人,他的內心絕非是如同外表般縴細柔和。

這樣的人,應該是了不起的人物吧?

幸村精市佯作無奈,在安藤淺病床邊緣坐下,「我也想回去啊,可是你哥哥正佔用我的房間睡覺呢,和一個睡著的外國人在一間房里待著,還不如出來走走,順便看看新來的鄰居。」

鄰居?安藤淺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眼底露出一絲同情,她問道,「你在醫院已經住了很久了?」

「嗯,從去年冬天開始。不過之前不是在這家醫院,是在神奈川的金井綜合醫院,昨天才轉院的。」

幸村精市說這話時,沉靜的鳶尾色眼中泛起微微的漣漪,流露出的神情竟與現在的安藤淺有些相似。

孤獨,壓抑,還有絕望。

安藤淺突然想起他所說的醫院名稱好像有點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看著神情落寞的好看少年,想了想,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自己現在就已經傷痕累累的了,又該如何去安慰另一個受傷的人呢?

安藤淺睜大眼楮,直直地看著幸村精市,目光中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警惕和敵意,倒是像在看著自己的同類。

「會好起來的。」最終她只說出了短短一句話,卻已經是她絞盡腦汁得出的結果。

「也許吧。」幸村精市微微苦笑著,看著病床上那只明明自己已經感到悲傷絕望卻還試圖去寬慰別人的小兔子,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

安藤淺從來都不懂得要怎樣去安慰一個人,她不善言辭,又膽小自卑,就算受了傷也總喜歡躲在一個人的角落里,不讓他人知曉,以免給別人添麻煩。

可是她從未如此想要去親近過一個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少年需要她的安慰,他們是一樣的人,是真正的同類。

笨拙的小兔子不會說好听的話,她只能學著少年之前那樣,直起身子,將纏著紗布的小爪子放在少年的頭頂上,輕輕地撫著他頭頂的發絲,看著少年臉上驚訝的表情,低聲重復著之前說過的話。

「你不是大灰狼,不可怕。先生,你是應該得到神的祝福的人。因此,你會好起來的。」

夜晚寂靜的病房里,安藤淺清冷空靈的聲音分外孤寂,他們像是角落里互相舌忝傷的流浪貓,在絕望與壓抑的夜里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給予對方自己僅存的微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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