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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國光殘酷決絕的話語驚動了剛剛換好衣服回來的網球部成員們。
大石秀一郎看著安藤淺慘白的臉色,忍不住上前想要替安藤淺說幾句好話,畢竟這兩個月來,安藤淺為他們付出的辛勞,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站在他身邊的不二周助卻拉住了他,搖了搖頭,睜開的眼楮里流轉著淺淺的冰藍,低聲道,「手冢這樣做一定是有他的考慮,他不是會沖動的人。」
菊丸英二難得沒有發話,心里卻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
風間由紀是他的玩伴,兩個性格相近的大孩子平時關系也不錯,現在卻躺在醫院里深度昏迷著,而安藤淺是他們的隊醫,他很喜歡她,可是安藤淺偏偏又是傷害風間由紀最大的嫌疑人,而且部長還從正選服碎片里找到了安藤淺的項鏈……
他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到底是該相信阿淺還是相信證據?
一時間他也混亂的拿不定主意,只能干脆什麼都去不想,扛起球拍訓練去,這樣的事,也只能由部長來決定了。
桃城武和海堂薰兩人,也和菊丸英二的想法大同小異,都沉默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乾貞治則沒那麼多想法,他只相信數據,此時正不斷翻查著筆記本上的記錄,也不知到底的想要找出些什麼。
另一邊的網球場內,河村隆已經握住了網球拍,可這次怎麼都燃燒不起來,與越前龍馬的練習賽打得有氣無力的。
而越前龍馬干脆地叫停了練習賽,抓著網球拍線,借著帽檐的掩蓋,視線飄向安藤淺和手冢國光所在的位置。
手冢國光話說完後,神色除了與往常相比略顯疲憊以外,完全看不出什麼不同。
然而安藤淺卻緊咬著下唇,面色慘白地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直到手冢國光從安藤淺身邊走過的那一瞬間,她才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伸出手死死抓住手冢國光的手臂,聲音里透著止不住的恐懼,「國光,我不要離開網球部!絕對不要!」
安藤淺害怕了,曾經連死亡都無所畏懼的她終究還是怕了。
她如今身份不明,名譽盡毀,在意的事物一件件的失去。
除了網球部隊醫這個身份,她還擁有什麼?她還能抓住什麼?
如果連這最後的身份都失去,連她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只能如同游魂般渾渾噩噩地活著。
網球部的正選們,是這個虛妄的世界里,對安藤淺而言唯一真實可信的。
如今,也要失去了嗎?
而手冢國光只是冷著臉,將她緊緊握住他手臂的縴細手指一根根的掰開,目光冷冽,嚴肅道,「無關人員請離開場地。」
每當手冢國光掰開她一根手指,安藤淺就感到溫度降低了一些,直到整只手月兌離了手冢國光的手臂,六月初夏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她竟會猶如躺在雪地般感到冰冷嚴寒。
安藤淺曾經澄澈的漆黑雙眸一片灰暗,眼看著手冢國光從自己身邊走過,轉過身,對著他的背影大喊,聲嘶力竭,恨不得用盡所有力氣。
「國光!求求你,不要讓我離開網球部,不要!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要不離開網球部,就算不再是隊醫,哪怕只是幫著你們撿球、打掃場地也可以!求求你,不要趕我離開……」
安藤淺用著生平最大的音量,喊出最卑微的話,只為了祈求手冢國光讓自己留在網球部。
這里有著她兩個月來最溫暖的記憶,有著她所珍視的人們,只要留下來就好,無論是做什麼,只要留下來就好。
網球部,是她最後的歸處。
手冢國光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回話,「繞場地跑一百圈,做不到就自己離開。」
「部長!」
「手冢!」
听到安藤淺那杜鵑啼血般的聲音,網球部的人也忍不住動容,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喊著手冢國光,試圖勸阻。
那是他們的小隊醫啊!
有多少次他們吃著她親手做的食物,看著她在一旁安靜的微笑著,眸光瞳色里盈滿溫柔。
又有多少次不經意間受傷,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提著醫療箱出現在他們身後?
她的好,她的認真盡責,整個網球部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心里都是信任著安藤淺的,奈何再怎麼信任,也抵不過鐵證如山。
可是,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也不至于用這麼殘酷地逼著她離開啊。
她那麼喜歡網球部,那麼卑微的、不顧一切的挽留,發自內心、幾乎拼盡全力的吶喊,卻只能換來這樣的結果嗎?在場的所有人都為她感到不值。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為她開月兌,錯了便是錯了。
然而,安藤淺听到手冢國光那個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要求,眸子里猛然綻放出希望的光芒,清澈堅定的目光看得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顫,清冷空靈的聲音清晰的回應。
「好,我跑!」
就連手冢國光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她,目光中帶著驚愕。
安藤淺笑了,盡管她的臉上還包扎著雪白醒目的紗布,拼命揚起的嘴角扯得左臉生疼,但她還是微笑著。
燦爛的陽光下,安藤淺清秀卻有些平庸的臉上露出清淺的笑容,眼底閃爍著清澈的微光,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要讓我留在網球部。」
安藤淺臉上寫滿希望,蒼白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你做不到的。」手冢國光冷漠的留下一句話,就轉身走向了更衣室。
而安藤淺則是束起原先披散著的漆黑長發,活動著全身關節,為長跑做著準備,目光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眼前掠過手冢國光冰冷的目光,安藤淺的心抽痛著,像是被一只強有力的手狠狠捏住心髒,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無論如何她都會把握住。
不過是一百圈,就算她會猝死在網球場上也一定會堅持下去。
只為捍衛心里最後的淨土,安藤淺不惜豁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