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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捱到下午放學了,安藤淺跟在越前龍馬身後朝男子網球部前行著。
一路上,不少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安藤淺從自己面前走過,像是提防著什麼感染性的病毒。
安藤淺低著頭,也不再去留意那些人的眼神。
世界上的人那麼多,而她真正在意的,只有那麼幾個,只要他們待她如初,安藤淺的世界就是完整的。
終于走到了網球部,安藤淺本以為網球部的成員們應該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做準備活動了,可網球場內卻一片寂靜。
越前龍馬也不明所以的看著網球場內站立著的眾人,直到他看到網球場中央那堆藍白相間的碎布。
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那堆碎布原本是青學網球部正選的制服。
安藤淺驚訝的掩嘴,手里拎著的書包掉到了地上,「怎麼會這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向安藤淺看去,目光嘲弄譏諷,像是在看一個不入流戲子演出的惡俗戲劇。
越前龍馬一聲不吭地走到那堆碎布旁,輕而易舉地翻找出寫著自己名字的那兩塊,然後繼續翻找著。
安藤淺拾起書包抱在懷里,盯著那些被越前龍馬挑撿出來的碎布。
她知道正選服對于正選們有著重要的意義,能穿上它的人整個網球部也只有那麼幾個,而且每個人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歷經汗水與傷痛的洗禮,才能穿著它參與一場場比賽。
正選服之于青學網球部的成員而言,是夢想的榮耀!
如今,卻在他們眼前碎落了一地,面目全非。
可想而知,他們心中該有多麼的憤怒與沉痛。
越前龍馬、不二周助、乾貞治、海棠燻、河村隆、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桃城武……
幾乎寫著每個人名字的碎布都有兩片,唯有「手冢國光」的字樣只出現了一次。
安藤淺清秀的眉宇擰出一個川字,抬頭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找到了手冢國光。
他俊美的臉龐冰冷嚴肅,精致的五官如同覆上了薄冰,在安藤淺的對面站的筆直,手里攥著一片藍白相間的碎布,散發出清冷強大的氣場。
那片碎布上依稀可以辨認出「大和佑大」的字樣。
安藤淺眉心一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只覺得這場面似乎似曾相識。
「你來做什麼?」手冢國光語氣不善,盡管離得很遠,安藤淺也能透過他干淨的眼鏡片看見那雙漂亮丹鳳眼中的冰冷清冽。
「我是想、是想來解釋一下昨天的事的。」
安藤淺在手冢國光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艱難地說出一句開場白,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前幾天還對自己溫柔相待的手冢國光仿佛只是安藤淺的錯覺,他現在散發出的寒氣讓她的心一點點的凍結。
網球部偌大的場地之中分明已經站滿了人,可安藤淺只覺得四周一片死寂,如同處刑場般讓人心底蔓延出恐懼。
而她自己就像是中世紀的巫女,被人圍觀著,釘在十字架上等待著處決。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手冢國光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來,惹得越前龍馬很是不滿。
他墨綠的發絲在陽光下飄動著,琥珀色的瞳眸直直地望向手冢國光,滿是挑釁,「部長,她只是想給你一個解釋。你連听都不敢听嗎?果然,還差的遠呢!」
手冢國光熬了一宿,眼簾下有著一片深青色的陰影,看起來已經是心力交瘁。
盡管如此,越前龍馬的挑釁還是沒能激怒他,手冢國光清冷威嚴的聲音響起,輕車熟路地安排著網球部的運轉。
「一年級生打掃好場地後負責撿球,二年級的和非正選成員揮拍兩百下後,仰臥起坐五十個,正選先去換上自己的運動服,訓練翻倍。」
雖然神色疲憊不堪,但手冢國光從來都是青學網球部的帝王,他的話沒人會反抗,即使是越前龍馬也只是擔心地看了看安藤淺,就不得不去更衣室換衣服準備開始訓練。
網球場內的人漸漸散了,手冢國光看向安藤淺,抬起手,一枚銀質網球拍型吊墜從他指間滑出,陽光下,吊墜底端那顆小小的鑽石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華。
「這是在正選服碎片里找到的。請你先把這個,解釋清楚。」
「我昨天回家後就找不到了,應該是不小心弄丟了。」安藤淺眼中閃過一絲失而復得的驚喜,繼而看到手冢國光的臉色後冰寒徹骨。
「丟了?」手冢國光掃了她一眼,眼底凝結著萬年不化的堅冰,「天天握在手里也會丟?」
安藤淺臉色變得慘白,啞口無言。
她明白,手冢國光國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相信她了,這個時候,說再多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安藤淺腦袋里嗡地一聲炸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蒼白,手冢國光向她一步步走來,將那條項鏈放在她手心里。
漂亮的丹鳳眼里再也沒有她的身影,冰冷的目光讓她忍不住地發顫,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手冢國光就站在她的面前,可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有天涯海角那麼遙遠,好不容易努力拉近的距離重新變得遙遠,似乎變成了兩條平行線,再也沒有交點。
「國光……」安藤淺用力握緊手冢國光還停留在她手心的指尖,卻輕易被他掙月兌,冰涼的吊墜咯得手心生疼。
安藤淺仰頭看著手冢國光,眼底閃爍著清澈微光的漆黑眸子直直地望著他,張了張嘴想要再說幾句話來解釋,來挽留,可洶涌澎湃的悲傷梗塞住了她的咽喉。
她還能說什麼呢?
有什麼話能證明自己沒有傷害風間由紀,能證明她真的沒有剪碎正選服?
人證物證俱在,說再多話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在為自己開月兌抵賴。
苦澀在心底彌漫,那是種幾乎窒息的痛,生生將她心里的那道帶著怨念的傷口刨開,鮮血淋灕。
「安藤,請你退出網球部。從此以後,網球部不會再有隊醫這個職務。」
陽光的剪影下,手冢國光茶色的發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灼熱的氣浪起伏,她喜歡的少年神色冰冷,用冷漠至極的聲音說出最殘酷決絕的話語。
安藤淺低頭看著攤開的手心,那枚吊墜反射出的光華分外刺眼,干澀的眼楮眨了眨,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那雙閃爍著清澈微光的眼楮里,有什麼東西熄滅了,她似乎听到整個世界在頃刻間崩塌的聲音,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