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廳見了娉婷。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娉婷自是一眼就看到她臉上掌印,不需她多說,也能想到,必是韋茉凌所為。娉婷登時火冒三丈,便要去找韋茉凌替她討回公道。
素素反勸她稍安勿躁,只吩咐下人煮兩只雞蛋給她。這般光景下,她反而不能立時離開韋府,唯有暫時忍下這口惡氣,息事寧人。
不想,片刻後,韋茉凌的貼身侍婢蓉兒竟給她送來一盒舒痕祛瘀的「雪花膏」。
素素和娉婷幾乎同時月兌口而出︰「不用!」
娉婷是氣不過韋茉凌這般打一巴掌再做好人的惡心舉動,素素則是想起前世顏亦歡被毀容之事。只她二人皆未明說心中顧慮。
蓉兒稍微愣怔,便大大方方地打開雪花膏,摳了一丁點,往自己臉上涂去。小半刻鐘後,細女敕白皙的小臉上,不僅無虞,反而更加光潔紅潤。
無論此一節是事先安排還是臨時決定,她此番舉動,總之是**果地諷刺了娉婷和素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蓉兒把雪花膏盒子往茶幾上重重一擺,鄙夷地瞥了她二人一眼,扭身,高傲地走開。
素素抬眼和娉婷對視一眼,扯動緊呡的雙唇,露一抹苦笑。
這藥膏,她是堅決不會用的。
「對不起,我不該強要你來的……」娉婷低聲向她道歉,愧疚之情超乎言表。
素素反寬慰她︰「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你全不必介意。」縱然隔世重生,她「顏亦歡」和她韋茉凌,仍然走到了必須針鋒相對的地步。何其無奈!
不多時,熟雞蛋送來。
娉婷收斂心思,幫素素敷臉消腫。好不容易恢復得差不多。正欲離去,卻听廳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靠近。未幾,進來一群女人。
掠眼一一看過去,方才她們進韋府時拜見過的長輩皆在,另外還來了一些沒見過的小輩。
韋茉凌幽在韋老夫人身旁,鬢發凌亂,遮住半張面孔。時不時抽泣,拿手絹抹去眼角清淚,便是道不盡的楚楚可憐、風情萬種。
眼見對方強大陣勢和氣場,便可知來者不善。娉婷腳下輕挪。護到素素身前,對韋老夫人道︰「老夫人,您這是何意?」
韋老夫人面上再不見半分慈愛笑意。拐杖拄地,鏗然有聲。威嚴地命令道︰「婷姐兒,你過來。」
素素心思陡然一挑。韋老夫人這是想陷她于孤立境地。不過,以她對娉婷的親昵稱呼,竟好似和她很熟似的……
娉婷握緊素素的手。以力量告訴她,她堅決站在她一邊。轉向韋老夫人,有禮有節︰「天色不早,只恐父親母親擔憂,小女這便要走了。改日再來拜訪您。」
便是說,韋家若是為難她二人。程家和顏家都不會坐視不理。
韋老夫人抿著皺巴的唇角,盯著娉婷看了許久,突然說︰「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娉婷聞言,如釋重負,緊握素素的手收了收,拉著她便要退出。卻听韋老夫人又道︰「還請福貴郡主留步。」
素素轉身,直接問道︰「何事?」至于敬辭。她是一個字都不想用。
韋老夫人眼風半瞟,睨了她一眼。把韋茉凌推到前頭,語氣幽幽地說︰「福貴郡主是欺我韋家無人啊……」
這當頭,韋茉凌恰巧抬手拭淚,微微撩動起垂落的黑發。
素素和娉婷打眼望去,便看到她臉頰之上,竟有一只高腫的緋紅掌印清晰可見。二人不由面面相覷,眼底疑色漸濃。
素素心思一轉,已然明了,韋茉凌這是想倒打一耙。
耳听著韋老夫人的控訴的話,她冷笑連連。韋家沒人麼?那你們一個個站著坐著的,是什麼?難道不是人?
心下月復誹著,嘴上卻是不遑多說。逞一時口舌之快,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待韋老夫人停下,素素這才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地問她︰「說完了嗎?」
「你!」韋老夫人一時竟不能接話。憋著氣,悶聲不吭。
素素扯動唇角,朝她們淡漠而輕蔑地笑了笑,對娉婷道︰「咱們走。」
韋茉凌臉上的傷,原不是她弄的,無論她們如何巧舌如簧,她也絕不會傻得自己往屎盆子里栽。
不過,韋茉凌倒是真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可也有句話說得好,敢對自己狠的女人,只會對別人更狠……
對她此種自殘苦肉計,素素心下頗不以為然。不過,臉面是她自己的,她要切要割,與旁人何干?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原以為韋家人不會再攔她們去路。沒想到還真有不知好歹的,跳出來喝斥道︰「站住!」
素素蔑然嗤笑,再度回轉身,問︰「何事?」
一忍再忍,她對韋茉凌,對韋家,已經足夠寬容!
跳出來的人,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婦人裝束。分明是個年輕美貌的少婦,卻是珠玉滿頭,打扮得十分艷俗。這奇異詭怪的氣場,讓素素腦子里不禁想起一個人——杜月花。
想到杜月花,素素眸光忽地一跳。
眼前此人,莫非就是當年的小牡丹?
「你打了我家小姑,就想這般輕易離去?還有沒有王法了!」少婦指著素素鼻尖罵道。
素素見此,已然確定,她就是小牡丹沒跑了。
伸手擋開她手指,輕蔑地笑了笑。心下不由覺得可笑,也不知是杜月花教得不好,還是她自己天資實在太過愚鈍?嫁入豪門七年,竟是連得體說話都沒學會。
連韋老夫人都不敢直接點明是她打的韋茉凌。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韋家的臉面麼?
她倒好,自以為是替韋茉凌出頭討公道,卻不知才一開口,就把整個韋府的臉面都丟盡了。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素素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韋家人,嘖了兩聲,神色中是無限的同情和憐憫。
對一個根本不在同個檔次的人。她不欲多加理會,攜娉婷便要離去。
只她方才居高臨下而視的目光,深深刺傷了韋家一眾女人的心,哪里還容得她就此揚長而去?自有人圍追上來攔她們。
花廳里卻又傳來韋茉凌嬌滴滴地向韋老夫人服小的聲音︰「都是凌兒的錯,老祖宗您息怒。」
素素和娉婷回身看去,竟是韋老夫人氣急攻心,半癱在座位上,胸口起伏劇烈,好似快要緩不過氣兒來的樣子。
娉婷緊蹙起眉頭,與素素相牽的手。收緊了幾分。
素素心知今日輕易怕是走不了,索性與她重又回到花廳,直接問韋家的女人們︰「所以。是她跟你們說,我打了她,是嗎?」
韋家老中青一干女人,神色不一,卻都一致保持沉默。
沉默。就算是默認。
素素冷笑,走近上首韋老夫人和韋茉凌,問道︰「她是這樣說的嗎?」
沉默,也可以代表很多意思。她,一定要得到最明確的答復。韋老夫人沒這個臉皮說出答案,她便只看向韋茉凌。
韋茉凌好似驚恐的小獸。退遠一步,哭訴道︰「不,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與福貴郡主無關。」
自有一名四十來歲,模樣中正、扮相貴氣的婦人上前護住她,苦心道︰「傻丫頭,姨母素知你是個知輕重、顧慮大局的。可如今她都打上門來了,你還要為她開月兌?你以為你退讓。她就會放過你了嗎?你怎麼這麼傻呀?」
「姨母!」韋茉凌嬌呼一聲,撲進她懷里。失聲痛哭。淒楚地哭訴著︰「姨母,凌兒心里好苦啊。賜婚原是皇上的旨意,凌兒無力抗拒,並非凌兒要搶福貴郡主所愛之人吶,姨母……」
素素冷眼旁觀,冷笑不止。
她相信韋茉凌說的。韋茉凌心里的確苦。皇帝賜婚,她也的確無力抗拒。但,韋茉凌所苦之事,並非是「被迫」嫁給慕年楓,而是為只得封了個「側妃」。
以韋茉凌的驕傲,要讓她給人做妾,仰大婦鼻息過日子,的確是為難她了。
思及此,素素卻不得不佩服慕藉。他這一招,著實夠狠。
明面上遂了兒子的心願,贏一個「慈父」名聲,暗地里,也解了他自己的心頭之恨。一箭雙雕,還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淨,此等老謀深算,非慕藉不能有!
可苦了她,莫名其妙被人當靶子。
素素冷哼一聲,收斂心思,對場中哭哭啼啼的二人道︰「你們這是哭給誰看?」
哭泣聲戛然而止。一眾女人紛紛又把目光看向她。
韋老夫人拐杖柱地, 著青石地面啪啪作響,一手指著素素,顫聲道︰「簡直刁蠻無禮,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是我欺人太甚麼?其余說我欺人太甚,不如說是你們自己不辨是非,自取其辱。素素心下冷笑月復誹,面上卻無甚表情,朝韋茉凌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想裝柔弱無辜是麼?好,成全你,讓你一次裝個夠!
韋茉凌千姿百態地挪步到素素面前,「何事」倆字兒還沒出口,臉上依然挨了一巴掌。
正是素素打的。
素素溫婉地笑著,看了她一眼,轉眼環視怔在當場、呆若木雞的所有人。
「你們也都看到了,剛才左邊這一巴掌,是我的打的。再過個把時辰,你們可以對比一下,看看左右兩邊的巴掌,是不是同個人打的。告辭!」
囂張地說罷,拽上同樣呆滯的娉婷,離開人群,瀟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