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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若是再遇見像這樣的宮女,你就得提防一些。」
既然素素自稱「沒臉沒皮」,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將內宅管理之道隱隱地攤開來說。
原本,這些事當由母親,或者資深的嬤嬤來做。
因著素素情況特殊,身旁竟然沒個可靠的女人——慕藉和顏諾自然不會想到紅香院里還有個「賈環佩」。可若不教她一些,只怕她到了允單,立時便會被人吃干抹淨猶不自知。
為此,兩個大男人苦惱了許久。
商榷多時,最終決定,親自上陣!
素素剛坐下,便听慕藉如是說,微微有些驚訝。
「防她作甚?」她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為他沏了茶,奉至面前。
這回輪到慕藉吃驚。
從前她哪怕能平心靜氣與他說話,已是難得,何談恭順孝敬?但見她做事行雲流水,十分流暢,可見她骨子里還是個溫馴的人。只是因了自己利用她的緣故,使她產生抵觸情緒了吧?
慕藉笑著搖了搖頭,吹開浮葉,? 艘豢 ;八擔??勾游闖9?芭??狽畹牟杷?嗆巫濤丁?p>今日一品,余香饒舌、回味無窮。這感覺,實在妙哉。
「好茶!」
他點點頭,擱下茶盞,笑道。
素素抿嘴輕笑,見他一副「飽暖思**」的富足表情,便又調侃他︰「比起方才的飯菜,如何?」
慕藉旋即正了顏色,狠狠剜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說話做事,分毫不像個小丫頭。」心下卻是氣惱地辯駁︰朕是這種不顧廉恥的人麼?
「那又如何?」素素微微笑著,盯著他看,眸光里促狹之意飛揚。
她自然知道,無論晨荷如何賣力勾引,慕藉都不會看上她,甚至連她姓甚名誰也不會多問一句。因為,她是她的宮女。而她是慕藉名義上的「女兒」,並非傳言中的「妃子」。
此時的兩人,似乎糾結在晨荷的問題上,話語間又飽含了其他的深意。
她說話做事不像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這不正是自己期待看到的成果麼?她既如此表現,想來是向自己表明,她可以從容應對,讓自己不必太過置喙。
如此,再好不過。
慕藉微微斂起陰雲,沉吟道︰「今日為了教你如何看透手下人的異心,朕可是出賣了色相。朕堂堂一朝天子,受了如此委屈,你總得補償點什麼吧?」
「你想要什麼補償?把那宮女要了去?」
素素瞧他變臉比變天還快,心下好生佩服。晨荷的異心,她早已看透。
「別拿這事擠兌朕!」慕藉幽幽怨怨地瞥了她一眼︰「還不是你造孽在先?若不是你當初自稱宮女小翠,怎會有如今糟事一堆?朕每日假笑,都笑出褶子來了!」
「小翠」的事在宮里傳得沸沸揚揚,他自然也听說了。最近,無論他到哪個宮里,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宮女對他秋波暗送。
必是听了「小翠」的事跡,爭相效仿,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若是沒有‘小翠’,你又如何解釋我在這合黎宮的存在?」素素溫溫一句頂了回去,隨即啞然。那當時,她又哪里料到了會有後來的一切?不過是一時隨口罷了。
同時又有些後怕地慶幸,沒有對小丹子具體說是自己哪個宮里的宮女。
而她卻忘了,她對另一個人說過她是花容宮里。只是,這當口,諸事煩心,她哪里會去分析,何以慕年楓竟無一點反應?
「咦,不說這些了,糟心!」慕藉煩躁地揮了揮手,又端茶喝了一口,問她︰「你找我來,為什麼事?」
他可不認為她是因為想念他這個「父皇」而請他來共進晚餐。
素素收回心思,捏了捏掌中玉佩,低聲道︰「我想請求你,封誥書上,不要寫我母親的本名。還有,我母親的棺槨已經入土多時,也請不要再起棺……」
若遵循祖宗的規矩,皇後薨後也要入葬皇陵,棺槨置于丈夫之側。
青花瓷盞和盞蓋兒踫擊,發出「咯」一聲響。
慕藉眯起了眼楮,等她下文。
「你隨便想一個名字,只要不寫‘洛翎’二字就成。」
因著用力太過,她指尖已然泛白。
她還沒找到洛翎的宿世戀人,不能如此就讓洛翎定了名分。因為,她雖不確定慕藉是否就是那個宿世戀人,卻敢肯定,他不愛洛翎。
與其斷了洛翎一世破咒的後路,不如動點小小的手腳,留下往後轉圜的余地。
往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慕藉抬起頭來,臉上寫滿「狐疑」。
「我母親還有一些未完的夙願,不可輕易歸家。」素素想了想,稍微透露了一點。
她心知此事不容易,畢竟是與慕藉身為帝王的面子掛鉤。可是,他既然能忍下封一妓女為後的羞辱,想來,再多讓一步,許她葬在祖陵外,也不是不可能。
既是有了可能性,自己總得爭取一把。
慕藉垂眸,面上波瀾不興,仿佛入了定。
房中一時靜如無人。
「這件事……有點麻煩。」
許久後,慕藉重又抬起眼來,眸光里閃著算計的精光。
捕捉到他話里話外的未盡之意,素素心下輕嘆︰得,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有點麻煩,便是說可以如此做,只是需費些周章。
而他平白多出這許多力,必然是想從中獲取回報。
這份回報,就得由她承擔。
不過,能挽回洛翎,也算值了。
素素坦然一笑,目光迎上他︰「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對上她從容淡定笑意,慕藉有一瞬的怔忪,究竟是他算計了她,還是她算計了他?
出神也只是眨眼工夫。恢復了常態,他悠悠道︰「听說,你為諾郎做了身衣裳。」
怎地又提起這件事?
素素心有不安,只拿眼瞅他,靜候下文。而慕藉卻一副老神在在模樣,又不說話了。
僵持了小半盞茶工夫,慕藉挪眼見素素一臉茫然地望著他,頓覺挫敗。方才他一直在等素素接話!
無奈,失笑著搖了搖頭,道︰「江寒的天氣還真是怪,到了五月上,入了夜還有些涼。」說著,似模似樣地抖了抖肩膀,仿佛要借此祛除涼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