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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武道之極

二爺一番說教,讓震生明白了練武的真正本質,這個本質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而這句話還是一句佛家經常說的口頭禪,明心見性。其實二爺說的這番道理又何止是練武的道理,簡直可以說是學習任何一門藝術、科學、文學都要遵循的至理。

一個人如果只是生硬地記住些概念、定理,我們不能說這人有學問、有境界,只能說明這個人有點知和識,都是浮淺的東西。一個真正有學問、有境界的人,是一個知「道」的人,是一個「明了」的人。

就拿儒家的中庸、佛家的定性、道家的至虛來講,有許多人天天的在這里引用一句,那里引用一句的去證明,仿佛引用的出處越偏僻,自己的學問越大,對道理明白得越深。而真實的情況是怎樣呢?真正的「道」、「理」沒有幾個人懂。

真正懂了的人,他反而是不太願意說的,所以一般像也孔子與如來,都是述而不作,並不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只有老子因為寧不過尹喜,才不得不留下了一部《道德經》。大道是很難給人講透徹的,所以禪宗才要以心傳心,而不落于語言的窠臼。而當這些明白大道的人,真的要不得不說時,他是不會選擇別人的話來說的,而是用自己自出胸臆的言語,或設喻,或當頭棒喝,來點醒別人。所以,有真東西的人,就像國學大師馮友蘭一樣,他講的都是自己的東西,是自已的一家之言。

學習是一個積累與明悟的過程,沒有學到東西的人,是因為他們缺了那個最最重要的過程,明悟的過程,也就是自我實踐、明心見性的過程。

震生听懂了二爺的意思,才會月兌口而出「拳即是道,道即是拳。」如果是沒有听懂的人,他就不會用自己的話來表述,而是很自喜的告訴別人,「我听我二爺是這麼說的,我听二爺是那麼說的」。

二爺听了震生的話,知道他明白了,當下就停了話頭,看著震生微微地笑。而震生明了了二爺的意思,說出了自己的感悟後,也是再沒什麼話想說,瞅著二爺,也以淡淡地微微笑回應,兩人不再交談。

但雙方的意思卻直接而又無比準確地傳達給了對方。兩人一時之間就像兩個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只需相逢時的那微微一笑,就早已達意;又像一對知心戀人,只需一次眼神的脈脈對接,就早已傳情。

這一老一少,穿透了時間的界限,變得相互知心起來。而站在兩人身邊的郝思佳,卻更加的迷惘了,她成了個什麼也不知的第三者了,好奇而又郁悶,而且越好奇就越郁悶。

當她正想通過耍壞的方式打破這種詭譎的氛圍時,震生卻在她前面開了口︰「那麼,二爺,武道之極在何處?是什麼樣子?」

二爺听了震生的話,眼神突然變得深遠起來,良久之後才說道︰「武道之極?武道之極?」聲音透著一種蒼遠與向往。

二爺的眼神再次看定了震生,問道︰「王宗岳的太極拳論,你知道嗎?」听了二爺的問話,震生點了點頭。

二爺繼續問道︰「那你應該知道太極拳的三層境界了?」

震生立即背誦道︰「由著熟而漸悟懂勁,由懂勁而階及神明。」

二爺接道︰「是啊,武道之極,按理說就應該是階及神明之境。」說到這里二爺深深一嘆,似是心中有無限的遺憾,接著說道,「但拳論中還有另外一句話,‘懂勁之後,愈練愈精,默識揣摩,漸至從心所欲。’誰又知道,階及神明之後,再經過默識揣摩,會不會也是愈練愈精呢?我未階神明之境,又如何能知神明之後境呢?」說著無限遺憾的一嘆。

二爺搖了搖頭,擺月兌了那種遺憾的情緒,精神一振,繼續說道︰「從現有的文字記載來看,各家幾乎都將武道劃分為了三個境界,什麼明勁、暗勁、化勁,什麼水中打拳、水底打拳、水面打拳,什麼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等等,等等,與拳論中的階及神明之境是一樣的。所以根據現有的文字記載,或者根據人們常識性的認知,我們可以暫時將這武道之極,定位在太極拳中的階及神明之境。再後面的境界,非我所能知了。因為我也並沒能站到那個位置上,再多說的話就是道听途說之言了,于人于已無益。」

「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所以武道之極,對于你,對于我都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而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盡早階及神明之境。就像我們人爬山一樣,沒有到山頂之前,又怎可能見山後面的東西。想要知道山後面的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早點站上山頂。」

震生對二爺的話略一思考,隨即問道:「二爺以爬山作喻,那就是說確實有這座山,也確實有那山後之景色了?」

二爺听了震生的話,放懷大笑︰「哈哈哈哈。子不語怪力亂神,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哈哈哈哈。」

一直在旁邊郁悶的郝思佳,見兩人的話說的都差不多了,趕緊插進話來,說道︰「二爺說的話比他太極圈子還多,震生哥,我看你都快被二爺給繞傻了。」然後又趕快轉身對二爺道,「二爺,我好不容易才能回家一次,是不是把你的那個寶貝徒孫叫過來,讓我和她好好比試比試呀,我這兩年可是學了很多功夫了,正好找她來練練手。」

二爺听了郝思佳的話並沒有任何不快。震生在旁邊觀察,猜測可能以前郝思佳就總是和二爺這樣說話的,二爺早就習慣了。二爺笑呵呵地對著郝思佳說道︰「你們兩個見面就打得不可開交,打完了還相好,三歲孩子都比你們穩重。不怕告訴你,我那女徒孫最近兩年可都是由我親自監督練拳的,你要是比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郝思佳听了二爺的話頓時不服氣地說道︰「哼,沒比過就說大話,小心風大閃了二爺的舌頭。」

二爺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說道︰「好,好。這話我就等你們比過了再說。」

郝思佳听二爺言語上還是維護他自己的徒孫,當下就不依了,身子扭得和撥浪鼓似地纏了上去,非要讓二爺說她會贏才肯做罷。

二爺見時間馬上就要到飯點了,就問兩人道︰「你們兩個餓不餓?」

兩人听到二爺提到吃飯的事,頓時感覺月復內空空,還真的馬上就覺得餓了。

也是,兩人自打一見面,就進入了地下室比試,雖然這種比試是由妹國發起的非對稱戰爭,但無論是虐待人的人,還是被被人虐的人,都是要消耗能量的。一開始兩人還因為注意力都放在比試和听二爺說教上了,沒有注意到饑餓的感覺。這時突然被人提到了,竟露出托生餓鬼般的表情,尤其是郝思佳,那表情更是夸張無比,似乎要是有人敢把震生洗洗,她就敢不蘸醬油,直接把震生給吞了。

二爺看著郝思佳的表情呵呵地笑,他心里是非常喜歡郝思佳這個孩子的,雖然她的心思古靈精怪地,就愛找人比武,就愛在別人身上試驗她新學到的功夫,但她的心地是非常善良的,她的身上有一種既原始而又純樸的俠義之心,那是一種不用經後天教導培養、與生俱來的俠義,甚是純真。

當下二爺笑呵呵對兩人說道︰「走,到咱家的餅鋪去,二爺請你們吃最好吃的燒餅。」

震生到縣里來上學前,就曾听村里的人說過,「郝家燒餅,灤州一絕」,好吃無比。他雖然來城里上學已經一年多了,但卻一直沒去嘗過。今天能有這個機會,心里也是非常高興,欣然。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去,除了讓他吃到了天底下最好吃的郝家燒餅外,竟還引出了許多陳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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