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種幻覺，抑或是最後的絕力，凌法天突然睜開了眼楮，握鞭的手疾風般優美地上揚,拋出了一道金色弧線，這道弧線，很好的演變成了絞索，準確無誤地纏繞在一個舉刀暴徒的脖頸上，接著是一個「牧人牽羊」的凶猛拉拽，舉刀暴徒落葉般跪在了凌法天面前，凌法天的手臂如圓規畫圖，在其脖子上神速繞緊了九節銅鞭大喝一聲︰「去死吧！」
數把軍刀鋼管凶狠地落下了，凌法天一聲未吭閉上了眼楮，手上的「禮花彈」灑滿了血花。♀
省公安廳成立的調查組是陳重廳長欽點的人員。三人小組的頭由省廳主抓刑偵工作的別再升處長擔綱，兩名組員均是刑警出身的除惡高手。
調查組神秘的進入北城後，沒有驚動任何地方官員，沒走官方程序，完全是一次絕密的偵調。調查組深知，除惡行動不同于一般案件，地方背景復雜，惡勢力猖獗，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被動，甚至釀成悲劇。
為了避開驚蛇之路，他們獨闢曲徑，便衣著裝，連「草」也不打，直接去找凌法天和凌法天提供的第一證人胡快，以第一時間，奪取第一證據，防止這些珍貴的鐵證活據被消聲滅跡。
然而不幸的是，他們清晨剛剛坐大巴到達北城，便迎頭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失望︰凌法天和胡快的手機均無法接通，這是不是不祥之兆呢?這條偵調的路，斷了。調查組的取證工作無法推進，這個非常的變化。讓別再升處長不得不撥通了陳重廳長的電話，火速匯報請示。
陳重廳長毫不猶豫的果斷指示︰「鑒于突發情況，按第二套方案行動，帶上我的手令，直接到市紀檢委，把畢虎同志帶回省廳，特殊時期，特別情況。特殊處理。」
有了廳長的指令，調查組轉道而行，直奔北城市紀檢委。
恰恰在此刻，街邊上的報攤喧叫聲吸引了別再生三人小組︰「北城特大新聞，爆炸件！惡勢力群凶獵槍軍刀施暴，刑偵隊長喋血空樓！北城大案浮出水面，撕開史上最狂一幕！
別再升立刻買了一份《北城早報》。一副押題照片赫然進入眼簾︰凌法天凝靠在木椅上。月復部插著一把鋼刀。胸前血肉模糊，目光逼視著前方透出可怖的憤怒。
文中寫道︰「原北城公安局刑偵隊長凌法天，被數十名惡性暴徒圍攻在一棟即將拆遷的空樓中，身中五槍六刀，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終因寡不敵眾，血染空樓。據本市居民說。因當時的惡行發生在拆遷的樓內，又處于最里層的十樓，一些听到異常聲音的市民，誤以為是正常的拆遷所為。此外，據一位偶然看到的目擊者猜測，似乎還有一個背著迷彩包的受害人，死里逃生，從十樓窗口爬出，而幸免遇難……」
別再升處長的心情頓成鉛色。他把報紙遞給同仁︰「我們的預感真的發生了！情況已經明確，可以斷定。蓋黑蓋指使殺手對威脅他的人下手了。現在，我們要確認的是，那個逃生者是不是胡快？」
「還有，我們帶走畢虎，風險尚存啊！北城惡勢力一定還有更隱蔽的內線，在隨時監控著一切。如果執行這套方案，就不得不打草驚蛇了。除此，我們也別無選擇了。既然是虎口拔牙，就要做好被虎咬傷的準備。」
三人調查組走進市紀檢委麻副書記的辦公室已是中午十一點，接待他們的就是這位麻副書記。
一開始，這位地方權力官員。表情嚴肅，十足的冷傲，完全沒有把別再升一行當個單位︰「調查組?什麼調查組？我們沒有接到市委領導的任何接待指示，你們要見問題在身的畢虎，必須經過市委主要領導的同意，方可。我們職責在身，無權讓任何人和畢虎接觸，請按程序辦吧。」
別再升沒動聲色︰「麻書記，你的做法我們可以理解。對畢虎涉嫌的問題我們也非常重視，我們是授命省公安廳黨組的指示，對其進行核實調查，畢虎是北城市公安局長，是公安系統的基層主要領導，對于他的問題，省公安廳有權力有責任有義務進行追查問責。我想，這沒什麼可以質疑的吧？」
「至于你們北城市委、市紀檢委沒有通過省公安廳黨組，沒有做任何通告，就擅自把畢虎從公安局長的崗位上解除，扣押在紀檢委，已經造成了北城公安局領導班子，處于癱瘓的狀態，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後果你們知道嗎？對于畢虎的問題調查，我們應該是是一致的，所以，我們今天必須要見到畢虎。」
別再升從皮夾里拿出陳重廳長的手令道:「麻書記，您不會連省公安廳陳重廳長的指令也拒絕吧？」
麻副書記接過手令，快速瀏覽後，有些不安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變化了態度︰「啊，是這樣！別處長，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也是受紀律約束呀。真不知道，您是這樣低調，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嗎，早拿出陳廳長的指示，不早就完事了嘛！好，請稍等，我現在就請示市委主管領導，馬上照辦。」
麻副書記抓起電話撥通︰「金書記嗎？省公安廳來了三位領導，剛剛到達紀檢委，要見一見畢虎，請您指示？」金三五那邊頓了一下，二話沒說︰「好啊好啊，你們要接待好，我馬上過去。」
十分鐘左右，金三五滿面恭維笑容地推門而進︰「啊，三位領導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指示，我好派車去接嗎？坐坐坐，你看你看，都午休時間了，老麻，午餐安排了嗎？沒安排，我就給你定了，去北城最好的酒店。趕快。做我的車去！」
不等別再升說話，麻副書記就點著頭出去了。
金三五一一握手後，又一次擺出東道主樣子說道︰「我是金三五，負責主抓北城市公檢法工作，兼管黨群干部的副書記。三位領導有何指示？」
別再升點點頭，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金書記，我們是省公安廳調查組，關于畢虎同志的問題。我們準備進一步了解。」別再升把陳重廳長的手令遞給了金三五。
手令上的話，讓金三五的表情為之一振︰「北城市委，獲悉北城市，公安局局長畢虎同志于紀檢委接受調查，經省公安廳黨組研究決定，特派省廳刑偵一處別再升處長率員，組成調查組。立案調查，請與接洽。陳重。」
金三五抬起頭語氣沉重地說︰「別處長，畢虎同志的事情，來得突然，讓人痛心啊。根據群眾的舉報，我們已經做了初步的調查，基本確定。畢虎同志涉嫌的問題是行賄，數額巨大的行賄。」
「時間又緊，市委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原因是現在處于內部談話、調查、核實階段，既不是「雙規」也不是拘捕。主要是考慮影響和後果，特別是考慮對畢虎同志以後的工作不利。但是，沒有想到，畢虎同志確實有行賄的事實行為，他自己已經承認。你們來得正好，否則。我們也準備初步結論後，向省廳請示匯報的。」
金三五說的順理成章，一片誠摯。
別再生沒有認同也沒有否定︰「我們相信北城市委的調查決定。不過，金書記，畢虎同志畢竟是北城的公安局長，是我們公安戰線上的中層領導干部，對于他的問題和錯誤，省公安廳應該有知情權。問責權。
如果畢虎同志的行賄已成事實，犯有嚴重的違紀違規問題，北城市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就必須重新調整。所以。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按照省公安廳黨組的指示執行，一是要介入調查，深入的全面的調查。
二是要單獨和畢虎接觸，進行其它問題的訓問，必要時，可以異地辦案，帶走畢虎回省廳接受問責。北城市紀檢委也可派員聯合做調查工作，這是陳重廳長和廳黨組的特別指示，請金書記配合。」
金三五似乎有些疑慮，話卻說的很干脆︰「好吧，我們北城市委一定按照省公安廳黨組的指示辦，按照陳重廳長的決定辦。保證做到三個放心，讓省廳領導放心；讓調查組放心；讓北城人民放心。嚴格按照對黨的事業負責，對畢虎同志負責的原則，實事求是，查清問題，治病救人，不出任何紕漏。」
「現在，我們和畢虎同志只是初步接觸調查，調查工作完全結束後，會很快有一個明確的結論。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市紀檢委先把調查的情況形成書面材料，向三位領導匯報，交付省廳領導。」
「三位領導的調查工作，也可以同步進行，市紀檢委全力配合。鑒于調查工作正處于進行中，暫時就不要把畢虎同志移送省廳了吧。再次請三位領導放心，相信我們北城市委會迅速結論，把調查結果呈交給省公安廳黨組。別處長，請您決定吧？」
別再升笑著避開了正面回答︰「是這樣嗎?金書記的態度，我們是完全放心的，金書記的調查工作，我們也希望是準確無誤的。可是，有一個問題，我們不敢確定。只好請教請教金書記了。不知道金書記看沒看到今天的《北城早報》？」
金三五的眼皮神經質的跳動了一下︰「早報?啊，看了看了。駭人听聞啊！我們北城的治安……」
話沒說完，就被別再升擋住了︰「金書記不用講了，我來說一下我們的感受。北城市公安局刑偵隊長凌法天，被殘忍的殺害，這說明了什麼？我想，只能說明北城的邪惡勢力，如火如荼的猖狂；只能說明，正義被邪惡壓倒的事實。」
「所以，我想問您，畢虎同志的生命，有何保證？我們調查組三人的安全，又有何保證？明天的畢虎，說不定就會成為第二個凌法天！這絕不是妄言臆斷，據我們調查掌握，這位刑偵隊長也是被停職後，遭到暴徒的黑手而慘死。我們不知何因？」
「凌法天的非正常死亡，不知金書記調查過嗎？北城市委過問過嗎？如果金書記敢于擔保畢虎同志的安全不出問題，繼續留在北城接受調查，那麼，請您現在就用電話，向省公安廳陳重廳長保證，我們沒有這個權力，也沒有這個膽量把畢虎留在北城。」
別再升說完。就把手機遞給金三五︰「手機里有陳重廳長的號碼。」
金三五的臉色一陣難堪，急忙擺手︰「不不，別處長，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畢虎的去留，一切听從省廳領導的決策。我們是一致的，一致的。刑偵隊長凌法天的死亡。確實是一個意外。」
「干刑警的，得罪的人太多，報復者，利益之爭，仇殺等等，情況很復雜嘛。好了，我們暫不談題外話。我們共同研究一下畢虎的問題，畢虎的去向由你們調查組定，我只是提出建設性意見。」
正在金三五進退兩難，想不出阻擋留住畢虎的辦法時，滿頭大汗的麻副書記匆匆進來了︰「各位領導，午餐定好了，我們先用餐吧。」麻副書記的話，救了金三五︰「就是就是，我們先吃飯，沒問題。畢虎的事，下午再議。」
事已到此，出于禮貌，調查組只好客隨主便了。
兩台奧迪，麻副書記陪同調查組坐上了第一輛，金三五上了第二輛。省公安廳調查組突然的到來，確實讓毫無準備的金三五險些亂了方寸，如坐針氈。他的大腦飛快旋轉著。疾速設計著可行的應急對策。
他恐懼的是，如果畢虎一旦被公安廳帶走，那就陰謀流產，險象環生了。那就等于放虎歸山。末日降臨。畢虎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公安，只要他一走出紀檢委，就會把這場所謂的行賄案，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徹底推翻人為制造的假像，偽案，隨之，就是摧毀性的反擊。
而調查組的態度已經明確，必須執行公安廳的決定，帶走畢虎。一想到成敗之間就在此刻，金三五就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是劣技窮盡。他首先是想到的是，如何立刻轉移畢虎，造成一個月兌逃的假現場。可是，馬上又推翻了這種小兒科式的愚蠢。
第二種做法也很勉強，用一種方式把畢虎送進醫院，謊稱其帶罪壓力太大，造成心髒突然發病，以達到拖延滯留畢虎不離北城的目的。然而，這兩種應急手段都可能引起更加麻煩的質疑，因為，他面對的是，省公安廳刑偵查專業的高手。
最終，金三五放棄了一個又一個不夠成熟的計策。
已經看到「銀都星級酒店」輝煌的外形輪廓了，只需三兩分鐘就會失去思考的空間了，道路出現擁堵。高度緊張的金三五，在近乎無計可施的絕望中猛然想起了蓋黑蓋，一種蹩腳的希望倏然升起來。
勝負攸關的時刻，這是最後一棵救命草了，必須讓這個一條線上的同謀，再來一次鋌而走險，來一次玩命的虎口月兌險！想到此，他急叫司機停車，說前面塞車，自己步行走過去。
司機尊令停車，金三五下車走進了人行道，急急掏出手機，火速把非常情況通知了蓋黑蓋，並下死令要求，想盡一切辦法，無論如何也要把畢虎控制在紀檢委，不能讓他出城！必須要在酒店完事前，辦好此事，否則，等著我們的就是深牢大獄！
蓋黑蓋先是驚恐，說有難度，不好整。接著是咬牙發誓︰「沒問題！金書記，沒有我蓋黑蓋辦不成的事！您就把心扔在肚子里，我馬上安排人干活！就是時間緊了點，您多拖住他們一會。」
金三五囑咐︰「我能做到，你要快做！不要手軟！」放下電話，蓋黑蓋就瘋了似地罵金三五︰「媽的！這點爛事都整不明白，還當他媽市委書記，就會打官腔玩女人，一堆狗屎，讓老子送死！」罵完叫來「一掌死」，倆人緊鑼密鼓整出了「干活」的方案。
酒店里，金三五和麻副書記一臉的畢恭畢敬。在別再升嚴肅的強調下，僅要了四菜一湯，堅決不喝酒，啟開的名釀「北城老窖」放置在一邊。本來就心沒底的金三五，心中的恐懼，又上來了。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讓蓋黑蓋搞定畢虎，是不是太失誤了？
現在，又取消了喝酒這道程序，等于雪上加霜。沒有酒的飯局，很快就會結束的。此刻，最貴重的東西就是時間，寶貴的時間！他第一次感到了時間就是金錢這句精準的哲言，而這次，時間就是人命！
咋也不能讓自己的政治生命毀于時間上啊，必須要保證時間的硬件，讓蓋黑蓋在最大的時間段內完成目標任務，絕不能因時間上的不足，而身敗名裂抱恨終生。
金三五決定，厚下臉皮，當兒子裝孫子死拖爛纏也要奪取時間。他不再猶豫，臉放笑容站了起來︰「別處長，三位省廳領導第一次光臨北城，不巧的是，卻是因為我們市委的工作不到位，讓公安系統的畢虎同志，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我們深表痛心和歉意。」
「今天，又恰逢市委連書記進京開會，我這個副手更是壓力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疚愧、自責，無論怎麼講，畢虎同志是我們北城的干部，北城是他的家嘛，我們這些當家長的，沒有關照好啊。」
「這一時期，北城的社會治安，又出現嚴重的問題，凌法天同志工作失誤後，死于非命。這說明我們市委，特別是我這個主抓公檢法的干部，工作不到位啊。在這里，我向各位領導，做深刻的檢討。」
「痛定思痛，這次沉重的教訓，告誡我們，做人的思想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不能只抓好經濟建設，同時要抓好社會治安，抓好領導干部的政治教育，抓好對干部清正廉潔的紀律監督。」」剛才，我和連書記通7電話。w,,連書記要求我們必須配合好，服務好省廳調查組的工作。並特別強調，向省廳調查組各位領導，表示歉意，一再委托我，用北城人的誠摯質樸，歡迎調查組的光臨指導。」」所以，按照連書記的指示，本人一定要轉達我們地方政府的誠意。無論三位領導，怎樣堅持從簡的原則，也要給我們市委連書記一點面子，允許我代表連書記，為各位倒一杯歡迎酒。我們連書記最崇尚的一句老話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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