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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夢中身

馮潤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當一個夢做得太長,再虛幻的夢都顯得有七分真了。

柳霜挽著她的胳膊,像個小貓咪似的倚在她肩膀上,對她撒嬌道︰「柳霜有意中人了,貴人猜猜是誰?哈哈,我還是直接跟您說吧,您還記得皇上身邊有個大眼楮護衛叫做祝羿嗎?昨夜他在涼風觀中送給我了這個,說願意娶我過門。」

她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靈芝型的玉簪子,擦了又擦才遞到馮潤手中。

馮潤長大嘴巴,想要說願意成全他們,卻不知為什麼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急的渾身發熱,額頭冒汗。

「貴人,您不願意啊……沒事,柳霜願意陪著貴人。柳霜得看著貴人重新贏回皇上的心,獲得幸福之後才走。不然就算在拜堂成親的那一刻,柳霜也會心神不寧的。」

「不,不要走,不要走……」

剛開口,喉嚨有烈火燒過的痛楚。馮潤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人的腿上,迷迷糊糊地下意識捉住了那雙手。那人端著一碗水輕輕喂進她的嘴里,流過千瘡百孔的五髒六腑。黑暗中,她努力分辨著來人,卻像隔著千萬帳白色帷幔,他始終面容模糊。

可是來人如此熟悉,連呼吸聲都曾在身邊響起過無數遍。

「馮漪……是你嗎?」馮潤啞著嗓子問道,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連心也在顫抖。

「是我。」她的聲音干淨透明,好像把恩怨情仇彈指拂去盡了。

一時間,馮潤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問一句︰「你來了?」

「是,我來了。但並不意味著我原諒你了。」

馮潤淚水晶瑩,決堤而去,嚅囁道︰「我從未奢望過你會原諒我。馮漪你可以隨便恨我,這是我應得的下場,連我自己都恨自己,怎能苛求你原諒我?你受苦,因為我快了一步;柳霜罹難,因為我慢了一步。這一切都是怪我,那日柳霜明明可以走的,是我舍不得她走,把她強留下來,她才遭到不幸。若回到當初,我放她離開掖庭,她就不會遇見符承祖,就不過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柳霜的事我不清楚,但是馮潤我並不恨你,只是無法原諒你。我跟你,不止受刑這麼簡單,你深愛著皇上,我也深愛著皇上,早就注定了會有今日的陌路。你不必自責,是我先變了,是我先起了怨恨之心。」

馮潤看不到馮漪的表情,靜靜聆听著一切。

「明明是我先遇見皇上的,明明是我先對皇上笑的,為什麼皇上喜歡的是姐姐?起先我覺得只要和姐姐在一起,興許會沾沾姐姐的光,皇上也能愛屋及烏。可是我不能裝作看不見皇上對你的好,我不能呆在你的陰影里裝作我不在乎,我不嫉妒,每個日日夜夜我都被這個痛苦折磨的夜不能寐。或許只有離開你,我才能得到一點快樂。」

「對不起,我看著你笑卻沒想到你根本不快樂。」

「你休想讓我接受你的道歉!」馮漪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你以為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去我所有的痛苦嗎?如果我接受你的道歉會讓你感到好受一點,那我絕對不會接受。我要這種痛苦永遠縈繞在你心頭,你欠我的此生休想還的了!」

馮潤感覺到馮漪的淚水簌簌而落,滴在她的臉上,和她的眼淚混合在一起,順著流出的路回到眼中,逆流而上,流回酸澀萬分的心里。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誰用力錘了一拳,心還痛,意識卻不清明,只能隱隱約約看見懸在上空的那雙含淚的眼楮。

「馮漪……對不起……」

馮潤重復了千萬遍

淚水源源不斷地流出,誓要把剛剛喝下去的水通通排走。溫暖的手在眼角輕拭,突然她睜開眼楮,千萬帳帷幔瞬間被撥開,燈火通明,刺得她雙眼睜不開。

一睜眼,第一眼見的竟是荻月。馮潤掙扎著坐起身來,模著還在微微發燙的額頭,她一陣恍惚。

馮漪真的來過嗎?或許只是自己在做夢?

「荻月,我睡著的時候,是不是有人來過?」

荻月端來一杯水,遞到馮潤唇邊,柔聲道︰「永昌宮的馮貴人來過,她不讓奴婢告訴貴人。可是奴婢認為還是要告訴貴人,貴人心里會好受些。」

馮漪真的來過,原來她不是在做夢。雖然她口中說著絕不原諒馮潤,但是馮潤感受得到她的關懷與愛護。

「皇上也來過。他是第一個來看貴人的,只是那時貴人還在病中。貴人您已經病了兩天了。」

馮潤的眼中突然亮了起來,她一把抓住荻月的手臂,聲音微弱幾無可聞︰「荻月,我現在就想見見皇上,不是在夢中,是現在。」

四目相對,荻月見她鳳眼微腫,面色蒼白如紙,也不顧常氏對自己的叮囑,點了點頭。

皇上今夜留宿在繁畦宮,看著夜幕低垂,一彎涼月,恐怕皇上已經入睡。荻月狠了狠心,就算是阿鼻地獄也照闖不誤。她練過些拳腳功夫,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躲過繁畦宮門口的宮女宦官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到了寢室前有重兵把守,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被幾人擒住。

白刃在喉,荻月並不恐懼,她高聲呼喚,故意說給拓跋宏听︰「靈泉殿的馮貴人不好了,望皇上憐憫,出來一見。」

一心掛念著馮潤的拓跋宏倚在床榻上,手拿著詩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重重放下書,揉了揉眉頭。高照容倚在他身上嬌笑道︰「皇上,您是不是身子不爽?要不是不舒服就讓臣妾來幫您。」

「不必了。朕去換一本書。」

拓跋宏不著痕跡地起身,走到書架前,隨便抽出一本書回到床榻上。回身時,高照容已經衣衫半褪,只著褻衣,酥胸半露瑩瑩如山上初雪,她嬌羞無限地瞧了拓跋宏一眼,卻發現他自始至終頭都沒抬一下,她有些惱了。

拓跋宏隨便一翻,里面的字都變了模樣,字里行間寫的都是「馮潤」「馮潤」「馮潤」……他不由得看呆了。

「馮潤要見你。」

突然窗外響起一聲旱天雷,把他從一陣混沌中驚醒。

高照容見拓跋宏臉色微變,一把撲進他的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部,音色嬌媚,吐氣如蘭︰「一定是那個馮貴人使得招兒。陛下,臣妾不管,您都已經了繁畦宮了。臣妾不許您走。」

說著縴縴玉手開始為拓跋宏寬衣解帶。拓跋宏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手反握住,掰開,高照容吃痛地申吟一聲。

她見拓跋宏湖水般的雙眸冷靜暗沉,並未染上半點,心立刻就慌了。袁惜兒已經成了笑柄,自己不能落地和她一樣的結局。猝不及防地,拓跋宏翻身下床,拿起屏風上的披風披在肩上就掩門而去。

在他離開的瞬間,高照容也從床上爬起,光著腳奔到門口。打開門時,她只看見拓跋宏決絕的身影。

「皇上皇上……無論她怎麼呼喚,那個狠心的人也沒再回過一次頭。百度搜或,,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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