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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八章左右為難

天尚未大亮,西南方向還掛著幾顆星子。地上的民居在酣睡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盞燈,正好與天上的孤星遙相呼應。天與地、晨與昏的分界線此刻並不分明,太陽也難以做出抉擇,不知該站在那一邊。

軍營演練剛剛結束,賀蘭破岳便匆匆忙忙往家中趕去。同營的伙伴見此都紛紛笑話他道︰「真沒看出來,我們神勇無敵的賀蘭將軍還是個怕老婆的主。」

「你以為賀蘭將軍的老婆是你們家的河東獅啊,咱們賀蘭將軍的老婆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賀蘭破岳也懶得跟他們斗嘴,收拾好行李,挨個把他們的頭敲了個遍。

「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

賀蘭破岳剛走,那個老兵就趴在身旁新兵的耳邊,竊竊私語道︰「賀蘭將軍的老婆是個大美人,這沒錯。只可惜啊左臉留了疤,不能看咯。而且據說她曾經在廣陵王府待了一天一夜,拓跋羽是個什麼性子,見到美人還能只看不吃。賀蘭將軍也真是個多情的種子,這樣都不嫌棄,捧在手心跟個寶兒似的。」

听完,新兵的臉上也露出萬分同情的表情。

賀蘭破岳披星戴月地趕回府中,見內室一片暗影,以為葉芳奴還睡著,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又轉身輕輕合上門,回過頭來,他卻發現葉芳奴一直站在窗口,像一個結滿冰雪的石像。

「你是在等我?怎麼可能。」

賀蘭破岳自問自答道,唇角牽起一絲苦笑,在桌前點上一盞燈。

「謝斐然要離開平城,他昨夜已經來與我告別了。」

葉芳奴從黑暗中走出來,左臉上淺淺的疤痕如同蜘蛛網交錯縱橫。

「我在一年前曾許諾過的,今日依舊算數。你我並無夫妻之實,娶你只是權宜之計。若你想要去追求更廣闊的天空,我願意還你自由。」

賀蘭破岳裝出雲淡風輕的神態,實則心如刀割。他從成親那一日起就早知會有此刻的來臨,雖然心中已做好準備,這份酸楚仍教他難以忍受。

葉芳奴驚愕地抬頭。近一年來的朝夕相處,他對她的點點滴滴,她都銘記心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葉芳奴並不是石頭做的,他對她的心意,她感動萬分,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是個鮮卑人啊……與殺她族人,毀她皮相的人流著相同的血,每當想到此處,她又停在一步之遙。

「讓我瞧瞧你,」葉芳奴拉過賀蘭破岳上下端詳,「這次很好,鞋子沒破。」賀蘭破岳尷尬一笑,目光扭向別處,不知她突然轉移話題是為什麼。

「不過上衣卻破了。」她牽著賀蘭破岳坐下,從梳妝台的箱子中取出針線盒,蹲為他縫衣,「葉芳奴今生嫁給你,就一生一世是你的妻子。我們漢人妻以夫為天,你就是我的天空,我怎會想去別的地方。」

賀蘭破岳正襟危坐,動也不敢動,凝視著她平靜安寧的側臉已是他最大的幸福,他不敢奢求什麼。剛剛的一番話讓他欣喜若狂,即使下一刻為她赴死,他也心甘情願。

他的手輕輕拂在葉芳奴的雲鬢霧鬟上,肆意感受著她的溫柔。葉芳奴亦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回應。

又是一場大雨滂沱,轉眼已到盛夏。天初放晴,霧氣卻還沒散去,鴻雁池被雨洗的神清氣爽,樓台古剎非遠非近,猶隔雲里夢里。

小太子在永壽宮頑皮地跑跑跳跳,不經意撞到矮樹枝上的露珠,被淋了一頭水。偶遇一陣細雨來襲,小太子不驚反喜,咯咯笑個不停。

「小太子,來乳娘這兒,看你一身的水。」青塵在樹下向他招手道。

馮潤恰好走出內室,看著小太子一轉眼都長這麼高了,心想是不是孩童的光陰走的比大人更快些呢?

沒想到,小太子踉踉蹌蹌跑到了馮潤跟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興高采烈地叫了聲︰「娘。」

這一聲她等的太久,她也不管是出于真心還是有心之人教的。馮潤覺得她的月復部跳動了一下,她與他重新連在了一起,就像她懷胎十月的那段骨肉相連的日子,靈犀相通,親密無間。

她伸出手把他抱在懷里,掏出錦帕擦卻害怕傷到他的肌膚,只小心翼翼地在他嬌女敕的小臉上印了印。

「過會兒玩的時候,要躲著那些低矮的樹,知道嗎?」

小太子朝她甜兮兮地一笑,又飛也似的跑了。馮潤把錦帕收回袖中,為了她的孩子,她必須留在太皇太後身邊。

回到靈泉殿後,她連晚膳都懶得用,匆匆洗漱一番便入睡了,竟是一夜好夢。幾個月來,她盡心竭力地伺候太皇太後,事無巨細都事事親為。雖然眼睜睜看著她日漸好轉,心中十分不甘,但是為了長久之計,她能含淚吞下。

玉色手指間夾著一枚黑色棋子,毫不猶豫地落在殺局中。可是下棋之人心中卻沉著心緒萬千。棋定,心卻未定。

「陛下,我們已勝利在望,為何要突然停下步伐?」

將冰涼的棋子貼近嘴唇,拓跋宏抬眸望了馮誕一眼,沉聲道︰「時機未到。朕外無倚仗之親族,內有望風騎牆之大臣,走到此步已屬不易,若輕下殺手,只會功敗垂成。朕從未對太皇太後動過殺心,朕想要回的只是北魏的江山與君主的權力。更何況鮮卑八部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沒有了太皇太後的勢力,改革的進程將更加艱難,我們現在還不能除她。」

馮誕收起幾枚棋子放入盒中,神情諱莫如深︰「依思政之見,陛下是在顧慮臣的二妹馮潤吧。听說太皇太後的湯藥都由她來親口品嘗,陛下是擔心這個吧……徐太醫曾說了這個藥偶爾喝一兩次對身體並無致命之害。」

「思政,你似乎管的有些太多了。朕承認馮潤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她絕不會阻礙朕的決斷。」

白棋清脆一聲,落在生殺關卡,轉眼竟攻陷了馮誕的半壁江山。勝負已出,敵方輸的心服口服。馮誕從未質疑過拓跋宏的能力,只是馮潤是他最厭惡的女人之一。

「朕不知思政為何會對馮潤有如此大的敵意。但是朕想說的是朕對馮潤的情意並不比你對彭城的少。」

听到那個名字,馮誕心中一軟,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卻暗罵道那個女人怎配與她相提並論。

「聯以為你是懂得這種左右為難的痛楚的,聯知道關心則亂這個道理,全心全意的愛也許會給對方招致禍患。百度搜或,,更新更快她是聯世間無二的疼愛,但更多時候聯只能1容這種感情埋在心里,因為那兒只有她一個人,沒人看的見她,才最安全。「「思政,聯以皇帝的身份向馮誕、拓跋韶、拓跋澄保證,聯從未忘記我們的大計。聯也想以兄弟的身份向你要一個承諾,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1容馮潤牽扯到我們的是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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