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卿和風淺影事了拂衣去,根本沒去想今日的舉動會引起多大的江湖波瀾。二人的身法極快,如風似劍。行到一片樹林,沈彥卿突然停住了身形,腳尖落在樹枝上,身體隨著微風而來回擺動,衣角被風掀了起來,他清聲問道︰「前輩,你跟了我們一路,有什麼指教?」
「小子,你殺了林木森,你知道惹了多大的禍事嗎?」酒公並不意外,剛剛在九華宮他已經見識到了他的厲害,被人識破了也不在隱藏,光明正大的跳了出來,看著沈彥卿的目光帶著一絲打量。
沈彥卿眉眼上挑,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間流淌,「還請前輩賜教。」
「你知道九華宮的背後是什麼人嗎?」酒公的眼楮滴溜溜一轉,有些猥褻的感覺,腰間別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隨著他的走動而來回搖晃。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人反正已經殺了,想那麼些有什麼用?酒糟鼻子,你一路跟蹤我們,居心何在?」風淺影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人長得難看就算了,說話還那麼難听,明明就是一無是處還要出來亂晃,他的手心發癢,真想上前把人揍一頓啊。
沈彥卿不為所動,眼神有些悠遠,「呵,長听聞世有幽谷,谷中有樓,據說這樓可通天,可左右江湖大事,可更替朝代。前輩,您說的可是這個通天之人?」
酒公皺了皺鼻子,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娃兒,你既然知道九華宮後面有人,你還敢殺?」
「為什麼不敢殺?」沈彥卿對這個酒公生出了幾分趣味,「前輩追來就是為了提醒晚輩這個的嗎?」
酒公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朝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小輩,你的膽識讓我敬佩。我與你爹也是舊識,看見你們沈家還有後在世,很替他高興。」
「多謝前輩掛心。」沈彥卿腳尖一點從樹上掠了下來,近距離的看著眼前之人,「前輩可是還有話要說?」
「小輩,今天看你與林木森過招,狠絕中帶著飄逸,你可是修習了九幽鋒靈訣?」酒公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這個小個子老頭此時流瀉出來的是無與倫比的氣勢。
沈彥卿微微頷首,「前輩沒有看錯,晚輩的內功心法確實是九幽鋒靈訣。」
「你知道沈氏一族為什麼會走向滅亡嗎?你這是在自取滅亡,小子,老夫勸你還是盡早放棄的好。」
風淺影在一旁听著,有些琢磨過味來了,這個酒糟鼻子是來關心小師弟的?理由是什麼,「彥卿,這個人你見過嗎?」
沈彥卿也不知道,可能是與家父有什麼淵源吧,他拱了拱手,「多謝前輩的勸告,晚輩就此告辭。」
「喂,好小子,看招。」酒公突然發難,葫蘆中好似有硬物,發出幾聲石落水中的脆響。此響帶著一種使人暈眩的韻律,一齊向沈彥卿沖擊而去。
沈彥卿肩膀一聳,雙腳好似生了根,站在那里紋絲不動,看著眼前襲來的直拳,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硬踫硬,一聲音爆聲傳來,二人很快分開。酒公看著自己的拳頭,甩了甩手,皺眉問道︰「你修煉到第幾層了?」
這個老者對自家的事情好像十分了解,沈彥卿帶著一絲疑惑,並沒有打算實話實說,他伸手攔住了想要上前討說法的風淺影,淡然道︰「天地元氣自動運轉。」
酒公一臉的認真嚴肅,隨著表情變化這個低矮的小老頭好似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經過剛剛的交手,你至少修習到了第六層,現在放棄還來得及。」他見沈彥卿仍不為所動,不由大為光火,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指鼻子喝道︰「當年你小叔沈天姿是多麼的驚采絕艷,一匹白馬,一把青鳳劍,三個月的時間橫掃整個武林門派,結果如何?惹下仇家無數不說,不過而立之年便自爆而亡,你想要走他的舊路嗎?你這是自取滅亡。」
沈彥卿懂事的時候,沈家已經衰敗,偌大的北冥山莊只有父親一脈。今天這是沈彥卿頭次听說家中人的事情,對酒公口中所說的小叔不由生出了幾分向往。仗劍江湖,十里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那該是多麼恣意瀟灑的一個人呢。心中涌起幾分熱血,眼底的暗金色一閃即過,「前輩,這是晚輩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今日還要謝謝前輩的好意相勸,他日若有所難,大可以來無塵宮找我,晚輩定然全力相幫。」
「你們老沈家都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小子,老頭今天就和你較上勁了,咱們走著瞧。」酒公一吹胡子一瞪眼,好似一只靈猴轉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風淺影咋舌,「這個老頭好厲害,剛剛他並沒有出全力。」
沈彥卿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上面擊打的紅印還未消退,那一拳的威力可想而知,「鐵塔中的老怪物級別了,看樣子應該是父輩的故交,只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林木森的壽宴上呢?」
風淺影眼尖,「彥卿,剛剛交手你吃虧了?」
沈彥卿沒有答話,他剛剛為了掩藏實力只用了七層力,照這個樣子看來,即便他全力一擊應該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這個江湖的水真是深啊,看來他有必要繼續潛修些日子了,「我們走吧,這個人以後還會出現的。淺影,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惹他。」小心成為人家消遣之物。
二人走後不久,林中跳出一人,可不就是酒公嗎。老爺子呲牙咧嘴的甩著手,在原地是又蹦又跳,「哎呦,唔,痛痛痛…臭小子,一點都不知道敬老尊賢。」酒公揉著手,一會兒就恢復了一本正經,喃喃自語道︰「這個娃子真是好霸氣,很有沈天姿的氣場,這沈家看來是又出怪物了,近十年,江湖怕是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