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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祁是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被凍醒過來的。他一醒過來,睡在他頭旁邊的小家伙頓時動了動,睜開了那雙在黑暗中尤其顯得詭異的碧綠色雙眸,尾巴興奮得使勁搖擺著,剛張口想要叫出聲來,就被穆祁給捂住了。

穆祁看了看旁邊,睡得離他最近的是他女乃女乃。他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女乃女乃的身體是家里面所有人中間身體最弱的,之前都是睡在床的最里面的,那里靠著牆壁被他用釘子釘了厚厚的兩床棉被,靠著牆壁,又軟又暖和。

女乃女乃的旁邊是爺爺,最里頭是則是常老頭,沒看見齊阮。

穆祁坐了起來,渾身冰涼,屋里面都已經這麼冷了,外面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情形呢。看了看睡在他旁邊明顯也有點冷的劉麗娟,穆祁輕手輕腳帶著小家伙下了床,仔細地將自己的被子加蓋在老人身上。想了想,又去了一趟廚房,看還有沒有開水,最好是能灌個暖瓶塞進女乃女乃的被窩里,給她暖暖身子。還有齊阮,這麼冷的天,那小子不在房間睡覺,跑去哪了?

穆祁去了廚房,廚房里面倒是有水,都盛在一個大桶里面,只是已經都結成層厚厚的冰塊,好幾個暖壺擺在一邊,穆祁倒了一杯試了試,水倒是溫熱的,但是用來灌暖瓶的話溫度卻還是低了點。

穆祁四處打量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這廚房便變了個大樣了。

微波爐、電話煲、電水壺等現代化電器統統都已經不見了,案桌上騰出的地方上面擺著之前女乃女乃用來熬排骨、做湯的高壓鍋,以及一個鋁制的大水壺,鍋還在原來的位置,不過原本下面放著的電磁爐已經不見了,應該都已經被收拾走了。這些他都可以理解,只是——

原本擺著冰箱的地方怎麼多出來一大堆的柴火,柴火以後肯定是要用的,可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自己明明還買了兩罐煤氣回來,不可能這麼快就用完了啊。煤氣罐就擺在柴火的一遍,穆祁上去晃了晃,還很沉,有煤氣在,家里怎麼就用上柴火了?

三位老人都還在睡覺,沒人來回答他的問題。

穆祁踢了踢從他醒來到現在,一直不停圍著他打轉的暗黑︰「黑子,去把齊阮那小子給我找過來!」剛說完,暗黑就一溜煙跑了。

穆祁模了模下巴,滿意地嘖嘖出聲︰「果然,自己撿來的這小家伙伶俐得很,還能听懂人話呢。」

因為斷了電,客廳牆壁上的電子鐘早就停止工作了,穆祁坐在沙發上看了看擺在桌子上面的日歷,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竟然多翻了一頁,翻到了9月6號,明明應該是9月5號才對。

穆祁剛將日歷翻回來一頁,就感覺褲腿被什麼東西扯了扯,低頭一看,是黑子,伸出手指點了點這個愛跟他撒嬌的小家伙︰「齊阮找到了嗎?那小子,天這麼冷不好好呆在房間睡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

穆祁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那個被自己念叨的小子竟然就站在沙發後面,手電筒的燈光沒照到他臉上,黑漆漆的,穆祁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齊阮問這句時,口氣不怎麼好。

大半夜不睡覺竟然還敢給他嗆聲!

「剛醒,你這大半夜的不呆在小屋子里面睡覺,跑去哪了?就怕凍不死你是吧!」

齊阮走了過來,就站在穆祁身前,雙眼看著他,臉色果然陰沉得很。

穆祁愣了愣,自己好像沒得罪這小子吧,昨天晚上還哭著要跟著他來著,怎麼一天不見,就這副德行了。

「你倒是想我凍死,可偏偏我命大得很,沒如你願,很失望吧?」

齊阮就那樣看著他,嘴里面說著能氣死人的話。

穆祁也怒了︰「什麼叫沒如我願?你這意思是說我想要你死?!我他媽要是想你死,當初為什麼要叫你過來了,直接當做不知道,你小子現在就不知道在哪荒野埋尸了!」

「是啊,那你為什麼要叫我過來呢?你倒是給我個答案啊,讓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的。」齊阮一點都不在意穆祁的怒火,表情異常認真地問道。

穆祁終于看出了齊阮的不正常了,黑暗中齊阮的眼楮帶著淡淡的紅光。

穆祁一驚,顧不得再去計較那些莫名奇妙的話,伸手一把將齊阮拉了下來。這時候,他才發現,齊阮背後肩膀連著脖子的地方有大處的傷口,傷口已經發膿了,散發出淡淡的異味,順著脖子往下面看,是大片大片曬傷的痕跡

「你出去過了,大白天出去過了,還被狂化了的人給咬傷了?」穆祁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是心里面卻十分肯定。

「還要再裝嗎,穆祁?我就快像那些人一樣了——發狂然後死掉,你還要繼續裝嗎?」齊阮嗤笑一聲,見不得穆祁的惺惺作態。

「裝什麼裝!」穆祁被他這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氣得直接吼了一句。

「不是叫你不要出去,無論看見什麼事情都不要在大白天出去,明明你自己也答應了,為什麼我睡了一覺,你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這麼不珍惜你自己的命,我當初絕對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想要千方百計把你喊了過來!」

齊阮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點了點頭︰「是的,你當初絕對是吃飽了撐的,但是現在後悔也不晚啊,反正,我就快死了。」

穆祁愣愣地看著那張自己熟悉的女圭女圭臉,上面滿是冷漠的表情,就那樣看著他,眸子里面不帶一絲感情。

這是自己認識的齊阮嗎,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就變得這麼陌生了?

「你不會死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穆祁覺得自己真混蛋,就要出人命了,自己竟然還有時間去計較陌不陌生的問題。

齊阮看著那個人,就那樣堅定地對著他的眼楮,留下了那樣一句話,就進去了廚房。

有一瞬間,齊阮覺得自己真的被感動了,相信,只要有那個人在,自己就會像他說的那樣,絕對不會死。

可是,脖子上面、背後面傳來的清晰的灼燒感,以及腦子里面像是在被烈火炙燒著的痛感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只要——只要等太陽一出來,他就會變成自己這兩天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老人、孩子、女人一樣,變成沒有理性只知道不斷撕裂自己所能見到的一切活物的怪物。

他不想變成那樣,他一點也不想變成那種根本就不像自己的樣子,做出那麼殘忍至極的事情。

所以,他趁天亮之前走了出去,他想在天亮之前結束掉自己的生命,趁現在自己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時候。可是,就在他剛走出去不久,甚至還沒想好要以何種方式結束掉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黑子找到了他。

他知道黑子,它是穆祁的寵物,這兩天穆祁一直昏迷不醒,這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家伙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穆祁兩天沒醒過來,它就跟著兩天沒動過身,他不知道這個跟著穆祁才這麼點時間的家伙對穆祁哪來的那麼深的感情,他只知道,穆祁昏迷的兩天滴水未進,這個小家伙就也跟著絕食了,誰也勸不動它喝一口水。

黑子來找他就代表穆祁已經醒了吧,齊阮想起了那個從他知道自己會和外面的那些人一個下場之後就拋在了腦後面的問題,他,在穆祁心中到底是什麼?

他想他需要穆祁給他一個明確答案,在他臨死之前,然後,他就跟著黑子回來了。

穆祁很快就從廚房里面出來了,出來的時候他手里面端著一大杯碧綠色的水。

「將這杯水喝掉。」穆祁將杯子遞給齊阮。

齊阮懶懶地抬起眼瞼瞄了瞄,卻沒有伸手去接,固執地問道︰「穆祁,回答我,你為什麼要靠近我,為什麼要將我帶過來,在你心中,我究竟算是什麼?」

穆祁煩躁地直想一腳踹死這個到現在還不知死活的小子,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就知道記掛著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先喝了這杯水,你喝了,我就告訴你答案。」

管他那些什麼破問題,先哄著這小子喝了靈泉水要緊。

齊阮這次終于伸出手,接過了穆祁遞過來的水杯,仰頭,一口就將滿杯的不明液體灌了下去。

看這小子這副模樣,穆祁笑了︰「這麼爽快?不怕我在里面給你做了什麼手腳啊?」

齊阮諷刺地笑了笑,自己都這副模樣了,哪還在乎穆祁做什麼手腳,做不做都一個樣,結局早就注定了︰「說吧,我現在就要知道答案。」

穆祁嘆了口氣,實在是不明白,不過一天不見而已,這小子怎麼就跟這些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死磕上了呢︰「為什麼靠近你,是因為我想要一個朋友;為什麼將你帶過來,是因為你那時候已經成了我朋友;至于在我心中,你是什麼?你當然是我朋友啊,最好的,而且是唯一的!」

「怎麼樣,還滿意你听到的答案嗎?」

「不對!」齊阮不相信,那天穆祁那麼冷酷的樣子,最後想要說出的話,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就在他還想要問什麼的時候,胸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齊阮痛呼出聲,眼楮死死地盯著穆祁,剛剛,他給他喝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齊阮痛得滿地打滾,穆祁在一旁焦急卻又束手無措的時候,西北部,地底下一個巨大的科研實驗室里面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滴——」

趴在儀器旁邊本來快要睡著了的科研人員頓時被驚醒了,看著儀器屏幕上面不斷閃爍著刺眼紅光,忙帶上眼鏡,就往外面跑,嘴里還激動地喊出了聲︰「博士,博士,儀器……」

年輕的科研人員剛打開實驗室的門,就看見一抹白影沖了進來,他急忙道︰「博士,儀器響了!」

「知道了,這里沒你什麼事了,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來人看也不看他,徑自走到了還不斷‘滴滴’尖叫著的儀器前面,看著上面不斷閃爍著的紅點,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不禁掠過一抹激動︰「找到了,終于找到了!」

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儀器上面操作著,只見儀器屏幕上面原本縱橫交錯的格子瞬間變成了一張巨大的地圖,刺眼的紅點迅速鎖定地圖上面的一處地方,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撥弄了兩下,被紅點鎖定的地方迅速放大。

修長的手指扶了扶眼鏡,這人稜角分明的唇緩緩吐出兩個字︰「阮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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