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月份開始,穆祁就經常開著他那輛改裝過的路虎往村外頭跑。甚至連他堅持了兩年的晨練都已經取消了。
穆祁每天天還不亮就開車出去,回來時早已是夜深人靜了。甚至連跟他住在一起的兩位老人都經常見不到他的面,至于師父常均,那更是被他這種行為氣到直跳腳——穆祁已經連續好幾個星期沒來他那兒接受測試,好吧,或者說是教訓更為妥當一些。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好幾周。直到穆祁將他陸陸續續從網上,從齊家村周邊包括阮昌市在內的這幾個地方收購來的大批的日用品,包括各種的調料,衛生紙,鍋碗瓢盆,衣襪鞋帽……等等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置辦好了之後才消停,乖乖又在家里當了兩天的乖寶寶,同時讓憋著火好幾天的常均罵了個夠。而這個時候,他所有的信用卡再度清零。
這麼大批量的置辦東西,最怕引起人關注。好在穆祁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買上太多,甚至他還在好幾個地方都租了倉庫,網上買的東西得時候地址賬號都不用同一個,所以一直到都弄完了,他也沒引來太多人的關注。
期間只有穆逍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都是問他是不是錢不夠花了。
穆祁在再三思量之後,在第二通電話時隱晦地跟他提了一句讓他儲備糧食之類物資的話,至于穆逍會不會在意那一兩句插在大堆廢話中的話,那就不關他的事了,反正穆祁是覺得自己對得起那些他花掉的錢了。
八月二十七日一大早,穆祁給他家爺爺女乃女乃在飯桌上留了個條,告訴他們,他出去見個朋友估計會在外面呆個三四天,同時,因為朋友所在的地方太偏僻,電話可能打不通,但是不用擔心。之後,就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離末世還有一個星期,他終于決定要開始他已經計劃好久了的洗髓。
出了齊家村不遠,穆祁並沒有順著那條還是如以前一樣泥濘不堪的道路繼續往鎮里面開,而是轉了一個彎,將性能改裝得極好的路虎順著山路往北邊開,一直到了他之前就勘測好了的,在北山腳下面的一個隱蔽的角落,才將車停了下來。
寂靜的山里面,路虎急促的剎車聲顯得格外的刺耳,但是穆祁卻絲毫不在意有人听見——北山的另一邊是齊家村的養殖場,里面各種牲畜的鳴叫聲肯定能將路虎的剎車聲給全部掩蓋。
仔細地利用山下面茂盛的植被將路虎掩蓋好之後,穆祁繼續順著山路往上面爬,直到他來到北山腰處。
穆祁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用力將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挪開之後,露出了里面被石頭掩蓋住的一個半人高的山洞口。
穆祁彎腰進了山洞,手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的手電筒,打開開關,穆祁將它安置在旁邊山壁上突出的一塊平坦的石塊上之後,才背過身回去仔仔細細又將石頭挪了回去,直至山洞口被堵得嚴嚴實實再也透不進一絲光為止。
穆祁粗略了打量一下這個自己一年前上山時偶然發現的山洞之後,覺得沒什麼危險,才關掉了手電筒。
然後,突然一下,穆祁整個人連帶他手里面的手電筒便已經在山洞里消失不見。
找不到一點蹤跡,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要不是洞口還有留在他走進來時的腳印,整個人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在這個山洞里一樣。
這情景要是被人看見了,那準會嚇壞一大堆人,然後引來一大堆的麻煩。
好在這情景並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但是沒有被人看見,並不代表沒有被看見,至于麻煩不麻煩麼,呵呵……
只見穆祁在山洞里面消失不見了之後,山洞深處突然亮起兩束幽綠的光芒。那兩束光芒在這個空無一人,漆黑寂靜的山洞里面顯得格外亮眼,就像是兩堆駭人的鬼火。
那兩堆鬼火在黑暗中試探著,猶豫著,漸漸地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穆祁消失的地方。開始高高低低,左左右右地搖晃著,就像是在仔細地尋找著什麼。
就這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兩堆鬼火像是終于不耐煩了一般,使勁地左右晃了晃,然後寂靜的山洞中響起了一聲低低地「嗚嗚」聲。
那聲音短促響亮,還帶著幼獸的稚女敕。就像是一條剛出生不久的小狗,耐著性子尋了許久也找不見疼愛自己的母犬之後,惱羞成怒,既生氣又帶著不安地怒吼出聲。
怒吼聲之後,那兩團鬼火又乖乖地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
這樣過了許久,像是終于發現就算自己等在那也沒有用之後,才沮喪地又發出一聲低低地呼喚聲,然後轉了過去,順著來時的路晃晃悠悠地又消失在山洞深處。
山洞里發生的這一切,穆祁一點都不知道,此時的他正整個身體j□j地躺在一片清澈的湖泊上,一張精致的臉極度扭曲著,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卻絲毫聲音也發不出來。
穆祁現在所在之處是一片直徑約為100米的碧綠色的湖泊上。
清澈的湖泊不帶一絲雜色,一眼就能看到底,在湖泊下面一整塊碧綠色如上好的翡翠鋪就底部碗口大的泉眼正不停地冒著氣泡。
圍著湖泊周圍的是一圈大概一米左右的黑色土地,濕潤的純粹的黑色一看就肥沃之極,土地上面是大片大片盛開的閃爍藍色幽光的不知名的花草。
遠遠望去,那片閃著妖異光芒的花草圍著碧綠色的湖泊,不僅壯美至極,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色彩。
再遠一點則是大堆大堆散落著沒收拾的,穆祁前一段時間大肆置辦的各類日常用品,以及隱藏在大片濃霧之中若隱若現,恍如海市蜃樓一般的華麗宮殿。
這座聳立在虛幻中的宮殿是上一世穆祁所沒有的見過的,至于那片遮擋了遠處一切的濃霧——哪怕在前一世穆祁最強大的時候也未能走進去超過五米的距離。
穆祁整個身子安靜地躺在湖面上,只感覺那原本輕盈的的湖水正帶著極大的壓力不斷地擠壓著他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首先是外面那層脆弱的皮膚。在巨大的壓力下,脆弱的皮膚先是痛苦地顯出條條裂縫,然後順著裂縫,再一片一片地崩落,跌落進湖水之中,消失不見。
接著則是里面層層疊疊的肌肉。在湖水的壓力下健實的肌肉先是像被人用剃刀慢條斯理地撕裂成一條條,然後再用菜刀在上面使勁地剁著,直至變成一團一團再也看不清原樣的碎肉塊,才落進湖水之中,被漸漸地消融掉。
最痛苦的是輪到里面堅硬的骨頭的時候。穆祁只感覺自己身上所有的骨頭先是被人用錘子不斷地用力捶打,直至都變成碎塊之後,那個人卻還是還是不肯放過他,將那些碎塊用巨大的研缽不斷細致地研磨著,最後像是終于滿意了之後,才放過他,將那些碎末通通倒入湖水之中。
接著輪到了自己脆弱的內髒。先是腎髒,肝髒,肺髒……最後終于輪到了最重要的心髒時,穆祁甚至覺得自己仿若松了一口氣般,帶著就快解月兌了期盼,忍受著最後的痛苦……
昏過去之前,穆祁在忍受過陣陣想要讓他自殺千百次的巨大痛苦之後腦中最後閃過的念頭竟然是——這玩意怎麼只改造了自己的身體,腦子呢?
在穆祁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而放下心來昏了過去之後,事實上卻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只見穆祁飄在湖面上雖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已經整個被湖水消融掉不見,但也確實被侵入他皮膚的靈泉水四處亂沖以致殘破不全的軀體,正四處往湖泊中淌著鮮血,那鮮紅色的血一流如湖水中就迅速消失不見。
大量的失血導致穆祁原本就白皙的身體變得更加蒼白,甚至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地變得干癟,呼吸也在不斷的減弱。
不知過了多久,穆祁的身體所有的傷口再也流不出一滴血,這個人變得就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包裹著里面的骨頭,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之後,湖水終于有了新的變化。
先是圍繞在湖水邊上盛開著的大圈的不知名的花朵上面的閃爍的藍光不斷地變成一個個幽藍的光點,就像一個個藍色的螢火蟲,往湖泊上空飛去,在湖泊上空圍繞了轉了兩圈之後,像是終于筋疲力盡,垂直落入湖水之中,消失不見。
等到湖泊外面所有的藍光都消融完畢,湖水已經由開始的碧綠色變成了鮮血一般的紅色。而之前的那片不知名的花草則已經徹底消失,同時,遠處閃現在濃霧之中的宮殿變得愈加的清楚。
變成了鮮紅色的湖水開始大量地順著原先的傷口涌入穆祁的身體里面,直至巨大湖泊變得干涸。
穆祁的小山一樣身體躺在干涸的湖底,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體的氣球。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已經膨脹到極致,好像只要輕輕地一點就立馬能戳破,里面原本安靜的氣流會瞬間傾泄而出。
這也許會是穆祁兩輩子最臃腫肥胖的時候了,只可惜,唯一能欣賞到的人卻還處于昏迷之中。
穆祁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j□j著身子躺在濕冷的地面上,旁邊還有個濕熱的東西正不斷地恬舌忝著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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