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致都在扭曲,覓月覺得自己被被撕扯著,迫得她死死扒住元芳的脖子,整個人也差不多都掛在了師叔身上。
一陣天旋地轉,待覓月睜開眼楮時,發現自己已經是躺在一張雕花木床上,正趴在一個人的身上,姿勢曖昧,讓人浮想聯翩。不過萬幸的是,身上的衣服是穿得好好的。
覓月臉上一紅,忒是羞人,雖說師叔是長得美了些,但是倫理綱常她還是曉得的,這樣的姿勢實在是撩人。覓月慌慌張張的撐起身子,只想在師叔出聲前快快逃離這個局面,免得尷尬,哪知身下的人傳來一聲悶響。覓月才驚覺,原來自己是撐在了他的胸膛上,大概是借力過于勇猛了。身下的人一把抓住覓月的手,甚是**的低聲一笑,听得覓月渾身上下都酥了起來。
他將覓月的手舉到唇邊,隔著一塊香巾兩瓣唇微微開啟,輕輕咬了一口。
覓月臉上一黑,後背都僵硬了,她猛的抽回了手,不敢多想,也不管用了多大的力氣就撐著男子的身子就跳下了床。
「哎呦……」那人吃痛「蹭」地也撐起了身子,蒙在臉上的白色汗巾滑落,露出一張羸弱而嫵媚的臉。覓月看得呆呆的,指著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少年先是一怔,再是婉轉的一笑,稍微一動作,掩住肩的青絲就滑落了下來,露出消瘦單薄的肩頭。他殷紅色的唇瓣微動,媚眼如絲,曖昧的笑道︰「自然是為了伺候小姐舒舒服服的。」
覓月想了想,擺了擺手,尷尬的說道︰「你大概是認錯人了,我大概、有可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說完拔腿就往外面跑。
誰知剛才還在床上,動作嬌柔的少年此刻倒是動作迅猛的很,覓月還沒走幾步,及被他自後面摟住了腰。「就依小姐所言,奴家就是認錯人了。」
覓月聞言甚是滿意,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是必須要給改正的機會的。再則,在房中床上,認錯人,那是萬萬不可的,要不然就是悔恨一生的事。只是覓月有些納悶,既然話已經說得清楚了,這廝怎麼還不松開手?覓月輕咳了一聲,遲疑的問道︰「額……那個手……是不是要……放開了?」
身後的人默了默,卻摟得更緊了,聲音委屈,「奴家戲也陪著演了,小姐還要怎麼樣?」
覓月深吸了一口氣,這人怎麼能這樣好說歹說都不信自己呢?強壓著心頭的暴躁,覓月溫言說道︰「你先松開,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少年箍著的手是松了松,下床繞至覓月的眼前,撅著紅唇,將頭枕在了覓月的胸前,低聲抱怨,「小姐還不開始嗎?奴家等得急了……」
覓月氣急,臉上紅撲撲的,恨不得立即將這男子扒開,但她還是耐著性子一字一字的道︰「你可仔細著看清楚了!我真的不是你要等的人。」
少年抬起頭,當真是神態端正的細細打量著覓月,然後卻意真情切的說道︰「小姐放心,以後奴家再不會忘記你的。」
覓月退後了幾步,眼光在屋中打量了一番,見床頭的妝台正豎著一面銅鏡子,忙去拿了來照自己的臉。看著鏡中的人,覓月不禁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側臉。明明是自己的臉啊,也沒有易容,怎麼會就會被人認錯呢?」
少年在身後婉轉一笑,聲音細細的,像個還沒有完全長得開的女孩,有種雌雄莫辯的美。覓月回過神,對他甚為可惜的搖了搖頭,抬步向房門走去。
沒兩步,覓月低著頭,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腕,心中郁結,轉過頭來,對著少年苦勸道︰「你認錯人了。若只是任錯我當你姐姐,我倒是不介意多你這麼個弟弟。可你現在認錯了人卻關系大了去了,萬一要是連累的你的清白,到頭來悔恨的也是你自己啊,怎麼就不听我說的話呢?」
少年好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兒,抿著唇低低的笑著,「只要小姐你留足了銀子,奴家也不會覺得吃虧,更何況你長得這樣漂亮,就算是我給小姐錢,奴家也是樂意的。」
覓月听完少年的話,微微的張開了嘴,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賣身?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踢了開來。青衣的男子正一臉郁色的站在門口,覓月看了一眼少年拉著手腕,下意思的就甩了開來,喜氣洋洋的跑到了元芳的身邊,嬌嗔道︰「師叔來得正好。」
元芳淡淡的看了一眼覓月,開口道︰「我若不來,你也不打算出去了?」此時,一個衣裳凌亂的少年從外面追了過來,憤憤的看著元芳,敢怒不言,眸中猶著一絲淚痕。
覓月笑靨如花,「料想師叔不會撂下月的。」
「原來是從悉吟哥哥那屋出來的呀。」少年看了一眼門口的三人,慢悠悠,饒有興趣的說道。
元芳並不搭理,對著覓月,輕緩的點了下頭,「走吧。」
覓月依言跟著元芳出門了,眼神瞥見那少年正環著臂一臉得意的笑看著他們。
出了門,才發現,這里根本就是一處不正經的地方,從她所處的二樓去看一樓燈火通明的大廳,只見里面一部分男子打扮的很是妖艷,果著身子只在外面罩著一件薄紗,若隱若現的香艷。覓月心中一樂,心想著總算是見識到了活生生的小倌館,正想細看,突然眼前景致突變,待看清四周,原來已經是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里,整條巷子都不見人影,些微有幾絲從人家院子里映出來的殘光,昏暗異常。
「怎麼半分女孩子家的矜持也沒有了?什麼都敢胡看!」元芳平淡的說道。
覓月吐了吐舌頭,岔開話題道︰「師叔也是在一個……醒來的嗎?」剛說完,覓月就覺得這個話題提得甚是不好,與那樣妖艷的男子同塌而眠,若是再有什麼她不曉得額事情,師叔非立即翻臉不可。失策啊失策。
元芳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倒是香女敕,比尋常女兒還要嬌弱。」
覓月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我那個倒是力氣忒大,抱著我死活的不撒手。」
元芳臉上雖還是一般的表情,可是眸色已經微微一變,覓月不知怎得心中一突,好像腦子中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師叔是生氣了,悻悻的閉了嘴,心中納悶,也不知道是哪個得罪了師叔?是怪他那個小倌沒有抱他?
二人無聲沿著小巷子走入了大街。街上人潮往來,熱鬧非凡,覓月隨便抓了個人問了下才知道原來這里就是在江崖城里。
覓月實在忍不住,問道︰「師叔,笛九香呢?還有伽音他們呢?」
「出了魁天鼎,並不一定就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當時我們挨得近。」
覓月點了點頭,非但是挨得近,她根本就是吊著師叔了。
「尚且出來了沒有在一處,笛九香又離我們遠了點,這會子也不知道落到哪了,至于伽音……你以為她遇到了這事兒,還有求生的念頭嗎?」
覓月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系在腰間的瓷風鈴,瓷聲清越,她卻沉默不語。
元芳眸光溫潤似水,默默的看著覓月,輕聲道︰「你不必難過,這是她命中該渡的劫難。」
覓月微微一嘆,認真的點了點頭。
「駕……」街上一架馬車疾馳而來,橫沖直撞的,行人驚聞紛紛避讓。
覓月忍不住向著那疾馳的馬車埋怨,也有行人在扯著嗓子咒罵著。街兩旁都點著五色的燈籠,亮堂堂的。覓月跟著元芳默默走著,到了一處巷子口的小攤子,元芳招呼覓月也坐下來,隨即又點了兩碗餛飩。
這時,覓月的餓意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雙手握著筷子,張望著鋪子里支的鍋子和爐子,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板,先上兩個饅頭來墊墊。」
老板正圍著鍋子前做湯料,聞言趕忙道︰「姑娘,饅頭倒是沒有,要不來兩個茶葉蛋?」
覓月搖了搖手指,說道︰「先來五個!」
老板嚇了一跳,看見覓月這個萎靡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些同情,這姑娘,也不知道被餓了幾天了。
元芳平淡的對著老板道︰「來兩個就好了。這東西干,別吃了噎著。」後面是對著覓月說的,仿佛是料定了她會噎著一般。
覓月撇了撇嘴也沒有出口反駁,看著老板端了一個放著茶葉蛋的盤子來。其實她平時素來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還要剝殼什麼的,甚是麻煩,還不如直接吃鹵蛋呢。
元芳輕車熟路的伸手剝了一個茶葉蛋放回了碟子中,順手又拿了另一個剝了起來。他手指細長,指節分明,指甲修整得恰到好處,膚白如玉,感覺只要這雙手觸踫到哪兒,就能讓哪兒沾著微微沁骨的冷香。
覓月感慨,師叔這雙手,不但是紙人兒剪得逼真,連剝個雞蛋也要的靈活,甚有美感。覓月看著元芳微微下垂著的睫毛,無由來的思量起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模樣的。
當她抬頭時,正好撞見元芳抬起的那雙琥珀色的幽深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