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亂軍（五）
「輸了就是輸了！」柴啟山嘆口氣禁不住淚水橫流，哽咽道︰「我是難受跟著我的那兩千兵啊！都是娘生父母養的，都是我大吳國的好男兒，你說……我可怎麼去見他們的父母雙親。」一番話說的圍著的眾人心有戚戚，個個忍不住紅了眼圈。
陸游心中卻是暗驚，剛才錢校尉說的對，戰爭還沒結束，雖說現下經歷大敗，但只算是戰役失利，要說勝負已分還為時過早，城北大營還有三千兵士，雲州城也，再說其他方向上的戰事進展如何還，但主將信心已失卻是軍中大忌，這種情緒一旦蔓延開，不用開打怕是下面一哄而散。正待上前分說，見錢校尉已經上前一步跪倒抱拳稟到︰「將軍，戰事至此，職下認為事仍有可為。我軍救援雲州城被伏擊，敵軍人多勢眾遭致敗退可以請罪，但畢竟情有可原；陸校尉救援得力，以不到四十人的兵力斬殺敵寇一百多人，亦是可圈可點之處，可以報功，這樣奠氣下，我軍殺敵無數，只要最後打贏，仍舊是無罪有功！關鍵是接下來怎麼打。」
「哦？你說說！」柴啟山醒過來後，想起先前一夜狼狽奔逃，當然認為戰事已不可為，沒想到後面居然有這樣的轉機。
「大家都起來吧，你說說現在形勢如何，對了，我們現在何處？我躺下多少時日了？對了，慕容大將軍呢？」
隨著錢斌單膝跪倒的眾人紛紛起身，錢斌道︰「我們現在在雲州東面的東團堡，剛過去半天，派出去到馬還沒回報，敵情，現在我們的人手只剩下不到一百人。慕容大將軍……是陸校尉借來的一面旗。」
柴啟山剛有點神采的目光陡然黯淡下來，想掙扎起身，胳膊徒勞地升起半寸又重重落下，錢斌忙上去抱著他的身子半倚著枕頭坐好。
柴啟山目光幽幽地想了半天，敵情，不到一哨的兵，放在一場戰爭里，怕是連一個浪花都翻不起來，談什麼反攻轉機？
「要不咱們先去柴家堡？那里還有關哨的一哨兵，咱先借過來？」錢斌道。
柴啟山緩緩地搖搖頭，剛才他已經想過了，先不說關哨的兵能不能借過來，即便是能他也不想動用，柴家堡地位特殊，瓦楞人不會主動攻打，但從里面借兵的意思就完全變了味，瓦楞人不可能挨了打還不還手的，這是斷柴家堡百年根基的事，他不可能不慎重。再說，那一哨兵是慕容大將軍放在柴家堡的，幾乎是慕容大將軍的私兵，只听命于大將軍，他根本號令不動。而且他也不能去柴家堡躲著，理由相同，瓦楞人不會放任一個將軍躲入柴家堡的去指揮作戰的。唯一的辦法是和城北大營建立起聯系，有了那里的三千兵，才有了和瓦楞人真正較量的實力，但現在靠他們這點兵攻擊到城北大營，是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
「錢斌！」
「職下在！」
「我給你一道命令，想辦法城北大營，授權你全權指揮全軍，可權宜行事。」
「職下領命！」
「其他人下去吧，錢斌留下！」
「是！」
眾人橫胸敬禮退下。
吃過晚飯，陸游和段五正在房間榻上假寐，一個兵士進來報告道錢校尉要開會，忙起身跟著來人去了。開會的地方沒有選在大屋，而是緊挨著大屋的一間房內，陸游、段五二人一進房，屋子里已經站了五個人，錢校尉坐在正中的一張椅子上，余下四人分列兩旁。
「職下參見錢校尉！」
待二人行禮完畢，錢校尉一邊回禮一邊道︰「事情緊急，我也就不和你們倆客套了。柴將軍的話你們也都听到了，柴將軍身體不適，現在由我全權指揮。」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掃道︰「我和柴將軍已經商議過，今夜就回城北大營，剛經歷一場惡戰，我們累，瓦楞人更累，我們在這里好歹休息過一個下午，瓦楞人要搜尋逃兵，清理戰場，他們可沒休息，所以，今晚是最好的機會，只要能進城北大營，我給各位記首功。」
「是！」
「各位，我們怕是只有一次機會，一旦進不了北大營，再想回來是回不來了，到時候，大家自求多福吧！東團堡的馬匹今夜不用的都殺了，各位回去後各自整頓自己的隊伍，抓緊時間休息，寅時出發。」
「是！」
陸游見段五也要跟著別人出門，忙偷偷拽了一把，錢校尉瞥見目光一凜問道︰「陸校尉是有話要說？」
「是，職下問柴將軍是否跟隨一起行動？」
「對！」
「職下認為不妥！」
「嗯？」
「咱們這次是快攻，以城北大營為目的，一路上肯定不能戀戰，柴將軍的身體不適合長途奔襲，帶著他，就要照顧他，何談快攻？」
錢斌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眼楮死死盯住陸游問道︰「你的意思丟下柴將軍在這里？」
「不，這里已經不安全，我們殺了他們一百多人，瓦楞人不可能不知道，只不過對他們而言也是敵情不明，還有大將軍的旗號，他們不得不謹慎。但快則明天，慢也遲不過明日下午他們就會搜尋到這里，這里不能再留人了。不僅不留人，就連我們吃飯的鍋，灶等物也要毀掉以防他們從中推算出我們的人數。」
「你的意思？」錢斌和柴啟山後來在房間內商談過這個，他們判斷瓦楞人來的時間和陸游的判斷基本相同，所以才有帶上柴啟山的舉動，但柴啟山的身體確實不適合奔襲。
「我和柴將軍留下，你們走，慕容大將軍的旗號我們也帶走，一路上多留痕跡，最好是將瓦楞人的吸引住，這樣你們一路上的壓力也小些。」
錢斌萬萬沒想到陸游滇議是這個，一瞬間臉脹的通紅，為自己剛才的念頭而感到羞愧，帶著柴啟山，還一路上留下痕跡吸引瓦楞人，這完全是自陷死路。跟著他們回城北大營，雖說九死一生，但秉夜而行，出其不意，還是有可能的。但帶著柴啟山去這麼做，他不能同意。
「不行！咱們死也要死在一起。一起走！」
「還是別了，戰局為重，真能讓你們進了城北大營也值了，一定要打勝。不過，引開瓦楞人後，我們也得去逃命，我和柴將軍也不能死不是！這樣下來，估計騙不了瓦楞人多長時間，你們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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