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師兄,好久不見,還記得小師弟吧!」
從樹後出來的身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如果和李朗相比的話,那麼一個就是魔一個就是仙,然而那一句‘大師兄’卻是道出了他們的關系。
「原來是小師弟啊,師父這次竟然舍得將你派出來,相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大師兄果然聰明,可否借一步說話?」
小師弟雖是問句,但是卻是先一步走向遠處,李朗則是在心里冷哼一聲,也隨之跟了過去。
戰場之中處處危險,就是輪班睡覺都有些不安穩,不過對于沒有見過戰爭且要赴考的梁義三人來說,晚上睡覺是最舒服也最安穩的時候。
柳州城通往楚都的大道的一處驛站中。
「真舒服啊!」三人躺在驛站的床上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一天的顛簸,讓他們三人感覺身上的骨頭都快散架一般。
「哈,這一天就折騰成這樣,那這趟一個多月咱們身體不得拖廢了?」張恆抱怨道。
「所以王大人才會讓我們提前出發,早到楚都可以有時間做些調整以及和其他考生溝通交流。」何沖解釋道,同時將出發前準備的口糧拿了出來,分給兩人。
「啊……沒胃口是怎麼回事,這一天都不想吃!太熬人了。」看著何沖遞過來的口糧以及清水,梁義很是無奈。
然而何沖則是補充道︰「先吃點兒東西吧,這一天,咱們幾個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再這樣的話,別說能不能到楚都了,半路上就得垮掉。」
「看來赴京趕考的這個過程也是對我們的一個考驗啊!」梁義接過吃食,一邊咀嚼,一邊感慨道︰「今天得早睡些,不然身體真緩不過來呢!」
「嗯!」
三人沒有多余的力氣去談天說地,所以,在吃完東西後,他們就躺在了驛站的床上,很快地進入夢鄉。
此時只是剛剛入夜,大多數的人還沒有就寢,起碼王憲此時仍在書房,手中一封信已經打開。
微弱的燭光搖曳之間,使得屋內更加黑暗,但是那封展開的信件卻讓他感到有些刺眼。
柳州處于楚國的西北邊境地帶,是從這里通向蠻荒之地的最後一座城池,而這一地帶也是危險地帶。
因為蠻荒之地雖然草原極廣,牧草充足,但是種出的糧食卻少之又少,所以在有些年的秋天,蠻人都會向周邊的城市發起攻擊,搶奪糧食,以備過冬。
而最近幾年,蠻荒地帶的畜牧發展迅速,也就避免了蠻人們食不果月復的情況,所以也就沒了攻城奪糧的事情。
然而王憲手上的信中卻提到西疆邊城的守軍發現蠻人隱隱有搶糧的征兆,西疆周邊的城池要提前做好御敵和撤退的準備。
「真的要棄城撤退嗎?」在王憲還未擔任柳州城府尹之時,就曾听說過一次蠻人的攻城搶糧,使得西疆周邊的城池都棄城逃命,只剩下西疆的邊軍御敵,沒想到現在竟也踫到這樣的事情。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連著感嘆了兩遍,王憲才退出書房,而那張信函仍舊壓在鎮紙之下,向人們昭示著事實。
夏天的夜過去的很快,當梁義三人醒來時,天以大亮。「起床了!起床了!晚天那家伙怎麼沒叫我們啊?」何沖有些疑惑。
當他們穿戴整齊,收拾完東西問詢了驛站的管事之後才發現晚天正在後邊的馬棚中給馬喂草。
「少爺,你們醒啦,等我把這些草料喂完我們就走!」晚天看著仍舊有些疲憊之態的三人笑道。
「你還笑,今兒怎麼沒有叫醒我們?」何沖並沒有生氣,而是詢問道︰「我還以為你也沒醒,卻沒想到你卻是早早地在這里喂馬。」
「哈哈,少爺,不是我不叫你們,即使咱們早早趕路,你們也是會堅持不住睡著的,倒不如養好j ng神,晚些再走。」
晚天將手中的剩余的草料都喂完之後,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去把車拉來,咱們就可以走了!」
听到晚天要去拉車,梁義和張恆兩人眼中充滿了詫異,而何沖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行了,行了,只要能在考前趕到d d ,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車廂不大,但是里面東西很多而且很重,而晚天拉動起來時很輕松,根本沒有吃力的樣子,這不免又讓梁義和張恆心中震驚一番。
之後,晚天又將馬拉出,將車廂套在了馬身上,此時的梁義才仔細看看它。
「這麼難看?」梁義的心里想道。
其實這也不怪他這麼想,平常的馬匹身上的毛不一定是純s 的,但是起碼沒有過多的雜s ,然而這匹馬的馬身之上相當駁雜,殷紅與灰白s 相間其上,一眼看去仿佛是得了病一般。
所以梁義看到第一眼後就想到了‘丑’,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一匹好馬。不過,馬頸上的鬃毛和馬尾卻是有著惹眼的殷紅,柔順異常,卻並非凡品,這兩種相悖的特征此時卻同事存在。
梁義自認不是識馬的高手,所以也並未糾結太多,待晚天將馬車備好,三人便齊齊鑽進了車廂。
出了驛站,馬車向著東方行去。
車廂外,晚天正在啃著手中的口糧,偶爾拿起掛在腰間的水壺合上一口水,看起來十分愜意,而剛上路的丑馬似乎很通人x ng,自己奔跑地不急不緩。
車廂內,也在填著肚子。
想到晚天拖車廂時的輕松,梁義輕輕說道︰「你家的高人真多,沒想到晚天都這麼厲害,這麼重的車廂輕輕松松就能拖動!」
「對啊,開始我還想這次遠赴d d ,你家怎麼不給你配個護衛啥的,卻只有一個車夫,沒想到晚天那麼厲害。」張恆附和道。
听到兩人的問話,何沖一副很沉重的夸張樣子道︰「很久很久之前……」
「滾!」
張恆和梁義一左一右向著何沖打了一拳道︰「要說就趕緊說,還在這兒裝深沉,你以為這麼多年我倆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些蛔蟲?」
「哈哈!」看到自己的樣子被兩人識破,何沖大笑,這一路上都在趕路,坐在這窄小的空間里不免有些煩躁,所以,他這樣一鬧,車廂中頓時增加了些許高興的氣氛。
「其實,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何沖停下笑聲道︰「在我娘還在懷著我的那年冬天,我爹娘他們出去探親和取貨,在去時的路上看到了一匹瘦弱的馬,而在馬身旁一名六七歲的孩童蜷臥在馬身上,這就是晚天和這匹馬,而這匹馬就只听晚天的話,如果是別人,就算是趕它、打它,它都動一步。」
說完,何沖還不忘指指外面正在拉車的馬,示意兩人就是這匹馬。
而此時的晚天竟是可以拉動車廂,這匹馬雖說看起來並不強壯,但是也並不瘦弱,看來當年何家將晚天和這匹馬救下之後也是悉心照料。
「當時我爹和娘是在晚上踫到的他們,所以就有了晚天這個名字,其實晚天也算是我的哥哥,從小除了爹娘之外就和他最親近了,不過他卻是因為被我家救了x ng命所以已僕人自居,這次我爹讓他出來,也是讓他出來見見外面的世界。」
車廂內的談話雖輕,但是卻一字不落地落入到晚天的耳中,此時他的心中頓生苦澀,心想道︰「少爺,你可知我早已見過外面的世界?」
這一天的趕路,三人說說笑笑,倒也很快過去。
在這天r 已斜落,即將天黑之時,晚天駕著馬車終于到了三角城,西北地區最繁榮昌盛的地方。
其實,在多年之前,三角城只不過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城,但是一名大人物的崛起使得這里迅速發展,直至成為現在的西北雄城。
而西北靠近蠻荒,較之楚國東部人們更加尚武,所以在這里擂台角斗的事情人們已經當成了家常便飯,角逐期間,三戰定輸贏,這也就是‘三角’一詞的由來。
城門之下,數名守衛正在查看最後一批進城的人,其中一名守衛正在一旁數著手中的銅錢。
「一、二、三……十四、十五,今兒才賺了這麼點兒,有點兒少啊。」
作為一名老資格的守兵,董丁早已學會了額外的‘賺錢之道’,不過,看著手上今天賺的卻是有些少,還不夠自己一頓的酒錢,所以,在看到遠處駛來的一輛馬車時,他立馬趕上前去,眼中j ng光閃爍,仿似看到了寶貝一般。
其實在他眼中,只要是要過城門的,除了窮的一塌糊涂的,其余的人或物在他眼中都是寶貝。
「你們,停……」
馬車還未行到城門跟前,董丁就已經收好了銅錢跑了過去,攔在了車前,看著馬車不大,而且這馬看來也不是良駒,想來定不是什麼大戶,所以他有些蠻橫道︰「你們是三角城人?」
晚天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但是還未答話,梁義三人就已經掀開車簾走了下來,梁義、張恆在後,何沖在前看了看這名老鼠眼八字胡的官兵道︰「我們不是這里人。」
「那你們從何處來?去往何處?」董丁有意要從中撈些油水,故一邊詢問一邊在腦中快速地向著辦法。
「我們是柳州城人,要去d d 赴考的。」
何沖雖說和何江池出過幾次遠門,但是每次都是在車廂之中,從未真正和守城兵交流過,所以也不知其中貓膩,在回答董丁的問話時也是中規中矩。
听到是赴京的考生,董丁心中一陣竊喜,不過面上卻是有些沉重道︰「哦,原來是考生啊,我可否看一看車中的事物?」
「可以!」隨後四人讓開一邊。
董丁上前掀開車簾看到車廂內的狀況,車廂不算大,但是半個車廂都堆滿了東西,而且都是些名貴物品。
「這些是什麼?」
「是我去城中探望一名大人所帶的禮物!」何沖老實答道。
這麼多的東西只為探望一人,可見這人定是三角城的大戶或是權貴,所以,這讓董丁的心中一驚,然後慢慢道︰「你們听過最近和南梁開戰的消息嗎?」
「嗯,听過!」
「打仗期間外敵侵略,內不安穩,盜賊橫行,我們不能就這樣讓外賊擾了我們楚國的安寧,然而打仗是需要花錢的,所以現在進城都需要交點兒稅。
三人作為熱血青年年,听到這樣的事且董丁的神情真切,便想從盤纏中取出一些碎銀。
不過,一只手將他們幾個攔了下來。
馬車上的是四個人,雖然何沖三人被董丁說的有些雲里霧里,但是晚天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在三人掏錢之際,將他們攔了下來。
「大哥,我們也不是什麼大戶,您看不至于從我們身上搜些油水吧,而且,我們這次帶這麼多貴重東西來是探望城中的那位大人物的,您應該能猜到是哪位,看是不是給個方便。」
晚天的話讓董丁心中更加確定他們四人與城中大戶或權貴有些淵源,但是並不表現出來,直到感覺到晚天遞過來的十個同伴,才笑嘻嘻地道︰「好吧,看你們這樣,我領你們先過。」
說完便領著幾人從隊伍最前開了個便道,先行進城去。
進得城門,梁義、何沖、張恆三人便被城中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熱鬧的氛圍讓他們感覺像是一個極樂世界一般。
城中車水馬龍,家家燈火通明,大道兩旁偶爾有著幾家攤位仍在叫賣著。
「新鮮的烤紅薯啦!」
「燒餅,剛出爐的燒餅!」
「雜耍小猴,胸口碎大石,過來瞧一瞧看一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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