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拂曉卻怎麼也睡不著,回想起這一天的驚心動魄,就恍若夢境般虛幻地不真實,前一刻還差點被強人所辱,這一刻卻安逸地躺在床上,這讓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輾轉反側卻依舊沒有睡意,很奇怪明明應該經歷了那麼多事應該很疲倦的,但是她就是睡不著,而睡不著的後果就是胡思亂想,回想起今日那對名為主僕的神秘男女,拂曉的八卦心思就來了不斷幻想著兩人的關系,而且那少霆只叫了一間房,難道……
想著想著,拂曉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個晚上過去了,因為四肢的酸痛拂曉有些睡得不安,所以天才微熹拂曉就醒了過來,睜著眼看著天邊一點點亮起。
身上的舊衣服早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還好一大早就有人送來了新的衣物,因為手腳不便換了很久才一瘸一拐地下了樓,卻發現冷少霆和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已經在樓下了。
「姑娘真是起得早。」冷少霆不無嘲諷地說道。
站著說話不腰疼,換你這麼折騰試試看啊!拂曉在心里誹月復道,但是不敢說出來,自己回京城可都要靠這倆位了,說什麼也不能得罪。
「對不住,對不住,我們趕快走吧。」拂曉略帶討好地說道。
那女子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縴長的手指一下下擊打著桌面,因為黑紗遮面拂曉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不急,先用早膳。」她淡淡地說道,話音剛落,小二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和幾碟小菜走了過來。
「客觀,按您的吩咐,是取用清晨新鮮采摘的蓮子熬的蓮子粥,然後是荷葉糯米卷,蜜汁桂花藕片和翡翠黃瓜。」拂曉看著一碟碟被擺上桌的精致誘人小菜,狠狠吸了口口水,荷葉的清香夾帶著濃郁的蜜汁香氣,讓人難以拒絕。
拂曉不禁感嘆︰「沒想到這客棧雖小,做出的菜卻如此精致。」
黑衣女子輕輕攪動著碗中的蓮子粥,朦朧熱氣仿佛為她臉上的黑紗覆上了一層白霜。
「這小小客棧怎會做這種菜肴,我家主子的早膳向來都是我準備的。」說這話時,他的臉上難掩自豪。
拂曉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看上去那麼冷酷的男人竟然下得廚房,真是令她大跌眼鏡。
只見她輕輕掀起黑紗的一角,露出線條完美卻略顯銳利弧度的精致下頜和淡色薄唇,優雅地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粘稠的粥水粘在唇上平添一份瑩潤顏色,透著致命誘惑。
拂曉就這麼站在一邊看著她喝粥,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黑衣女子的手一頓,把頭扭向她。
「餓了嗎?」她淡淡地問道。
拂曉立馬點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只要一碗粥和一點腌瓜就好。」
黑衣女子看了拂曉一會兒,然後看了身邊的冷少霆一眼,冷少霆朝小二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一碗白粥和一碟腌瓜。
拂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白粥搭配腌制食物,那可是絕配!
黑衣女子注意到了拂曉的動靜,說︰「看來你這位將軍府小姐在將軍府過得也不怎麼樣,就清粥小菜也能當作美味佳肴。」
拂曉抹了抹嘴,看了眼她面前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粥和小菜,笑道︰「其實吃的東西只要合胃口就勝于一切,再如何精致總是無用的,別小看這些清粥小菜,它們可美味得很呢,你要不要嘗嘗?」
冷少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家主子怎能吃這等下作食物?」
「哎,你說這話我就不愛听了,食物又有什麼高貴下作之分,你做的這些食物雖然樣式精美,制作繁復,但是早膳食用過于甜膩的食物是會引起反胃的,中看不中吃。」拂曉毫不留情地說道。
「你……」冷少霆對她怒目而視,拂曉也毫不退讓地迎上他的目光。
這時那黑衣女子淡淡地說道︰「好了。」語氣雖然平和卻帶著強烈的威壓。
冷少霆收回了目光,頷首站在她身邊。
「你這丫頭說話倒是很有意思,看似強詞奪理,但是言辭之間倒是自有一番自己的道理。」黑衣女子飄渺的聲音傳來。
拂曉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低頭把粥喝完後,又等了許久才等到她用完早膳,三人才離開了客棧。
冷少霆首先扶著黑衣女子的手慢慢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後自己跳上了車的前方,拂曉立馬跟上去,指著自己道︰「那我在哪兒?我總不可能再趴到馬背上回去吧。」要真是這樣她豈不是又要受罪了?
冷少霆看了她一眼,四處看了看,然後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眼神令拂曉心里無端感到涼颼颼的。
「讓她進到車里來吧。」飄渺低啞的聲音從車中幽幽地傳出。
拂曉和冷少霆齊齊一驚,尤其是冷少霆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別人不知,他可最了解自己這位主子了,從來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如今竟然對一個小丫頭如此,真的是讓他很是吃驚。
拂曉反應過來後開心地跳上了車,車內很暗,車簾都是用千金一匹的金纏枝暗花紋絲錦制成,這種布匹不同尋常,不僅貴重而且厚重,一道車簾用了幾乎疊五層的
這種絲錦,所以可以說車內是密不透風而且幽暗至極的。
拂曉來到黑衣女子身邊坐下,那黑衣女子依舊端莊地坐著,一身玄色曲裾與這黑暗融合得近乎完美,拂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她,感激地道︰「謝謝你願意送我回家,等一下回去後我一定會讓家人好好答謝你的。」
「不必。」她淡淡地道。
拂曉頓時有些尷尬,氣氛一時間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還未請問您的名字呢,家住何處,有空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拂曉又問道。
「你不必知道,我也不用你道謝,我們本來就是交易,你不必謝我。」又是冷淡的言語,透著濃重的疏離感。
「可是我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以後我要履行我的諾言找不到你該如何?」拂曉鍥而不舍地問道。
「放心,我們以後會再見的。」她的聲音更加飄渺悠長,神秘,低沉,縈繞于拂曉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過了許久,車慢慢地停了下來,拂曉掀開車簾跳下了車,憋在車里那麼久,悶都悶壞了,自然要出來透透氣。
一抬頭,「定遠將軍府」五個燙金大字映入眼簾,拂曉跑到門前,用力拍了幾下後,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來開了門,見到拂曉時微微一驚︰「四小姐,您可終于回來了!」
「寧伯。」拂曉笑著叫了一聲。
「老爺可派人找了您一宿呢,您跑哪里去了?」寧伯問道。
拂曉模了模頭,道︰「此事說來話長,父親在哪兒,我要見他!」她要先去跟歐陽奐解釋解釋才行。
寧伯恍然大悟,打開門讓拂曉進去,拂曉快速跑了進去,卻忘了門外馬車里的「大恩人」。
「主子,我們要進去嗎?」冷少霆朝車中問道。
「這個丫頭,看著挺伶俐的,卻不知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呵,總歸是年輕啊。」她似嗤笑一聲說道。
「那主子……」冷少霆欲言又止。
車簾一角被掀起,繡著青雲白鶴圖紋的玄色廣袖暴露在陽光下。
「我也好久沒見見這位定遠大將軍了,走吧。」她說道,透過層層黑紗還能看到那雙幽深瞳眸所散發出的灼灼目光。
冷少霆應聲扶她下了車。寧伯正要關上門,卻見一個面色冷峻的年輕人和一個氣度不凡黑紗遮面的高挑女子緩緩走來,然後停在了大門口。
「請問二位是?」寧伯疑惑地問道。
黑衣女子沒說什麼,只是讓冷少霆將一塊雕刻繁復精美的碧色玉牌遞了過去,然後道︰「將這個給你們老爺看,他自會知道我是誰。」
寧伯接過玉牌,發現牌上刻著許多小字,然後便對兩人道︰「勞煩二位先等等,等我回稟了老爺再讓兩位進府。」作為管家他不可能放任何陌生人進將軍府的。
冷少霆想說什麼,但被黑衣女子給阻止了,門被關上後的下一秒,冷少霆忍不住向黑衣女子道︰「主子為何不直接告訴那管家您的身份,怎能一個小小奴才給拒之門外?」
「少霆。」平淡至極的語氣,卻帶著警告的危險。
銳利冰冷的視線刺透黑紗直射冷少霆的眼,頓時冷少霆感到眼中一陣刺痛。
「若我的身份什麼人都能告訴,那麼這天下就要亂了。」她冷冷地說道,那聲音如飄渺的煙霧一下子成了凍結成冰的寒潭,冷得滲入骨髓。
冷少霆這下才明白,慚愧地垂下頭,不敢再出言。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大堂。
「逆女,你給我跪下!」歐陽奐暴怒地看著眼前的拂曉,額頭暴起的青筋預示著他如今的憤怒。
拂曉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頰,倔強地看著他,道︰「父親,我說了我是遭人暗算的,幸得貴人相助才得以逃回來,您卻只嫌我丟了將軍府的臉,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死活嗎?」拂曉大聲質問道,什麼意思,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來,卻被說成敗壞門風,還挨了一巴掌。
「父親您別打四姐姐了,遇到這種事誰也不願意的。」歐陽朝霞很好心地站出來「求情」道。
「是啊,老爺,如今要好好想想曉曉今後該如何了,這被人擄走一夜,這傳出去,拂曉可是怎麼辦啊?」大夫人也溫柔地說道,一雙美目還十分憐惜慈愛地看著拂曉。
而歐陽紅夕只是靜靜站著一側,沒有說一句話,拂曉看向她,她微微偏開了頭,似乎不想見到她的目光。
歐陽奐听到後更加震怒,朝著拂曉道︰「定遠將軍府的臉都被你這個逆女給丟盡了!你,明日給我到靜心堂,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這是要囚禁嗎?拂曉在心里一驚。
歐陽朝霞和大夫人本來想再煽風點火一下,誰知一下子便命中目標。
「父親,你什麼意思,我說了有人救了我,我沒有被凌辱,憑什麼被關進靜心堂?」拂曉大叫道。
歐陽奐的眼中快速掠過一絲不忍,然後閉了閉眼,道︰「你一夜未歸,作為未出閣的女子已經犯了大忌,你是否清白,誰也證明不了,我若不把你關入靜心堂,恐怕整個定遠將軍府都會淪為大昌的笑話,而我歐陽氏也絕不允許有不清白的女子存在!」
拂曉咬了咬下唇,心急如焚,她可真大意,忘了把那個女子一起帶進來了,現在連個證人也沒有,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被關在靜心堂中孤老一生嗎?
這時候,寧伯,突然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碧玉牌交給了歐陽奐,歐陽奐一見,頓時臉色大變。
「老爺,怎麼了?」大夫人擔憂地問道。
歐陽奐穩了穩心神,神色不自然地道︰「沒什麼,有個客人來,寧伯……快!快把那位客人請進來!」
拂曉看著歐陽奐手足無措的樣子,頓時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客人能使這位久經沙場的鐵血將軍受到如此驚嚇。
因為歐陽奐處于高度緊張狀態,所以暫時把拂曉給拋在了一邊。
不一會,一抹頎長高挑的身影從大堂走進來,長裙曳地,黑紗掩面,氣度尊貴壓迫,面前的黑紗更是平添一份神秘。
當歐陽奐看到那抹身影,頓時臉色一白,雙膝似乎想要向下彎曲,卻被她身邊的冷少霆先行一步給扶了起來,道︰「將軍,我家主子與您許久不見,可是想念得很,今日特來拜訪。」
「老爺,這位是?」大夫人有些不善地看著看起來氣度不凡的女子。
「貴……貴客!」歐陽奐斷斷續續得說道。
一旁看著的拂曉感到更加奇怪,這個黑衣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歐陽奐看到她像老鼠見了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