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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蘺出啟祥宮宮門,往長過去。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藍姑心中奇道,「原來不是去蕙香館,唉!」隨即又想,「這公主去長做甚麼?」至長,虞子蘺才向藍姑道︰「我來見見十公主,你且去讓人通報一聲,我在這里等著。」虞子蘺說著便在十一公主住處階下等著,藍姑便上去告知。早有婢女進殿去告訴十一公主,因虞子蘺突然回宮,弄得九公主以下的公主排序後退了一位,十公主成了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對她的到來感到意外,自己帶著婢女出來相迎。「見過十皇姐,給皇姐請安。」十一公主先向虞子蘺見禮,虞子蘺忙還禮。一旁的藍姑見虞子蘺此時臉色比在桃夭閣內好了許多,沒有那麼冷峻。因兩人曾促膝夜談過,所以再見面便不那麼生分。

虞子蘺隨十一公主進了殿,看見桌子上正擺著些紅色的繡布,顯是她們剛才在做針線。「你在繡甚麼呢?」十一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虞子蘺便自己看過去,原是在繡百合花。「皇姐,請你恕罪,沒有去給你問安。」十一公主起來欠身道。虞子蘺亦起身回禮,說道︰「應該是我這後到的客人來見你們才是,要問罪也是問我的罪。」藍姑听她這話說得不合理,但也不能說甚麼。十一公主還是一樣瘦弱,虞子蘺看著她總不知不覺想到舜英,跟她說話好似在跟舜英說話。虞子蘺現在心中孤苦,見著個舜英的影子也叫她安慰高興。十一公主自出生便在紫禁城中生長,耳目閉塞。她听虞子蘺講紫禁城外的事,新鮮高興。她們一個受不得孤獨,一個愛听坊間故事,因此很談得來。虞子蘺那日一在十一公主那坐就坐了差不多一天,中飯也是在那吃的。

晚間不知幾更天時,虞子蘺睡得正沉,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她嚇一跳,急忙坐起來。「公主,婉娘娘不好了。」藍姑著急地對她說。虞子蘺登時臉色一變,忙問道︰「有甚麼事了?」「燒得不省人事,太醫正救著,玲瓏趕來告訴。」虞子蘺一听,即時下床穿衣,吩咐藍姑掌燈。金家姐妹慌忙給她穿衣穿鞋,虞子蘺自提一個燈籠便急急出門去。藍姑領著幾個侍女也提著燈籠趕了上去。

蕙香館中燈火通明,人影來往穿梭,藍姑想趕在虞子蘺前頭去通報,但卻不如虞子蘺步子快。藍姑到階下時,虞子蘺已經上了殿,她便讓其余侍女留在外頭等著,自己隨了虞子蘺進去。玲瓏正滿臉淚痕,看見她過來,喜不自勝,就要給虞子蘺問安。虞子蘺一揮手示意她不必多禮,看了病榻上一眼,急著道︰「好轉些沒有?」玲瓏搖了搖頭,虞子蘺湊上前去,太醫已開了一張藥方讓人去抓藥。太醫起身道︰「下官會一直在太醫院當值,若婉娘娘用過藥一個時辰內還不見退燒,請再讓人來告訴下官。」虞子蘺道︰「勞動太醫了。」太醫道︰「不敢。」玲瓏一面讓人去煎藥一面讓人將太醫送出去,藍姑見虞子蘺滿臉著急,越發不明白。她進宮好幾天都沒來看望母妃,看似冷面無情,怎麼一听說婉妃昏迷便這般著急?

玲瓏給她搬來個椅子,虞子蘺便坐在婉妃榻邊守著。只見現今之婉妃與半年前見的判若兩人,膚色黯黑無光,眼眶凹陷,顴骨凸起,原來一頭漂亮的青絲此時也枯萎無澤。虞子蘺看得呆呆,忽問玲瓏道︰「婉娘娘得了甚麼病?」玲瓏道︰「和頭里松先生看時的病癥一樣,發燒咳嗽,但診不出一個確切的名堂來。」「怎麼?自松先生過來時便沒好到現在?」玲瓏搖搖頭︰「早些的那次虧了松先生的藥吃好了,但只過了四五個月就又犯了,現在仍主要吃松先生留下的藥方,不過沒有先前那麼管用。主子的病越發重了……」玲瓏正說時,外間進來一個宮女,她匆忙沒看見虞子蘺在場,便欲直接給玲瓏回話。玲瓏斥她道︰「你沒瞧見十公主在這呢?」那宮女急忙給虞子蘺行了禮。玲瓏才對那宮女道︰「你告訴德主了沒有?」那宮女點點頭︰「我叫人傳話進永和宮去,但是那人回說德主身體也不舒服才剛睡下,還問我事情急不急,我才要說急得緊,那人倒不理我了。」玲瓏便知這是不來的意思,但卻不知這是德妃的意思還是那下人自作主張?自從上回松鳴鶴來給婉妃診治時婉妃說不要再見德妃後,這兩姐妹便不似以前那麼好了。德妃雖仍不時來看望,但婉妃總是熱情不來,德妃話也漸漸不多,現在已有一個多月沒來這了。若不是今晚情勢緊急,玲瓏也不會讓人去通知德妃。听說德妃不來,玲瓏心中為婉妃難過,不過好在虞子蘺過來了,她心里又踏實了些。

侍女熬了藥過來,虞子蘺接了藥要給婉妃喂。玲瓏將婉妃扶起,無奈她牙關緊咬,湯藥很難灌進去。急得玲瓏叫起來︰「這怎麼辦?」虞子蘺向藍姑道︰「你幫著把婉娘娘的嘴打開。」藍姑有些不敢造次,虞子蘺道︰「現在要緊的是讓婉娘娘把藥吞下去,還顧得其他許多?快些快些!」見虞子蘺催促,藍姑不敢不從,遂上來夾著婉妃兩腮,把她的嘴打開,虞子蘺將藥灌進去,雖有些灑出來,但總好過一點沒吃進。灌了藥後,玲瓏復讓婉妃躺下。金竹歌給虞子蘺拿來一件斗篷披上,虞子蘺打了個呵欠,玲瓏看了一眼桌上的洋鐘,已經是丑初二刻。她向虞子蘺道︰「娘娘剛剛喝下藥,怕沒那麼快見用,公主且休息休息去。」虞子蘺想事情睡得晚,此時確困得厲害,她向玲瓏道︰「我就在蕙香館過今晚,哪個床都隨意。」玲瓏便將自己的床收拾出來,藍姑又給換了新的被褥,虞子蘺方才和衣在隔壁躺下歇息。她才躺下便想,該是那日婉妃對德妃講了那句重話,才惹得德妃現在不來看她,可這啟祥宮里還住著其他妃嬪,她們怎麼也沒一個來呢?看著蕙香館寂靜冷清的樣子,虞子蘺心中失落惆悵。

睡了一會,虞子蘺做了個夢,夢見婉妃死了,她一下驚醒過來,忙喊道︰「玲瓏姑姑!」隔壁的玲瓏听見聲音,連忙答應過來。玲瓏才出門,虞子蘺已經過來了。「婉娘娘怎麼樣了?」她問。「燒退了些,您怎麼醒了?是奴才吵到您了?」「沒有,我自己醒的。派人去告知太醫沒有?」「去了。娘娘今晚應該不妨事了,您再去歇歇吧。」虞子蘺道︰「既娘娘燒已退了,我便不在這,先回桃夭閣了。姑姑,你也得閑歇歇。」玲瓏不好留她,只得任她回去了。

藍姑等都覺奇怪,公主明明掛心著婉妃,卻不知為何要作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態。她們都听說的是,這位公主因自幼身體不好所以養在民間,現在長大了才回宮,至于其中真正的情況,她們自然都不清楚。

玲瓏每日來兩次告訴藍姑婉妃的情況,藍姑便依話說給虞子蘺听。起初听著情況還越來越好,過了幾日卻又低燒起來,玲瓏便來得更加頻繁,爾後情況似一日不如一日。虞子蘺听著心里急躁不安,卻總不願再去看。藍姑與她相處了個把月,對她脾氣略有些了解,知道她雖是冷面卻是個善心的人,膽子也大了起來,不時旁敲側擊勸她去看看。虞子蘺自然明白藍姑的用心,但她總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以至于進宮後將這里一切概看做仇人。

這日,藍姑正在給虞子蘺做冬衣的小樣,虞子蘺望著院里蕭瑟深秋之景,不禁想起在杭州時的光景。深秋時,杭州城外的溪澗中水落石出,她與芳音兩人借著到松鳴鶴那里去的檔兒就在溪澗中模鵝卵石。那鵝卵石又圓又大,有一回她模到一個血紅色拳頭那麼大,以為至寶,帶回家去給哥姐看。大姐妙語說那不過是塊破石頭沒甚麼稀奇,虞赫卻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這麼艷的鵝卵石,說那石頭必是石精。她听了心里怒開花,急忙拿去給父母看,父親說是沒見過這樣的鵝卵石,母親叫她放到水里養著。她便把那鵝卵石放到蓮花池里,從雲澤園搬出來時竟忘了去掏出來。虞子蘺現在想想懊悔萬分,倘若那石頭現在身邊,還可睹物思人。她嘆了口氣,心想,時間過得好快,世事也太難料。大姐現在已嫁做人婦,兒子再有兩個月便滿歲了,芳音也懷了胎,現在肚子顯見了吧?她再回頭想想自己,從前的日子何等自在無慮,好日子過完,現在便深陷高牆了。

虞子蘺踱步向院外,院中幾株楊柳俱已黃葉飄落,石板縫中秋草細細,瘦弱淒慘。藍姑趕上來給她披了張狐裘斗篷,虞子蘺以手模著院里那株最大的柳樹。藍姑不解,問道︰「這柳樹有甚麼不對麼?」虞子蘺搖搖頭,朝對面蕙香館看去,玲瓏遙遙給她做了個請安的姿勢。虞子蘺見此蕭瑟景色,不禁心中倍添淒涼,想到年歲有秋,人生亦有秋,人生之秋一來,人便如這柳樹之葉,縫中之草,禁不住秋風摧殘。葉能再發,草可再生,人卻不能再有一春。想到此,她又抬頭往蕙香館看去。心中一動,便欲往那里過去,但無奈步子霜重,總抽搐邁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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