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能把其中情況坦白告知虞銓,虞銓也能體會學士的為難。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依學士的說法,王詹事是要執意將女兒嫁給令郎了。王詹事此舉之意,你我心照不宣。虞某人雖能理解學士救子之心,但也必須為小女名聲考慮。小女既收了司馬家的聘禮,那便是名上做了司馬家的媳婦。若是司馬家退婚,小女則是未過門就被夫家休了,小女既無七出之狀,便不能無辜受此罪名才是。」明鏡連忙說道︰「令愛並無分點過錯,錯全在司馬一家。」虞銓道︰「此時論錯的何處,那就說不清論不明了。當下的事情,虞某人要問一句,司馬大人到底是怎麼決定的。」這可問難了明鏡,他的意思其實已經十分明顯,自己不想退虞家的婚事,但不得不退,但虞銓卻定要他親自說出口,他還真是難以啟齒。「虞大人,這事,明鏡實在沒有好的辦法,能拖延一日便好一日,只等著王詹事忘了。」「王詹事是不會忘了的,學士拖了一個多月,他沒忘,反而讓人將此事透露給賤內,這便是絕不會忘的意思。學士既然不能回絕王詹事,那咱們這親家,便是做不成了。與其這樣拖著,耽誤兩方,不如都痛快些,斷了這事。」虞銓的話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盤,聲聲清晰,且嚴肅方正。明鏡何嘗不想了斷此事,但要他怎麼了斷呢,難道要他當著虞銓的面休了他女兒?
「學士不需多慮,虞銓明白學士其中為難。一頭是兒子,一頭是婚事,孰輕孰重自不必說,但誰都想兼顧。可兼顧之道向來艱難,學士還需舍棄一端。虞某人知學士難以開口,那還是由虞某代勞。馬虞兩家親事要解約,為顧全小女名聲,當由虞家提出。至于彩禮,虞某人會悉數奉還。」虞銓言罷便起身,明鏡連忙也起身來。「虞銓今日造訪所為之事已經辦完,也不再叨擾學士。學士所向虞銓說的事,也請學士放心,虞銓不是多嘴之人。這就向學士告辭了。」明鏡朝虞銓深深三揖,說道︰「實在對侍郎不起!」虞銓︰「緣分天定,學士也不能逆天。」說得明鏡一臉慚愧。「侍郎喜歡這普洱茶,明鏡願將此茶相送。」虞銓本欲直言拒絕,但轉念一想,又說道︰「學士贈茶,不敢相拒。但此茶乃是皇上賞賜,天家所賜,福祿所至,虞銓不敢收下。學士保重。」說罷便向外而去。明鏡初未會意,等轉身進廳時才明白虞銓話中有話,他說自己不敢收司馬家福祿,還是在說退親一事。
虞銓打道回府路上一直在尋思如何跟家里人說,夫人容易操心,女兒性子驕傲,這事一說出來,家里非是哭聲罵聲一片不可。清官難斷家務事,唉,只有硬著頭皮說了。
自虞銓出門,杜夫人便茶飯不下在家等著,虞子蘺見母親這樣,心中不安,自己便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仍如往常一般嬉笑。虞赫昨日听聞此事,便思索著到翰林院時索問司馬沉璧一番,他兩人都在翰林院為官,不過司馬沉璧之官職比虞赫而言要高出幾級。虞家之人,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各忙各的,只有杜夫人一個憂心忡忡,但實際上都等著虞銓回來說明情況。
虞銓轎子剛到家門,柳歌便飛快來報知虞赫,虞赫又過來請了杜夫人,母子二人一齊往廳上過去。虞銓步上廳堂,臉上不怒不笑,杜夫人越發著急起來。
「是真的嗎?」杜夫人當即問到。虞銓沒有立即回答,招呼虞赫道︰「去把你妹妹叫來。」虞赫答應一聲,剛才起身,虞子蘺已至門檻。「女兒來遲。」她神色平和,並不見悲傷或著急之色,虞銓略微放心了些。一家人端坐廳中,下人們一個也沒有進來,僅有虞銓夫婦,虞赫夫婦,並虞子蘺五人。杜夫人見此狀況,心里知道秋兒所說之事,**不離十。等一家人坐定,虞銓才慢慢開口,說道︰「關于馬虞兩家婚約之事,我已知其中情況,也與司馬學士做了商量,有了結果。婚約由虞家提出解除,退還司馬家彩禮。」短短幾句話,虞銓卻用了很長時間來說,他沒看著夫人女兒,是朝著門外說的。他本以為此話一出,廳上馬上就是七嘴八舌,卻不料幾人都好像給別人縫了嘴一般,都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虞赫才忿忿說道︰「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司馬家果真與王家又定了親?要真是這樣,咱們就告到施府尹那里,讓他評評理!」虞赫聲音洪亮,顯是十分氣憤。虞銓並未回答,他打算等他們要說的都說完了自己再講。虞赫剛說完,杜夫人再也忍不住,說道︰「司馬家憑甚麼說退婚就退婚?老爺,你就任由他這麼做嗎?」虞銓把目光投向女兒,只見她仍是剛才進來時的樣子,看不出有不高興。這有些出乎虞銓的意料,她要是任性些,那還好說,頂多是脾氣過了就過了,越是這樣一聲不吭越是讓人擔心。虞銓緩聲問她道︰「你要是心里覺得不舒服就說出來。」虞子蘺心里是不舒服,她昨晚為這事一晚上沒有睡著。想到她身邊的幾個出嫁的姐姐妹妹,大姐妙語嫁過去受嫡福晉欺侮丈夫也不能幫她,堂妹舜英呢,嫁了個畜生不如的家伙,把年紀輕輕一條命也搭了進去,再說昨天來的那個表姐,嫁了個比自己爹還老的老頭,雖是享著富貴,但想起來就讓人覺得惡心。虞子蘺把這三個姐夫妹夫想了想比了比,只得出一個結論,世上的男子,都是不值得托付的,她這樣想,不禁看虞赫的眼光也有了些不同。本來以為自己覓得個比姐夫妹夫們好得多的郎君,誰知道他也靠不住,就算退婚的事不是他的意思,那他也是個沒主心骨的人,這樣的人,不要也就不要了,何必要為此難過,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喪家之犬。虞子蘺想了一夜,便是想出這種答案來,因此早晨起來時便比昨天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