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銓將那進貢的普洱茶放下,略有些為難地說道︰「虞某人此番不期造訪,實是有件事想向學士求證。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侍郎請講。」「這事,興許是賤內風聞,但是還是欲向學士求個心安。」虞銓神情較剛才要嚴肅些,明鏡心里不禁犯了嘀咕,他有甚麼事好向自己求證的呢?虞銓也不再賣關子,說道︰「賤內听聞令郎沉璧賢佷欲與王詹事之女定親,不知此事是否確實?」虞銓為免情況不實造成兩家尷尬,只說了個「欲與定親」,給自己也留條後路。明鏡听了臉色疏忽一變,這事只是他跟王奕清兩人商量過,虞銓是怎麼知道的?不是自己說的,更不會是沉璧說的,那還能有誰,肯定是王奕清自己透露出去的。他這麼做,顯然是在逼著司馬家同虞家解除婚約。虞銓見明鏡臉色轉變,又沉吟一會,心里已有了幾分數。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司馬家在先與虞家有婚約的情況下再跟王家說了親,若王家那位姑娘是娶做偏房的也就算了,要是也聘她做的是正室夫人,那你司馬學士今天可得給我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明鏡略一怔就想開口答話,但卻不知如何回答較好。要是答不是,那王家那邊怎麼辦,既然王奕清已經使出這種招數,想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虞銓這里要怎麼交代,他知道楚客是自己兒子的事情,搞不好的話也不行。而且王奕清的意圖很明顯,他要給自己找一個破口,先把這事透露給虞銓,由虞銓主動來向自己提這事,免得自己不知如何開口。要是自己答是的話,一方面對不住虞侍郎,一方面還要提防他把楚客的事情抖露出來。唉!怎麼逢上王奕清這麼個逼婚的主,他給楚客解了圍,從中必定也拿了不少銀子,拿了銀子還要聯姻,他可真是能算計。明鏡兩邊為難,不知是答是好還是不是好。他這麼一思索,虞銓更加確定,此事並非空穴來風毫無根據,這個司馬明鏡一定跟王家說過甚麼。
「虞大人,此事,此事,在下都不知該如何講起才好。」明鏡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虞銓確認此事是真,自然定要听他一番解釋,如若他說不出來,那也好辦,打官司,現任順天府府尹雖已不是胡青天,但來的這個卻比胡青天還厲害,咱們就上順天府去打一場官司,你怎麼說也是理虧。現任順天府府尹,乃是被康熙稱為「江南第一清官」的,靖海侯施瑯之子,施世綸。
「虞大人,此事,還與犬子楚客的事相關。是以至此,在下也沒甚麼好再瞞著侍郎的了。犬子楚客,因得罪了人而遭人陷害入獄,又在別人策劃之下由刑部轉到步軍統領衙門,實際意圖是要將犬子害死獄中。在下實在不願看著他死于非命,因此請求王詹事幫忙,只要保得犬子獄中平安,公正受審。在下沒有意料到的是,事後王詹事提出要將幼女嫁與犬子沉璧。在下本以為只要將沉璧已定親一事告訴他,他自然會作罷,但事非如此。王詹事知道犬子沉璧已與令愛定親,仍欲將幼女許給犬子,說是只要嫁給犬子做個偏房就好。虞大人。」明鏡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對虞銓說道︰「在下欠著王詹事這麼大的人情,他的女兒,犬子怎麼能讓她做個偏房呢?虞大人也不是初入官場,應該知道王詹事的意思也不是要將女兒嫁給犬子做偏房,這,這說白了,就是,就是逼婚。在下欠著王詹事的人情,也欠著虞侍郎的人情,況且司馬家與虞家婚事早先定下,在下若是棄兩家婚約于不顧,隨意毀解,那怎麼對得住虞侍郎。不僅在下不願解除婚約,犬子沉璧也是極力反對,因此從楚客事情解決至今一個多月,在下一直拖延不上王家說親,只望著王詹事能將此事忘記,這樣兩家相安。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事會傳到令夫人那里,司馬明鏡敢指天發誓,在下絕沒有上王家提過親。」明鏡這麼一說,虞銓便把事情的脈絡梳理得差不多了。明鏡為了救兒子,去找王奕清幫忙,至于王奕清怎麼幫的忙,楚客的案子真實是甚麼情況,虞銓相信不會是完全像他說的那樣,但這也不是他所關心的。王奕清幫明鏡把兒子救出來,提出兩家聯姻,這事虞銓很可以理解,王奕清無非是看上了司馬家的家世跟司馬沉璧的人品。明鏡說他拖延了王奕清一個多月沒有答應婚事,這大概也是真的,因為他兒子的案子過去有一個多月,王奕清應該是事後或事中向他說的這件事,但明鏡卻一直沒上虞家提解除婚約的事情,這至少說明,他並不願意散了這樁婚事。虞銓想到這里,還有一事想不明白。王奕清故意想借杜秋兒的口將這事透露給夫人知道,好讓虞家自己退了這婚,成全王姑娘的親事。但是既然明鏡並沒有上王家提過親,杜秋兒就不可能是從府里下人口中知道的這件事,那就該是王奕清親自口授教她這麼做的。杜秋兒既是夫人的內佷女,又是女兒的表姐,明明知道是計策還要來編造謊言,欺騙姑母,且將自己裝裱得如何之好,只有十八歲的女子,便能做出這種事情,真是令人驚駭。虞銓想著,不禁對夫人這個佷女生出厭惡之感。
明鏡見虞銓並未當即指責,心里放松了些。他剛才也是權衡過後,才決定將內情告訴虞銓。虞銓與王奕清兩人都各知道些明鏡關于楚客的事情,虞銓知道他們的父子關系但不知道楚客所犯之事,王奕清則是知道得更多更重要些。明鏡把兩人做了對比,得出結論是,虞銓這人可以曉之以理,王奕清卻是很難得罪,說白些,虞銓是君子之流,王奕清算是小人靠邊。要不是先有王奕清戶部的事做底,明鏡是萬死不敢把楚客的事情告訴他的。也正因王奕清比虞銓更不能得罪,明鏡才決定把剛才的話說給虞銓听。虞銓能听理,但你要不告訴他個理,他也不是好惹的。明鏡見虞銓似在思索之狀,自己也不敢多言,只等他開口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