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往衙門去的路上邊問下屬情況。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下屬道︰「今日早上衙門有人報案,說是昨天晚上那目擊疑犯的老漢被人砍了一刀,砍人的被眾人抓著,一並扭送過來了。」「哼,這人很囂張哪!居然敢接二連三犯案!是怎麼把他抓著的?」因步子很大,托合齊官袍的下擺不停擺動。「這里正是奇怪的地方!砍人的不是那個罩黑紗的,他反而是救人的。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那老漢現在早到奈何橋了。」提督听了大驚,停下腳步。「這是怎麼回事?罩黑紗的不是疑犯麼?怎麼反倒幫起指證自己的人來?」「眾人都奇怪。屬下問他們當時的情況,他們只道是那個罩黑紗的將砍人的打倒,他們就沖上去將人綁了。因是夜里,宣武門關了,便尋思到早上再送到衙門來。」「那老漢怎麼樣?」托合齊這時才記得問起。下屬答︰「背上劃了一刀,不怎麼要緊。」「那就好,我看這老人也不易。」提督說著健步如飛進了衙門︰「我倒要看看這是號什麼人物,長了幾個狗膽!」
托合齊來到監牢,衙役將行凶的提了出來。那人臉面干淨,穿著綢子,看起來是個富足之人。與托合齊頭腦中想象的地痞流氓形象差別甚遠,看起來挺體面的人怎麼連個窮苦老人都不放過。若是說他妨害了你升官發財還說得過去,人家說的也是罩黑紗,與你何干。托合齊清了清嗓子,擺出官架,面色冷峻,向跪著的凶犯道︰「行凶者何人!」那人听了提督問話,冷笑一聲,懶洋洋答道︰「紀成有。」托合齊見他神情蔑視,毫無畏懼悔過之意,頓覺權威受犯,重拍一下驚堂木,喝道︰「大膽紀成有!你行凶傷人居然還這般蠻橫!老實交代為何行凶,受何人指使!」紀成有見提督大人發火,還是無半點畏懼,心想︰「待我將指使人說出來,只怕嚇得你給爺爺磕頭舌忝鞋。」但他當時並沒膽將這話說出來,畢竟身在監牢,吃提督府一頓刑還是可能的。想到這里,紀成有稍微收斂神色道︰「小人本是老實生意人,可恨那老頭窮瘋了打我銀子的主意,我也是不得已才出的手。而且他不是沒死麼。」托合齊冷笑道︰「你是說你一個年輕力壯的還被那瘦弱老頭圖財了?」紀成有當即沖托合齊叩了幾個頭︰「大人明鑒!那老頭看起來一把枯朽骨頭,實則暗藏功夫,十分了得。可不能小覷!我雖然拿著刀,但也被他打成重傷,現在渾身還疼著……」「你這歹徒快閉嘴!」托合齊又重重拍了驚堂木,「休要狡辯!我問你,那個罩黑紗的怎麼跟你打起來的?」紀成有哼了一聲,想起那人他就一肚子火,暗暗罵了一句︰「吃里扒外的東西!」隨即向托合齊道︰「那個人跟老頭是一伙的!他們合起來要騙我的錢,當然幫著老頭打我。大人明鑒,小人才是受害者。」
托合齊見他只是編造故事,全然沒把他放在眼里,大怒道︰「你殺了竇九一家又砍傷無辜老漢,現在還胡編亂造故事,看來不給你用刑你是不會招供了!」說著就讓衙役先結結實實打他三十棍下去。紀成有一听要用刑,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在監牢里。救人的一時半會來不了,自己要是不想點辦法,恐怕得吃不少刑才能出去。差役將他按倒在地上,拿來棍子就準備開打。臨刑之際,紀成有終于覺得暗示一下提督自己的身份。但紀成有囂張習慣,平時只有人向他低頭的份,因此說話起來總是不由自主口氣放肆。托合齊以為他要招供,便讓差役暫停。紀成有抖抖身上的灰塵︰「俗話說得好,打狗要看主人,小人只怕大人這刑下去,後悔不及。」托合齊听了非但不再追問,當即讓人開打。紀成有不知所以,慌忙大叫︰「大人今日打我,日後必定後悔!」他不說還好,說了托合齊氣狠狠讓差役使勁打。托合齊不是傻子,當然听出紀成有剛才話里的意思,而且看這人囂張的樣也知道來頭不小。只是他自有自己的打算,听到紀成有叫苦不迭的聲音,托合齊心里痛快,心想︰「老子堂堂九門提督還受你這狗奴才威脅?你主子是哪個老子也不怕,到時就說你自己不說,打死你也白死。」這樣說著,托合齊嘴帶笑意出了監牢。
早上抓的人,中午果然就有人來保。來人穿著灰色綢子長袍藍色馬褂,看樣子很有來頭。他一來就要找提督大人,衙門中人一開始並不搭理他。後來不知他出示了什麼東西,弄得衙門里三品官都要恭恭敬敬接待。
有來人向托合齊通報,附在他耳邊說兩句,嚇得托合齊連忙讓人請他進來。人很快來到,只見這人也是一身絲綢長袍馬褂,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他先上前給托合齊行了禮︰「給提督大人請安。」托合齊有些不敢當,稍一拱手便請他坐下。「下官向亦循。」向亦循說著向托合齊亮出自己的腰牌。托合齊見了連連拱手︰「疏忽疏忽。」向亦循收起腰牌笑道︰「主子的府上丟了個下人,四處打听才知道在提督大人這里做客。這下人有些不安分之處,還望大人寬容。帶回府里,讓主子好好教訓他。」托合齊知道他嘴里的主子指的是誰,這個人他萬萬惹不起。他好不容易靠著外戚身份爬到這個位置,可不能逞一時英雄拿雞蛋跟石頭踫。不消向亦循多說,托合齊答應馬上就放紀成有出去。向亦循比起紀成有要識趣知禮多,他見提督答應放人,立刻讓人備了份厚禮來答謝。
紀成有只在監牢待了半天不到就挨了三十板,心里甚是厭惡托合齊。向亦循見他一路上罵個不停,說道︰「紀兄在提督這里只是挨了三十板,要是落到順天府胡青天那里,恐怕一百為民請命棍也不稀奇。」紀成有歪著身子坐在轎子里,向亦循騎馬跟在旁邊。紀成有沒有罵夠,接著罵︰「天殺的托合齊!我已經明白告訴不能給我用刑,他居然還有膽!」向亦循笑笑︰「你告訴他咱主子的身份沒?」「這倒沒有,我哪知道爺同不同意我說?要是我這邊說了,你們那邊用別的明目救我,豈不是暴露爺的身份麼。」「那就是了。怪不得托合齊敢打你。」「這話怎麼說?他難道沒听出我話里的意思麼?他又不是傻子!」紀成有忿忿地罵。向亦循︰「你只說你有後台,又沒說後台是誰。就算到時有人來救你,他也可以說以為你是撒謊,反正你沒說出來。」紀成有這才醒悟過來︰「真是只老狐狸!早知道這樣就把爺的名號報上去了,我倒想瞧瞧他那屁滾尿流的樣!」向亦循不答。
紀成有忽然記起一人,對向亦循問道︰「那個黑紗客抓著了嗎?」向亦循搖了搖頭︰「這人確實有些功夫,派了兩個高手去也沒見到蹤跡。」「呸!吃里扒外的家伙!」紀成有一激動,踫著坐墊,一下哼哼起來。「正經說來,他這也算不得吃里扒外,畢竟他沒認爺做主子,也不知道爺的身份,只是一樁交易罷了。」紀成有一想到昨天被他打了一頓就來氣,暗自悔恨自己技不如人。好在向亦循來得及時,不然連皮剝掉一層死也不知道在哪。這麼想著,紀成有十分感激向亦循起來。他向轎子外說道︰「向兄,今日兄弟月兌難,咱們去吃一頓去晦氣怎麼樣。」向亦循答︰「可不敢,爺還等著我回話,把你帶回去才算了事。」紀成有老大不高興。
虞銓杜氏已經答應同司馬家議婚,問名時問女方姓名及生辰八字。他兩人一個是金命一個是水命,生辰八字也相合,兩家都高興。芳音回來確定司馬沉璧確實是當日畫舫上見的那位公子,因此虞子蘺也不抵觸這樁婚事。
這日虞子蘺正在欽天監衙署值班,忽然從門外進來個男子。那人看起來三十幾歲,穿著絲綢衣服,披著紫貂披風。虞子蘺正在算歷,並不提防有人到訪,堂中只有她和另外兩個天文生。那男子向堂內走來,有一天文生看見,問道︰「你找誰?」那男子答也不答,虞子蘺和另一天文生這才抬起頭來。「虞姑娘,你認得這人麼?」旁邊的天文生小聲問她,她搖了搖頭。「那為什麼總瞧著你?」經他這麼一說,虞子蘺這才曉得那人似乎確是在打量自己。于是上前問道︰「請問您是找誰?」那男子也沒答虞子蘺的話,自己尋了座位坐下來。他腰間掛著精致玉器,走動起來穗子搖動。三人只覺此人傲慢,他能這麼大搖大擺進欽天監,看來也是有來頭的人物,但誰也不知他是哪路神仙。虞子蘺見問他不答,也懶得再理,接著坐下來算數。另兩個天文生看她不理,自己也接著干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