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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母子分離章

待雲然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連被褥也被換過了,屋子里只有李 和芽兒,李 坐在案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愨鵡曉而芽兒臉上恍惚不定的,不敢正眼看雲然。

「你們怎麼了?孩子呢?孩子在哪里?被女乃娘抱去喂女乃了嗎?我還沒有見過我的寶寶呢!」雲然欣喜地從床上坐起來,她還記得她昏睡過去之前,穩婆說過她生了一個漂亮的小公子。

芽兒忙端了一碗紅棗阿膠過來,說道︰「夫人,你產後身子虛,先喝碗紅棗阿膠,等一等再找小公子吧!」

「不!我還沒有見過我的寶寶呢!快將我的寶寶抱過來,我要看看他!」雲然推開芽兒端著阿膠的手,固執地說道。

「夫人……」芽兒欲言又止,不止該怎麼說。

「怎麼了?難道孩子有什麼問題嗎?不健康嗎?」雲然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心里也有了點異樣。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 ,終于開口道︰「因為你之前摔了一跤,導致胎位偏移,動了胎氣,孩子可能受了驚,有些虛弱。」

「那更要將他抱到我身邊來啊!他可是我的兒子!當然要在娘親身邊啊!我連他長得怎麼樣都不知道呢!」雲然叫道,想到孩子受了驚,她就更加緊張了。

「他長得很像你,眉毛,眼楮都跟你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他……他被皇上接進皇宮了。」李 有些結巴地將這個消息說出來。

「什麼?」雲然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掙扎著就想下床。

李 看她虛弱的樣子,立馬踱到了她身邊,阻止了她,說道︰「你身子還虛,不要亂動,你放心,是我親自將孩子送進皇宮的,看著嬤嬤女乃娘接手的,宮里有很多人照顧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一聲不響地就將他送進皇宮,我連他的面都沒有見過!」雲然怒吼道,不顧一切地將手上能抓到的一切都朝李 扔過去。

李 忍受著她的爆發,說道︰「你剛剛生產完,皇上就下旨說什麼大哥在外征戰,為了犒勞大哥,他要親自大哥的孩子接到宮中撫養。」

當時聖旨到的時候,李 和宜城公主都很詫異,皇命不可違,李 就親自將剛出生的孩子送進了皇宮,而宜城公主因為失手推了雲然,她無顏面對雲然,又想到紫桃對她的欺騙,于是就想盡快會公主府,將紫桃處置了,想必現在,紫桃已經被宜城公主打斷了雙腿,扔出了公主府。

「什麼狗屁!祁胤行哪里會有這麼好心?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要進宮將我的孩子要回來!大殷將士的子女有多少?他要犒勞倒是都接去宮里養活啊!光抱走我的孩子做什麼?」雲然說著又掙扎著要下床。

「別鬧了!」李 用兩只大手將她鉗制住,說道︰「就是因為不放心,我才將孩子親自送進宮的!你現在的身體弱,你怎麼進皇宮?你想暈倒在去皇宮的路上?還是想暈倒在皇宮里,讓他也一並將你幽禁在宮里?你想要去找孩子,至少要將身體養好了,不是嗎?」

雲然頓時啞口無言,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李暄遠赴邊關,剛出生的孩子還沒有見到就被抱走,這不是在喝她的血,剜她的肉嗎?

「你不是說你會一直守護他的嗎?你算什麼守護?你算什麼叔叔?」雲然氣憤的將手不停地在李 身上捶打著。

李 忍受著她的捶打,他知道她在說什麼,當初他們一起從長陵王府逃出來,他將她背在身上,她說︰「寶寶,謝謝叔叔。」

他的回答是︰「寶寶,叔叔會一直守護你的。」

李 想到這句對話,也忍不住深深埋下了頭。

雲然看著李 頹敗的模樣,端起芽兒手中的紅棗阿膠一飲而盡,李 至少有一點說對了,只有她養足了精神,才有精力將兒子帶回到自己身邊來。

與此同時的皇宮,祁胤行呆看著睡在搖籃里的剛剛出生的小嬰孩,太醫說這個孩子身體虛弱,可能不是那麼好養活。

「這雙眼楮,這雙眉毛,還真是像極了你娘啊!」祁胤行說著用著右手無名指的指月復輕輕撫上了孩子淡淡的眉毛。

「你說你娘現在是不是哭到肝腸寸斷呢?」祁胤行說著已經開始想象雲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應該會伏在枕頭上嚎啕大哭吧?

他又將手輕輕地移到孩子的手臂上,隔著襁褓,用力掐了一下,本來孩子睡夢中的孩子,突然「咿咿呀呀」地哭起來了。

祁胤行看著孩子張大嘴巴哭,似乎覺得很滿意,他朗聲一喚︰「海公公!」

海公公是先皇身邊的太監,現在祁胤行即位了,身邊依然留著海公公。

「皇上,有何吩咐?」海公公听見聲音連忙跑了進來。

「替朕擬旨,朕要給景昌侯李暄的嫡長子賜名,就叫做……」祁胤行想了一瞬,說︰「就叫做李顯揚!」

「是!」海公公一邊領旨,一邊看了一眼在搖籃里哇哇大哭的孩子,皇上到底想做什麼?從皇上下第一道旨為李暄的夫人改名字,海公公就已經覺得皇上很奇怪了。

祁胤行又噙著笑,走到了搖籃邊上,他輕輕推了一下搖籃,嘴里輕聲念道︰「顯揚,可不能怪朕,你差一點就要成為朕的長子的,只怪你娘不識抬舉,非要回到你爹身邊!朕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娘了,她總是對朕避而不見,那朕只有把你帶到朕的身邊來了,你說你在朕的身邊,你娘會不會為了你,主動來見朕呢?」

孩子依然哇哇大哭的,祁胤行沒有一絲的心疼,這是李暄的種,那麼有什麼可心疼呢?

雲然收到了祁胤行為孩子賜名的聖旨,直接就將聖旨給絞個稀爛。

「夫人,你別動怒啊!」芽兒看雲然震怒的樣子,連忙上去制止她,畢竟是剛剛生完孩子的人,哪里能動這麼大的肝火?

「什麼李顯揚?狗屁不通!孩子父親早就為他取好了名字,叫李烈,我的兒子叫李烈!」雲然說著,將手上那堆已經被她扯爛的聖旨直接丟在了地上。

「是是是,小公子叫李烈,夫人你切莫再動怒了!」芽兒說著趕緊將地上那堆明黃色的聖旨的殘渣給收拾了。

「芽兒!去將烏雞湯,阿膠統統都給我端進來,我要吃東西,我要養足精神,將我的兒子帶回來!」雲然咬著牙,整個牙床都在顫抖。

芽兒一直怕雲然不肯好好吃東西,此時听雲然這麼說,連忙出去讓那些小丫鬟將補品統統端進來。

雲然直接拿起筷子,不管是什麼,統統往嘴巴里面塞,只有她強大了,才能保護她的孩子。

終于在她生產後的第三天,她養回了點精神,就借著是去看李月紗的名義進宮去了,她雖然是一品誥命夫人,但是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出入皇宮的,現在李月紗被祁胤行封了淑妃,借著這個名義自然是更好入宮了。

祁胤行一下朝,便听見了季虎的稟告,說︰「皇上,她進宮了。」

祁胤行的嘴角有了暢快的笑意︰「雲然,你終于來了。」

祁胤行將孩子安排在了金鑾殿附近的一個小宮殿里,請了女乃娘嬤嬤等照料,但是他不允許別人靠近那個宮殿,連李月紗這個做姑姑的,都沒能見上這個剛出世的小佷子。

雲然在李月紗的帶領下,來到了那個小宮殿門前,可是殿前的兩個侍衛立馬就將她們攔住了,只听為首的一個侍衛說道︰「淑妃娘娘,皇上下了皇命,不許任何人進去!」

「狗奴才!本宮可是淑妃!你敢攔著本宮?」李月紗說這話其實心底一點底氣都沒有,因為祁胤行至今都沒有踫過她,就算當了皇上之後封了她為淑妃,還是沒有踏足她的寢宮一步,夜夜不是處理國事,就是宿在他以前的侍妾那里,甚至他給他以前的那些低賤的侍妾都封了位分。

「娘娘恕罪!奴才不敢違抗皇命!」太監雖然面上恭敬,但依然是不改口。

「哇~哇~」這時突然從宮殿里面傳來嬰孩的啼哭聲。

雲然一听到孩子的哭聲就激動起來,一面想沖開太監的禁錮,一面喊著︰「烈兒!娘來了!娘來了」

可是那兩個固執的太監依然死死攔住雲然,不讓她上前一步。

「放我進去!」雲然氣得直接給了那兩個太監一人一個耳光。

兩個太監挨了耳光,卻還是不肯放雲然進去,牢牢守在門前。

「你終于來了。」就在這時,雲然身後響起了那個魅惑的聲音。

李月紗一听是祁胤行的聲音,忙跪下請安,道︰「臣妾參見皇上。」

雲然回轉頭,也不顧下跪,直接就說道︰「把孩子還給我!」

祁胤行已經許久未見過雲然,沒有想到她產後的身材非但沒有走樣,略顯豐腴的樣子,倒是比以前還要好看了,祁胤行有些欣喜地說道︰「李將軍遠赴邊關,保家衛國,勞苦功高,朕自然要替他好好撫養這個孩子。」

「那你怎麼不把每個將士的孩子都抱到身邊來撫養?」雲然咬著牙怒道。

李月紗還跪在地上,祁胤行並沒有讓她平身,她有些詫異地抬起了眼看著雲然,為什麼她敢這麼趾高氣昂地對著皇上說話?還不請安?而祁胤行沒有生氣,甚至還有些竊喜。

之前祁胤行下旨為雲然賜名的時候,整個皇宮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加之後來祁胤行接二連三的往侯府下聖旨,雲然是祁胤行情人的流言在後宮里就不曾斷過。李月紗心里本來就有些懷疑,但是看祁胤行跟雲然從未有過交集,她也就規勸自己不要講這種流言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他們倆的態度都這麼奇怪,難道說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也許這宮殿里的孩子壓根就不是大哥的孩子,而皇上的孩子,所以皇上才會將這個孩子接進宮來撫養?所以皇上才會縱然雲然此刻的無禮?

祁胤行曾經說過,半夜潛進侯府後花園並不是為了見她,難道他是為了雲然而來?李月紗想到這里渾身忍不住都戰栗了一下。

可是現在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戰栗,祁胤行帶著笑顏,雲淡風輕地回答了雲然的問題,說道︰「因為朕就獨獨喜歡李將軍的孩子。」

祁胤行對雲然目前這副潑辣的樣子還是很滿意的,因為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要是她一下就對自己下跪求自己,那就沒有意思了。

「你!」雲然語塞,只能道︰「可那是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都還沒有見過他呢!你就是皇上,也不能這樣斷了我們的母子情分啊!」

「想看孩子是嗎?那好,朕就讓你看一眼,跟朕進來。」祁胤行嘴角帶了一絲笑意,說著就往殿內踏去,雲然也急忙跟上。

李月紗也想跟進來,可是祁胤行下一句︰「淑妃!你就不必跟著來了!」讓李月紗跨出去的腳步不得不就這麼尷尬地停在原地。

太監宮女們都看在這一幕,景昌侯的夫人進去了,而她這個淑妃卻留在原地,她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她看著雲然跟著祁胤行進去的身影,她的心也好像突然多了一個空洞︰雲然!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你明明就跟皇上有私情,卻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稀里糊涂地代嫁給了皇上,不僅得不到他的心,連他的人都得不到!我不會放過你的!

雲然跟著祁胤行進到了宮殿之中,只見宮殿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只小小的搖籃,搖籃里的那個小家伙已經不哭了,睜著兩只烏溜溜的大眼楮,看著天花板。

「寶寶!」雲然一見到孩子,心情就忍不住澎湃起來。

她想上前去,將孩子抱起來,抱抱他,親親他,可是她才剛剛伸出手,祁胤行就將孩子抱了起來,可是祁胤行明顯是沒有抱孩子的經驗,他生硬地將孩子抱在懷里,雲然真擔心他會踫傷孩子。

「皇上!輕一些!」雲然忍不住交代道。

「你看,他的眉眼真的很像你呢!」祁胤行不在乎雲然的交代,將孩子豎起來,將孩子的臉給露給雲然看。

雲然是第一次看到孩子的面容,她的心髒「  」地跳了起來,這個看起來這麼弱小的一個孩子,就是她的孩子,雖然個頭很小,但是雲然也能明顯地分辨出來,那眉眼長得很像自己。

她不由地又伸出手,想要抱一抱這個孩子,可是祁胤行將孩子護在懷里,絲毫沒有要讓雲然抱的意思。

「皇上,他是我的孩子,你把他還給我吧?」雲然的話里帶了十足的乞憐的味道。

「還給你?」祁胤行勾著唇,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忘了,他差一點就成了朕的孩子了,是你不識抬舉,本來我們不必鬧成這樣的。」

雲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還在怪自己連續兩次從他身體逃走,她忍不住說道︰「皇上,你何苦如此?你現在是九五之尊,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苦要為難臣婦?」

「對呀,朕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是為什麼你偏偏這麼不識抬舉,朕一次又一次地為你放段,你是怎麼對朕的?三番兩次從朕眼底逃走,把朕當猴耍是嗎?」祁胤行的語氣里漸漸有了生氣的意味,連本來勾著的唇角也慢慢耷了下來。

「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雲然已經嫁為人婦,一女不侍二夫,臣婦怎麼可以拋棄丈夫到皇上身邊來?皇上要這樣殘敗的女人做什麼?」雲然看出祁胤行開始動怒了,不再跟他針鋒相對。

「哦?是這樣嗎?」祁胤行這一聲拖得格外長,待他的最後一個字說完,就突然用力地掐住了孩子的手臂,孩子吃痛,又哇哇大哭起來。

雲然看著孩子哇哇大哭,漂亮的小臉蛋已經皺巴巴地擰在一起打在兒身,眼淚不斷從眼眶了落出來,痛在娘心,這就是在活生生剜她的肉,她急忙懇求道︰「皇上!皇上求你不要!他只是個孩子!你不要為難他!」

「你也知道痛了啊?」祁胤行的臉上有了詭異的笑容,「你兩次從朕的身邊逃走,朕當時也像你一樣這麼痛!你現在終于也能體會了嗎?」

「皇上!是我的錯!」雲然向他跪下,哀求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可孩子是無辜的啊!求你不要為難我的孩子!」

「不為難他?那你何苦要這麼為難朕?」祁胤行將孩子高高舉起,大有要將孩子摔下地之勢頭。

「皇上!他是我的命啊!」雲然上前拉扯住他明黃色的龍袍,盼望他能手下留情。

祁胤行這才將孩子放了下來,重新抱回懷里,說道︰「那從此以後,你便好好听朕的話,再不許忤逆朕了。」

「皇上要我怎麼做?」雲然心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這麼問道。

「朕還沒有想清楚,等朕想清楚了,再告訴你吧。」他不是還沒有想清楚,不過是等著李暄的死訊傳來罷了。

「那孩子……」雲然看著祁胤行懷中的孩子,孩子抽抽噎噎的哭著,她的心都要碎了。

「孩子朕會照顧好的,你回去吧。」祁胤行說著已經背過身軀,不再讓雲然看到孩子的臉。

「皇上……」

「來人,送景昌侯夫人回府!」祁胤行打斷了雲然的話,這一次他也要享受把對方捏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覺,雲然,你再也不可能從朕身邊逃走了!

馬上就有宮女進來為雲然引路,雲然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只是每往外走一步,她的心頭都滲著血。

雲然離開後,祁胤行又生疏地挑逗起懷中的孩子來,只听他懶懶地說道︰「顯揚啊,還是你面子大,朕那麼求你娘留在朕身邊,你娘都不肯,可是你一來,你娘就對我惟命是從了!」

這時海公公在邊上說道︰「皇上,這孩子的嘴巴生的還跟您有點像呢!」海公公拿捏不準皇上對這孩子的態度,有時候看皇上挺喜歡這個孩子,還抱在懷里逗著玩,有時候生起氣又會狠心地掐他,海公公此時說這句話,確實帶了幾分拍馬屁的意思。

祁胤行听言,一瞅孩子那小小的彎彎嘴巴,果然跟自己有幾分相似,但是相似有什麼用?這個是李暄的孩子,于是他不帶感情地叫喚道︰「女乃娘,將孩子抱走!」

雲然行至宮門口,就有小宮女急忙跑來叫住了她︰「李夫人,請等一等。」

「有什麼事嗎?」雲然轉過身來問

小宮女將手中的食籃遞上去,說道︰「這是皇上賞賜夫人的糕點。」

好好的賜我糕點做什麼?雖然疑惑,但是雲然還是吩咐芽兒將食籃接過。

「替我謝謝皇上。」雲然說道。

「是,夫人慢走。」小宮女說著轉頭返回去。

在馬車上,雲然滿腦子都是孩子皺著臉哇哇大哭的神情,祁胤行居然還掐他,居然還想把他摔到地上,祁胤行到底在想什麼?真的要折磨死她嗎?

芽兒打開了食籃,看見是幾樣精致的點心,就問道;「夫人,要不你先吃一點點心吧?你一早就急著來看小公子,連飯都沒有好好吃呢!」

雲然睨了一眼祁胤行送來精致的點心,說道︰「我不吃,你吃吧!」

「不,夫人都不吃,我怎麼能吃呢?」芽兒說著蓋上了籃子。

雲然看出了芽兒眼里的好奇,雖然這個丫頭很能克制自己,但是雲然還是知道,她一個小丫頭,第一次見到宮里精致的點心,想嘗一嘗也是有的,雲然便說道︰「你就吃一塊吧,替我嘗嘗味道。」

芽兒這才笑眯眯地將籃子打開,小心翼翼地從籃子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放進了嘴里,邊嚼著邊說道︰「夫人,真好吃!」

「好吃就再吃一點吧!」雲然看她吃的開心,便讓她繼續吃。

芽兒卻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壞了規矩呢,再不能吃了!」

雲然笑笑,這樣丫頭還真是懂事,要是現在孩子也能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她答應過李暄,要帶著孩子好好等著他回來的,可是現在孩子呢?孩子在哪里呢?

雲然正想著,可是芽兒卻突然捂住脖子橫倒了下來。

「芽兒,你怎麼了?」雲然忙接住了芽兒的身體,只見她的唇都開始發紫,大張著嘴,像是不能呼吸的模樣。

「快!去醫館!」雲然抱緊了芽兒的身體,連忙吩咐馬夫朝醫館出發。

還好他們本就是在大街上,很快就找到了醫館,大夫一看芽兒的模樣,就說︰「她是中毒了!」

「可還能救治?」雲然現在只關心芽兒能不能被救活,她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離她而去,這回芽兒可不能再出事了。

大夫掰開了芽兒的嘴,說道︰「還好中毒不深,還來得及醫治!」

雲然忙出身上掏出一張銀票,置于桌上,說道︰「大夫,我的婢女就先安置在你這里,我有要事要辦,請你務必救活她!救活了之後,就將她送回景昌侯府,她是我府里的丫鬟!」

大夫一看雲然穿金戴銀的,就知道她是位貴婦,此時又听到景昌侯府,就更不敢怠慢了,忙回答道︰「夫人請放心,老夫一定會竭盡所能,救活這位姑娘!」

雲然安置完芽兒之後,就出了醫館,芽兒之前一直好好的,是在吃了那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後,突然就中毒了,一定是那些點心有古怪,那些點心是祁胤行賞賜給她的,難道是祁胤行要謀殺她?那孩子會不會已經遭毒手了?祁胤行為什麼要突然對頭下狠手?她一定要進宮去問個明白!

——

「皇上,李夫人又折回來了,現在在宮門口,鬧著要進來呢!」季虎進來稟告道。

祁胤行有些疑惑,她才剛剛出宮,怎麼又要進來?但他還是合上奏折,說道︰「快讓她進來!」

雲然被季虎帶進了金鑾殿,雲然還來不及跪下請安,就問︰「你把我的孩子怎麼了?」

「你發什麼瘋?你不是才剛剛見過孩子離開嗎?」祁胤行對她莫名其妙的這一問感到有些生氣。

「你要不是想謀殺我的孩子,為什麼要毒死我?」雲然一想到剛剛如果是她吃了那些糕點,現在就有可能已經毒發身亡,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李暄和孩子了,她的後背就一陣發涼。

「朕要毒死你?你在瞎說什麼?」祁胤行簡直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雲然直接把手中的食籃擲了出來,精致的小點心統統散落了一地,雲然邊指著地上那些髒了的點心,邊說道︰「證據在此,你在糕點里面下了毒,你想殺我不是易如反掌嗎?你何必還要如此?」

「什麼糕點?」祁胤行看著散落一地的糕點,根本不知道雲然在說些什麼。

「你還在裝蒜!你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敢做不敢當嗎?你故意賜我一籃子糕點,卻在里面下了毒,你不是要毒死我是干什麼?」雲然看祁胤行揣著明白裝糊涂,直接證明口不擇言地說了出來。

「朕什麼時候賜過你糕點了?」祁胤行看著地上的那些糕點,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就是在我出宮的時候,一個小宮女提著籃子過來,說是你賜給了我糕點啊!」雲然看他還是不承認,直接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荒謬!朕何時賜過你糕點?」可是祁胤行在說完這句話就反應過來,他是沒有賜過糕點給雲然的,那麼就是有人借他的名義賜糕點給雲然,要毒死雲然?到底是誰這麼狠?還敢借他的名義?

「季虎!」祁胤行對季虎使了一個顏眼色,瞥了瞥地上散落一地的糕點。

季虎會意,從袖中掏出一根銀針,連續扎進了幾塊糕點之中,銀針果然變了顏色,變成了黑色。

祁胤行的心底也升起一股寒意,到底是誰想要殺這個女人?還敢借他的名義?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你可認得那個宮女?那個宮女長得什麼模樣?」祁胤行急忙向雲然問道。

「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我哪里認得?我只記得她是單眼皮,年紀很小,個頭也很小,比我要矮了半個頭,估計還沒有十八歲。」雲然看祁胤行也是一副龍顏大怒的樣子,不禁問道︰「真的不是你要下毒殺我?」

「朕為什麼要下毒害你?你不是也說了朕要殺你輕而易舉嗎?需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法子嗎?你不是很聰明的嗎?為什麼連這個都看不透?」祁胤行板著一張臉說道。

雲然剛開始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以為祁胤行要殺自己,還要殺她的孩子。現在冷靜想想,好像祁胤行真的沒有要殺她的理由,就算真的要殺她,祁胤行怎麼會用專業的法子?

「那那個宮女要是出現在你眼前,你可還能記得?」祁胤行又問。

雲然想了一會兒,點頭道︰「能!」

「好!季虎!朕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將宮里上上下下的年輕的單眼皮的小個頭宮女統統聚集起來!」祁胤行發號施令道。

「是!」季虎領命,立馬退了下去。

雲然見祁胤行怒氣沖沖的模樣,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他做的,雲然不禁說道︰「皇上,是我誤會你了。」

「你誤會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祁胤行嗤鼻道。

「可不可以讓我再看看孩子?」雲然心心念念的還是只有孩子。

祁胤行剛想說「不行」,可是看到她眼底閃著的那幾滴淚光,再一次口不應心地說道︰「來人,去將小公子抱來!」

祁胤行說完就又後悔了,怎麼每次看到這個女人有點嬌柔的模樣,他就會心軟呢?

不過片刻的功夫,女乃娘就將孩子抱了過來,雲然不等祁胤行發話,就將孩子從女乃娘懷里抱了過來,孩子還在熟睡著,雲然這是第一次抱孩子,她的手竟然有些顫抖,看著那熟悉的小眉眼,她忍不住在孩子的面上親了又親,連淚也不知不覺地掉下來,都落在了孩子的襁褓上。

孩子身上有淡淡的女乃香味,這種味道讓雲然莫名其妙的安懷了,如果她能親自給孩子喂女乃,親自哄著他睡覺,那該有多好!為什麼要拆散他們母子?

祁胤行看著雲然陶醉在母子親情中無法自拔,無語地坐在了龍椅上,他畢竟還沒有孩子,是不會理解雲然的這種行為的,不過看著雲然對孩子又興奮又憐惜的樣子,他越發確定他是做對了,這樣把孩子捏在手里,那麼雲然就永遠不要想逃開了。

雲然輕柔地撫模上孩子的臉頰,一寸寸地撫模到脖子上,正當她想收回手時,卻發現襁褓下,孩子的肩膀處露出了淤青,她心慌地揭開孩子的襁褓,只見孩子的手臂上有好幾塊青青紫紫的痕跡。

她猛然想起來,之前祁胤行還當著她的面掐孩子,那麼私底下,祁胤行是不是也這樣無數次對過孩子?

「皇上,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稚子無辜啊!」雲然將孩子手臂上的淤青露給祁胤行看,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孩子出生不過三天,他居然忍心下這樣的手?

祁胤行卻渾然不在意地瞥了孩子上的淤青一眼,說道︰「當初,若是你留在朕的身邊,那麼你現在至少可以做個貴妃了,那麼顯揚就會是朕的孩子,朕一定會待他視如己出,可是你偏偏要離開,竟然這個孩子跟朕無緣,又不是朕的孩子,朕有什麼不能忍心的?」

祁胤行一看到孩子,就想到李暄,正是一肚子的火呢,他怎麼可能會善待這個孩子?

這時孩子又「嗚哇嗚哇」地大哭起來,雲然忙抱緊了孩子,哄著道︰「寶寶別哭,娘在呢!不哭不哭!」

雲然雖哄著,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孩子還是哇哇大哭著。

祁胤行被孩子的哭聲攪得心煩,對女乃娘說道︰「把孩子抱下去!」

「是!」女乃娘立刻就上來要搶雲然懷里的孩子。

「不!不要搶走我的孩子!」雲然驚恐地抱著孩子往後退,她只覺得眼前那豐滿的女乃娘就像是羅剎一樣,要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祁胤行看著雲然一直後退著不肯將孩子交出來,眉頭又皺了起來,說道︰「雲然,你想清楚,你現在是在宮里,除非你要帶著孩子一起死,否則孩子是必然要跟你分離的,你現在這麼不配合,只會讓顯揚受更多的苦!」

祁胤行的話一下就落入了雲然的耳中,她現在是魚肉,祁胤行是刀俎,她在砧板上怎麼掙扎都是沒有用的,她這樣別別扭扭的,只會讓祁胤行對她的不滿又加注在孩子身上,想到這,她才松了手,由女乃娘將孩子抱走了。

孩子一離開雲然,哭得更加凶猛了,在女乃娘懷中不安地扭動著。

「烈兒!」雲然這一聲卡在喉嚨里,只能看著自己的孩子離自己遠去,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用利刃,從她的背開始,一寸一寸將她的肉削下來,直到削她的心髒,讓她心痛而亡。

祁胤行看著她心痛難當的模樣,突然有了一點心疼,但在那心痛里又夾雜了一絲暢快,他彎起唇,帶著警告的語氣,說道︰「雲然,記住你現在的心痛,你當時也是這麼對朕的!你以後要是再讓朕有這種心痛的感覺,朕就會把這些加注在顯揚身上,俗話說的好,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顯揚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應該不忍心吧?」

「皇上,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識好歹,是我福薄命賤,求求你,不要為難孩子,雲然下輩子願做牛做馬來報答皇上你的恩德,求皇上高抬貴手!」雲然哭著跪爬至祁胤行腳下,這一刻,不管是尊嚴還是驕傲,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她的孩子平安無事。

這是雲然第二次跪倒在他腳下了,第一次是她剛剛知道有孕的時候,她跪著求他不要為難她的孩子,這次還是一樣。

一向那麼高傲,那麼目中無人的她也會低頭,為了一個孩子!為了李暄的種!

祁胤行的眉宇又深深皺了起來,以前,他一直很希望她能跪在他的腳下,希望她能臣服于自己,但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拜倒在自己的腳下,他希望她拜倒是因為她想得到他的愛,而不是為了別的男人,不是為了別人的孩子。

他狠著心,沒有讓她起來,明知道她是剛剛生產完幾天的女人,卻還是讓她跪著。

「雲然,你就跪著懺悔吧,朕曾經想要把你捧在手心里來疼愛,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你也該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一點代價!」祁胤行看著她跪在自己腳下,冷冽地將在這句話丟出來。

只要你不為難我的孩子,讓我跪著算什麼?就算要拿我的命,也隨你高興,只要你不為難我的孩子。雲然抹去了臉上的淚,低頭跪在祁胤行的腳下,就算跪死在這里也沒有關系,只要能換來孩子的安康。

可是雲然畢竟是剛剛生完孩子的人,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讓她一直跪在地上她還是吃不消,而且她剛才還又哭又鬧地來回奔波,鐵打的身子也會吃不消,不出一會兒,她的額上,背上都開始發冷汗,但她握著拳,咬著唇,一聲都沒有哼出來,比起在將剛出世的新生兒身上掐的青青紫紫,讓她罰跪又能算什麼呢?

祁胤行好像直接忽視了雲然的存在,就坐在案邊批改著他的奏折,只是時不時地瞟雲然一眼,確定她是不是還乖乖地跪著。

直到一個時辰後,季虎前來稟告說已經聚齊了所以單眼皮的年輕的宮女,祁胤行這才對雲然說︰「起來吧,去找找看,有沒有將點心交給你的小宮女。」

雲然的雙腿早已經麻木,此刻听見祁胤行的話,她只能咬著牙,一只腿先起,再將另一只腳抬起來,這樣才能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

祁胤行已經走在了前面,並沒有看見雲然此時的面色蒼白,雲然便也一深一淺地跟在祁胤行身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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