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吧,先把那堆白菜切了」。
還沒等我熟悉環境,一個面黑如炭,身形肥大的廚師硬生生的給我甩來一句話,他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不過脖子上系的是藍色領巾,可能他就是這里的頭頭吧,但一定沒有今早領我過來的趙師傅官大,我現在已經知道,趙師傅是四樓中餐部的廚師長,管理整個四樓餐廳的餐飲出品。
咦?他不是昨天晚上打牌時牌氣特別正的那個「輝哥」嗎?我說怎麼這麼面熟,打牌的時候輝哥看起來挺隨和的一個人兒,怎麼一見我反而這麼凶了!
「輝哥,咱們領班」。
我身邊的一個小廚師低著頭忙著切菜,示好的告訴我說,手里不停歇的在切著牛肉。
「干活去吧,今天挺忙的,有時間再聊吧」。
這個師傅人很不錯,非常知道關心人,我和他也挺能合得來的,謝過之後,我就跑到最頂頭的案子,開始切白菜,我簡單的四周一環視,發現左手邊沒人的案台底下堆滿了西瓜,案板刀架上有兩把鋒利的水果刀,側邊還有兩箱橙子和一筐葡萄。沒錯!那里一定是水果檔了,我身前的這個案台肯定是處理蔬菜的。
右手邊的一位廚師快速又認真的切著一種綠色的蘿卜,刀法游刃有余。那蘿卜水靈靈的,脆脆的,吃起來味道一定更不錯,但我不知道它叫什麼。好學的我,也不顧什麼新人不新人的了,直接請教說。
「唉,師傅,這是什麼蘿卜呀,怎麼綠色的」?
「濰坊蘿卜,山東的,能直接生吃,很脆的,嘗嘗」!
「配點兒甜面醬唄」?
「對,40桌濰坊蘿卜,也不知道哪個客人點的,真頭疼,居然非喜歡吃這個,真是苦了我了」。
「來,我幫你,如果刀法不行的話,就不知道能切到什麼時候了,40桌呀」。
這位師傅一絲不苟,把濰坊蘿卜切的四四方方,都像堆積木一樣整齊的擺放在一個長方形白瓷盤里,看他熟練的動作,和整齊的擺盤真是讓我羨慕不已。
「你以前干過」?
這個師傅看我切白菜的手法比較嫻熟,細如銀絲,就好奇的問起來。
「在青島干過一年日本料理」。
「啥?日本料理,哪個厲害呀,怎麼不做了」?
靠明檔入口處的一位拿大板刀的廚師停下手中的活兒驚訝的叫道,看他工作時的神態十分霸氣,飄逸,說話一股濃濃的山東口味,滿臉的胡碴子,非常富有男人味兒,應該是西美酒店外聘過來的大師。
「俺們濟南有做懷石料理的,我見過,特別牛。唉,你們日本料理里邊懷石料理是最高檔次的日本料理吧?我看人家師傅們做的刺身真漂亮,確實有一套,唉,你會日本料理怎麼不去五樓干,來這兒干啥,涼菜沒啥學頭」?
這個廚師姓吳,叫吳明亮,山東人,西美大酒店外聘過來的涼菜大師,一個月只要輕輕松松略知點一二菜品的出品技巧就可以拿5000塊的薪酬,吳師傅說話十分隨意親和,我們就很開心的聊了起來。
「廚師長不讓去,說五樓不缺人」。
「人家五樓現在也請了好幾個大師,都挺有一兩手的,我上次去五樓看了,人家大師們做的日本料理菜品味兒就是好,光看起來就非常漂亮,讓人欲罷不能,真羨慕人家是咋做的,怪不得日本料理在中國特別火,人家日本人做餐飲,東西首先是干淨,其次是看上去簡單,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讓咱們眼前一亮,尤其是五樓做的那個蝦天婦羅,那天我專門上去我嘗了嘗人家師傅做的,就那個蝦好賴一炸,撈出來,咋整的就金燦燦的,問也不說,確實好吃啊!有功夫我也上去跟人家學學,咱也做個天婦羅」。
「沾點天婦羅汁,更好吃」。
「對對,天婦羅汁,也不知道人家咋弄的,反正特別邪乎,嘿嘿」。
吳師傅居然跟我不謀而合,我們聊的很帶勁。
「你就一個賣國賊,別廢話了,白菜切完了沒有,那40桌的水果也是你的,別愣著了,趕緊動手」。
輝哥,又沖我發脾氣了。可能在他的眼里除了撲克對他親之外,其他的都恨,都看不對眼。
「水果,會不會切啊?問你呢?趕緊的」。、
「會,會,馬上」。
我趕緊走到水果檔口倒下案板,備好水果盤,開始切起果盤。
旁邊的小郝師傅看看表,離上菜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就一起幫我切起了果盤,我從案台底下抱起一個大西瓜,很熟練的從正中間給一刀,輕輕一劃,只听「 嚓」一聲,西瓜就被一開為二,之後流利的把瓜皮削掉只剩下紅紅的瓜肉,修邊,掐頭。「噠噠噠」——連滑刀下就分成了十塊西瓜,首先放在玻璃盤的最中間,輕輕一撮就像階梯一樣一層一層的,鮮紅的瓜肉讓人看起來就非常有食欲,更別說吃上一塊了。我拿起一個橙子,簡單的給上兩刀,掰出一個小兔子的造型,四瓣兒排開,又拿起剛才的瓜皮,把皮削薄,隨意向下劃上幾刀,掰開就是一個草花,用牙簽掐住穩穩的放在盤子的正中間,堆上些紅提,馬上一個果盤就切好了。
我快馬加鞭,跟小郝師傅一人分切20個果盤,不一會就戰斗完畢。切完之後就匆匆忙忙的推著兩層車送往了5樓,供已經等不急了的宴會客人食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