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藍離開臨海市已經快兩個月了。愨鵡曉
這兩個月的時間里,米藍幾乎天天都和秦笙呆在一起。
兩層樓的田園風格小建築,是秦笙辭去‘夜魅’的工作後,和米藍一起買下的住所。一樓經過裝修,改成了一個小小的咖啡甜品屋︰橘黃色的牆壁、明黃色的吊頂、土黃色的水晶窗簾,淺藍色的布藝沙發、天藍色的花瓶、海藍色的裝飾畫,營造出了清新而又不失溫暖的小天地;二樓經過改建,改成了三間並排著的、面朝著街道的**房間,每個房間都只是簡單的裝修了一下,而家具和裝飾品都是米藍和秦笙一件一件親自挑選進來的,房間門前的走廊上放著成排的鮮花盆栽,而盆栽的上方,間隔著掛著幾盆吊籃。
咖啡甜品屋開業前的日子,每天,米藍和秦笙都窩在小樓里不願出門。米藍會教秦笙做各種各樣的咖啡和甜品;而秦笙會給她講他這幾年流浪所去過的地方、所感受到的風土人情。
過路的路人,走過咖啡甜品屋時,听到屋里傳來的爽朗笑聲,總會忍不住透過木窗的縫隙駐足觀望,他們常常能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一臉微笑的站在一個帥氣的男子身旁,指點著這,指點著那,而那個男子一臉溫柔的听著,嘴角同樣掛著淺淺的微笑。
咖啡甜品屋開業以後,光顧的人很多,米藍和秦笙也便忙碌了起來。各種各樣的甜品因為時常都有創新、口味又很獨特,吸引了大批的回頭客,而又因為是定量銷售的,常常不到中午就被搶購一空。這樣的格局一直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消退,而那些回頭客也逐漸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要買甜品,中午之前來,要喝咖啡,中午之後來。
咖啡甜品屋正常運轉之後,秦笙招進來了三個新員工,把他和米藍手中的活計漸漸交給這三個員工後,他也就轉到了後台當起了小老板,而米藍樂得秦笙這樣的決定,眯著眼躺在二樓走廊里新添置的藤椅上悠閑的曬著秋日難得的陽光。
秦笙拿著毯子,輕輕的走到米藍的身邊,給她蓋上。陽光雖暖,可深秋的風已經帶著絲絲的寒意了。
感受到身上輕微的重量,米藍睜開了眼,輕輕的提起嘴角︰「謝謝」。
「怎麼沒睡?」秦笙問完,坐在了米藍身邊的另一張藤椅上。
「恩,在想事情。秦笙,你絕不覺得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太幸福了,幸福得就像是一場夢。」
秦笙揉了揉米藍的頭發,耐心的安慰著︰「這不是夢,等以後找到阮阮,把她接來以後,我們會更幸福的。」
米藍抬頭望過天空,飛機的尾氣在淺藍色天空上劃出了一條白色的雲帶,仿佛是連接世界兩端的橋梁︰「是啊,現在就等阮阮了。」
「剛剛,小青接到了錦城集團定咖啡的單子,而送去的地點,就是秋宇集團駐錦城集團的辦公室,這一次,我就讓她先過去了,下次,我會親自去打探打探。過了這麼久,陳政應該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米藍回過頭,望向秦笙,一臉的不贊同︰「下次我去,現在還不能讓他認出你」,而且,就算要動手,也該由她來動手,她的手上早已沾染過鮮血,再多一點又有什麼關系。可是,不能讓秦笙步入她的後塵,受到她的牽連。他是可以幫她,但僅限于幫。
「你不怕他會因為你威脅過他而乘機報復嗎?」
「我怕的不是他的報復,是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去報復的心。如果他什麼都不計前嫌,又怎麼會掉進我們設置好的陷阱呢?」
秦笙皺了皺眉︰「讓我去,不行嗎?」
米藍認真的看著秦笙︰「不行,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去的。」
咖啡甜品屋,離陳政工作的辦公室只有三條街道的距離。
米藍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請問,是這里要了咖啡嗎?」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站了起來︰「這里,這里,這里要了咖啡。」
米藍走過去,把咖啡放在了桌上︰「十個大杯,一共一百二,謝謝。」
那個男人付過錢,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又一臉為難的看向米藍︰「那個,麻煩你幫個忙好嗎?我們這里剛好有四個同事去了工地做現場考察去了,因為才去了不久,一兩個小時又肯定回不來,咖啡涼了扔掉也怪可惜的,你能不能幫忙送過去一下,不遠的,就在前邊那個新修建的露天游泳館里邊。」
米藍偷偷的環視了一下辦公室,並沒有看到陳政的身影︰「當然可以,你能告訴我那四個同事叫什麼嗎?過去了我也知道該給誰。」
「那個帶頭的人叫陳政,你過去的時候隨便問問工地上的人都認識他的。」
「哦,是嗎?那我這就給他們送過去。」
錦城集團和秋宇集團合建的金陽市最大的休閑度假中心,佔地約兩萬八千平方米。雖然開工還不到一年,但已初現它的寬廣與恢宏。就拿米藍去的那個室外游泳館來說,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工沙灘就耗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光是那些沙子就讓十幾輛卡車來來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遍,更不用說其它的建築了。
米藍還在秋宇集團上班的時候,曾經看過整個休閑度假中心的設計圖,所以要順利的找到室外游泳館也不是什麼難事。
看到前方交談著的幾個人中有陳政的身影,米藍提著咖啡走了上去︰「請問,陳先生是哪位?」
陳政轉過身,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提著咖啡的女子,愣了愣。這,是米助理?馬尾、運動服、球鞋?
「你是?」
米藍退了一小步,臉上是一閃而逝的驚訝與慌亂︰「我是來送咖啡的,咖啡就放在這里,錢已經付過了,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游泳館。
陳政自然是沒有放過米藍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因為她的慌亂,更加確定了剛才的那個女子就是米藍。可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陳政見到米藍的第二天,就去咖啡甜品屋找了米藍,而米藍也一直在等著陳政。
「米助理?」看著坐在咖啡甜品屋門口的米藍,陳政主動的上前打著招呼。
米藍站起身,笑了笑︰「我們換個地方談如何?」
見米藍並沒有拒絕他的稱呼,陳政欣然前往。
海邊的一家小飯店,是米藍和秦笙偶爾吃飯的地方。迎著咸咸的海風、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吃著美味的海鮮,享受著夜色下海浪所特有的溫柔,是米藍和秦笙所認為的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
米藍把菜單遞給陳政︰「陳經理,你想要吃點什麼,盡管點,不用客氣。」
陳政接過菜單,看了看,皺了皺眉︰「米助理,我早就不是什麼陳經理了,你忘了嗎?」
米藍抱歉的看了一眼陳政︰「我現在也不是什麼米助理了,我離開秋宇集團也有一段時間了。」
「哦,是嗎?總經理那麼看重你,居然舍得讓你走了,還真是稀奇。」
米藍的心微微的波動了一下,又沉寂入海︰「沒有什麼好稀奇的,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而變化,往往是始料未及的」,米藍招來了服務員,對著陳政說道︰「來,不要光說這些傷心事了,異地遇見老同事,也算是一種緣分,想吃什麼,你盡管點。」
陳政了解的笑了笑,拿起菜單,隨便的點了幾個小菜。
米藍听完陳政點的菜名,一臉的無奈︰「我說你不能因為我沒有在秋宇集團上班了就這樣子替我節約吧?」
陳政再次看了一眼菜單,能吃的確實只有這幾個菜︰「不是替你節約,而是因為我對海鮮過敏,一點海鮮都不能踫的。」
米藍抱歉的看著陳政,提議道︰「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不用,反正醫生建議我最近減減肥,吃吃蔬菜也是好的。」
「那好吧」,米藍轉過頭,看著服務員︰「麻煩你了,小姐,就上剛點的那幾個菜就好了。」
米藍見過陳政後,就開始經常送咖啡到陳政的辦公室去,有時候是陳政點的,有時候是其他人點的,而有時候是米藍免費送去的。
來來往往,辦公室里的人也就都知道了米藍這一個人的存在,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把她和秋宇集團總部的米助理聯系在一起。當然,除了陳政。
米藍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在心里把明天的計劃重復了一遍又一遍。一切,就看明天了。
「滴」,郵箱的提示音又在每天的同一時間響起。
米藍站起身,走進房間,看著電腦右下角顯示的郵件來源,沒有任何一絲的驚訝。郵件是李程發給她的,從她離開臨海市開始,每天晚上一封,從未間斷。
如同往日一樣,米藍把鼠標移到了叉上,準備點掉,可是,最終還是沒有點下去,原因是什麼,米藍說不清楚,或許只是因為明天的那一場戰役不知道誰輸誰贏,或許只是因為心上的傷口結了痂,又開始無恥的發著芽。
打開郵箱,里面塞滿了李程發給她的郵件,米藍點開最近的一封,就被彈出來的內容驚了心、破了魂。
「米藍︰
明天中午十二點,總經理和李茹茹的結婚典禮將在天宇酒店里舉行,而你所有的逃避過了明天之後就沒有任何意義了,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嗎?
你永遠的好朋友—李程」
以為這份感情已經埋得夠深了,疼痛卻漸漸的從心口的位子涌了出來;以為已經放下了,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原來,感情並不是走得遠遠地,就可以遙遠的忘記。
秦笙來到米藍房間的時候,正好撞到了滿臉淚水的她,慌忙的走進來,想要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當他看到米藍視線所死死鎖定著的郵件時,才有了一絲領悟。
看來,米藍心中的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是他了。有了這個想法的秦笙有了一絲失落,又有了一絲輕松。
「米藍,你要去嗎?」
「不,明天,要繼續我們的計劃。」
看著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電腦屏幕的米藍,秦笙無奈的嘆了口氣︰「以你的狀態,你認為你可以嗎?」
米藍轉過頭,看向秦笙,想要解釋︰「我只是一時的難過,過會兒」
秦笙笑笑,果斷的打斷了米藍想要說出口的話︰「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計劃先推遲,那個什麼酒店,你決定要去,我不會攔著你;你決定不去,我更不會再勸你。」
「謝謝你,秦笙。」
「傻瓜」,秦笙抽出桌上的紙,替米藍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拍了拍她的頭,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