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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無法釋懷的怨憤

玄靈世界中州西北之地,天統皇朝之中四大異姓王封地之一,北荒戰王府邸,一座較之最神聖最輝煌皇宮也不會小出多少的建築群落。

整個天統皇朝之中,有如此規模的建築,屈指可數。

每一個封地宮殿的主人,都是昔日或如今天統皇朝中位于巔峰的強大人物,遍數天統皇朝數萬年的歷史,除王族之外有如此殊榮之人,唯有十三座如此規模的大型宮殿被冊封出去。

而今之世,天統皇朝王權遮天,威震寰宇,四大異姓王分封四境,鎮守四方。

此地,名曰北荒王城,下轄北荒十二萬里天地,城池數千,領民何止十億。

至于天統皇朝的皇城位于中州月復地中心之處,有著人間天堂之稱奠皇城,更加了不得。

天皇城的建立,已經歷時三萬余年,人道綱領之統帥,可謂人族氣運匯聚之地。光城池佔地便有百里方圓,內外共有十城,每一城的建立都有歷史,每一城的增加都等同于天統皇朝天皇城的一次擴建,三萬多年來,已經翻來覆去擴建了何止百次之多。

十城便是曾經天皇城的十堵城牆,一道城牆便算一城,那怕天皇城擴建,舊城牆也不會拆去,依舊保留,其上每日都有衛卒巡邏守衛,每段城牆之上更有寄靈人在上坐鎮。

便數整個靈界,唯有中州此地才有這樣一個建築,一座容納了千萬人在其中繁衍生息的城市。其繁華和榮盛超越了靈界有史以來的所有城市,那怕在更久遠以前異族統治玄靈世界的時期也沒有建立過如此輝煌的城市。

北荒戰王府邸之中,一片碧水環繞,翠竹拱衛的人工湖泊中間的閣樓之中,一個老者正滿臉羞愧的盤膝于地,勾著腦袋,半響無語。

「白老,此事不能怪你,是我命中該有此劫。若非如此,我如今也無法破鏡,成為寄靈人。」一個溫和柔美的聲音靜靜的響起,光听聲音就能品出一種空谷幽蘭一般馨香的感覺。

一女子身穿紫衣,盤腿端坐于一張碧青色的圓蒲團之上,一頭亮黑的長發依古法梳成了飛仙髻,兩側結高鬟豎起如雲紋海浪一般朝後垂下,垂于肩上,絲絲縷縷散落下來,顯得自然隨和。

「老朽我有愧啊,我愧對戰王大人的信任,更愧對小姐您,怪我,此事都怪我啊。三個月了,足足三個月了,那個小人的蹤跡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說還好,一說老者忍不住哭嚎了起來,一雙虎目之中,忍不住燃起熊熊怒焰,整個人雖坐于下位,可是卻有一種獸王之威,獅虎氣焰。

閣樓之中,于此同時,一道道明亮的陣法圖紋轟然亮起,此紋如饕餮一般虛無,卻溝通著某個真實的虛無世界,張開無形之口,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從老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

以陣法之威,免去這股威壓的沖擊,若非如此,這小小的閣樓根本就無法承受老者的氣息威壓,在其怒火剛燃的第一時間,便會被整個壓塌下去。

老者這個樣子若是在外頭顯露,足以嚇死無數膽小之人,那怕說出去也沒有人信。

他是什麼人啊?北荒戰王手下的殺神人物,依附于北荒戰王的三大巔峰靈將之一,有著白虎殺神‘雅號’的絕對強者,戰力可謂北荒戰王府除戰王大人下第一人。

「白老,此事就此作罷,休要再提。祖父已有言,事已至此便算了,而罪魁禍首卻必須死。對于他,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不如此,難以洗刷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當日被其迷惑,險些以為自身不在純淨,而今我紅丸雖在,可恥辱依舊。我不知他擄劫猥褻于我到底所圖什麼,可此事既然已經發生,便需要一個結果。」

言如淚泣,音如怨鳴,一抹怎麼也抹不去的怨恨靜悄悄的繚繞于女子的眉宇之間,她的聲音尖利低沉,一時間恍如哭啞一般,顫顫悠悠,說不出的柔弱。

如今的她,像鬼多過像人。

氣質的變幻只是瞬息,這件事,是她心中永遠的傷口,隨時都在流血,她自我期滿,妄圖將此事從她的腦海之中抹去,然而心中靈種的晦暗卻在無時無刻不在向她傾述,她這一生,將止步難進。

對她這般的人物而言,一身的力量修行永遠也不缺乏外物的輔助,然而,心境的錘煉卻較之常人更加孱弱,容易留下漏洞,沒有一顆圓潤無暇的心境,靈將之位根本就無法勘破,這是心中之魔,是心的劫難。

北荒戰王一脈一直以天賦異稟著稱,白薇昔日游離便是為了打磨心境,意圖在醒靈之時,以著深厚的底蘊直接踏入靈將之境,而今卻因如此駁雜,提前醒靈,堪堪邁入靈士之境。

幸好當日之事發生不久之後,自身發現紅丸,而沒有心境破碎,若不然,連能否成功醒靈都將成為之數。

對寄靈人而言,斷人修為如殺人全家,如此大仇,她焉能淡忘。且祖父也已認可,此事必須以孫無妄此人項上人頭作為了斷。

無數寄靈人就是在靈將境之前終生止步,而今,她也面臨了這個情況,心魔已生,不誅殺便無法破鏡而出,不破鏡,她此生便再也無妄靈將之境。

心中的魔,的污,每一次想起,都如刀鋒一般割在她的身上,割的她血淋淋的。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種選擇能夠圓了心中之魔,那就是找到孫無妄,委身于她。結成連理之後,心境自然圓潤無暇。然而,此事,那怕她願意,北荒王府也丟不起這個人,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會願意。

「小姐,那家伙已經失蹤了。在他失蹤之前,曾發現此人已經醒靈成為了寄靈人,並且將孫家的一位供奉擊殺,有消息透露,被殺的那個寄靈人是當今最大邪惡組織諸神殿堂叛逆。而小三,已經在追查過程之中,遭遇諸神殿堂之人而被殺害。」

虎目溢淚,老者單膝跪了下來,身子弓下,額頭死死爹著冰冷的地板,先前渾身爆發出來的氣勢也自發的收斂了起來,整個人如同一個普通的老頭一般,衰敗且毫無神彩。

「很好,我如今終于可以確認,他當日算計與我,其中很大的利益便是能夠讓他成為寄靈人,而其本人奠賦本不出色,根本無法自然醒靈,故而他只能借外物靈種融靈而醒靈。」

面色潮紅,羞怒難掩,這一霎那,她靜如參禪老尼一般的氣場瞬間崩散。

她之恥辱居然成就了他,若真如她所料這般,她心中的憤恨將越發熾熱。

神色黯然,想到已經失蹤基本認定殞命的三兒,老者忍不住心頭抽搐,暗衛是他一手組建,每一個成員都是從小開始培養,對他而言,與自己的親孫兒並無多大區別,對于三兒,他更是耗盡心血去培養,才能在如此年齡跨入靈士巔峰,可謂是寄托了他極大的厚望。

如今卻突然生死不明,這如何能讓他接受?

白老之所以認定三兒已經殞命,是因為諸神殿堂實在但過強勢和強大,歷年來只要被諸神殿堂盯上而無故失蹤之人,基本上已被認定身死,少有幸免。

長嘆一聲,將心中的郁悶之氣隨著這口氣的吐出而暫時壓下,心神平靜下來,他眼中露出痛惜和憐愛的神色,道︰「小姐,一切還需細細調查,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三兒任務失敗,孫無妄此人已然消失。隨後派去的人手大搜天都城也沒有發現其的蹤跡。其中的貓膩,值得我等琢磨。」

「找到他,一定要給我找到他,我說過,我要他受盡萬般痛苦千般折磨,他沒死,我堅信,他一定是躲了起來!我要喝他的血,食他的肉,找到他!找到他!白老,白爺爺,算我求您,一定要幫我找出他來,他污了我的心境,已然化為了我心中的心魔,我若不折磨他致死,我心中的心魔永遠也無法散去。」發簪月兌離,神態癲狂,絲絲縷縷的青絲垂下,她站起身來,走到老者身前,跪倒了下來,哽咽的祈求著,眼中的淚,終于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在她的臉頰之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淚痕。

晶瑩的淚珠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破碎開來,如蓮綻放開來,化作更細小的微粒,灑落開來。

在她的身後,一朵虛幻的黑色蓮台悄然浮現,蓮台之上,一虛無魔首之像隱身于迷霧之中,似乎隨時都會月兌身而出。原本聖潔雪白的蓮台,如今卻化為黑蓮,此事完全是由心魔引法的巨變。

心若不潔,蓮自晦暗。

「小姐,您這輩子流過的淚加起來還沒有這幾個月多。」站起身來,白老一旦沉住氣,他本身那種強者氣質和上位者的威勢油然而生,如磐石般堅韌剛強。

「老家伙我答應您,拼著戰王大人責罰,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的,生要帶回人來,死也會帶回尸來。」滄桑的語調如復述事實,對于小姐的懇求,他已經答應了下來。

說話間,白老身後浮現出了一頭面朝西方仰天咆哮的白色吊額白虎,隨著這個白虎虛影的浮現,一種冷厲的殺伐之氣轟然爆發了開來。

水上閣樓周圍平靜的水面,突然一下子如炸鍋一下以閣樓為中心四散激射開來,仿佛水面之上有一種重物突然壓下,壓的湖泊里頭的水被擠壓了開來,漫上了沿岸。

「多謝您了,白老。」看到白虎虛影的出現,兩眼通紅淚難制住的女子白薇終于冷靜下來,她哽咽著說道。

她知道,一旦白老答應,他便一定會辦到。

白老原名白元芳,是北荒戰王府的頂梁柱之一,同為白薇的暗侍衛長,更是白薇北行的護道人。北荒戰王府三大巔峰靈將之一,同為家族長老,其原本是白薇的娘家人,系白薇已故之母的家生子。

戰力超群,老而糜辣,身高七尺,人雖已老,可其體魄依舊彪悍,憑肉身之力便可生撕龍虎。

他將小姐白薇視為親閨女一般看待,當日,若非當日白薇想要留下孫無妄一條性命慢慢折磨的話,他一根指頭就能捏死孫無妄,那怕現在,孫無妄得到了靈種之力,也擋不住白老一指之力。

他所覺醒的元靈種子是西方星神之殺戮白虎神君,一手白虎七殺刀法,以靈力化作白虎戮殺戰刀,殺意滔天,凶蠻至極,靈將級內堪稱難有敵手,如今雖已年邁,可是戰力不但沒有絲毫的銳減,反而越發穩重起來,達到了另一種圓融無暇的境界。

「暗劍,暗刺,暗影,你們三人拿我令牌去往北荒邊境,小心行事,找到目標,帶他回來。記住,不要分開,若遭遇諸神殿堂逆賊,能殺則殺,不能殺也不能貪功冒進。其等既然能夠讓三兒無聲無息的消失,就同樣能夠讓你們中任何一人同樣消失。」

一甩手,白老將一面黑色的繪有猛虎圖案的令牌拋飛了出去,這塊巴掌大小的令牌如利箭一般夾帶著刺耳的風嘯之聲射飛了出去。

「諾!」

湖泊之外,三個黑衣人立于水面之上,當頭之人抬手接住了,隨後三人悄然間消失不見,如來時一般毫無蹤跡,仿佛他們本就在那里,本又不在那里。

暗衛,暗衛,黑暗之中的侍衛,他們存在于黑暗之中,不容于陽光之下。

「暗衛四柱,已去其一,他們三人,是暗衛中最強的三人了,若是他們也完成不了任務,那麼老朽便親自再走一趟北荒邊境,那怕深入異族之地,也要將之擒拿回來。」

望著平靜的水面,白老猙獰的面容之上,顯露出一絲暴虐和嗜殺,白虎怒嘯,意圖再次出籠。

他已認定,罪人孫無妄在成為寄靈人之後,必定畏罪潛逃,逃入了人族勢力無法深入的異族之地,若非如此,豈能連絲毫蹤跡也探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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