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祖屋,佔地面積倒是很大,很是氣派。
里外兩個小城,以一條寬丈許長二十丈,用寸許大小的磚塊鋪成,顯得齊整大方;二進式的基調,每一進都用青石板鋪成階梯。最高一層是三間屋,和前面左右兩間圍成內城,由門樓出來就是寬敞的外城。
地處天都城內部,以此處為中心,從間隔數百米之外輻射開來的一大片建築群落,便是孫氏家族歷代開闢出來的居所,而此地空曠如同荒山野嶺渺無生機。
每年祭祖的時候,這個老房子里便會聚滿了從五湖四海趕回來的孫氏成員,在這里祭拜歷代先祖。
祖屋四壁,爬滿了青苔。老屋外,因為長年無人修繕而雜草叢生,本來,以孫家的財力勢力,祖屋所在不至于如此邋遢。然而,孫家有一條同樣讓人別扭的祖訓,那就是祖屋不得修繕,每年只有在祭祖前夕,才會派專人前來打理一下,只為防止這棟老舊的建築,轟然倒塌化為廢墟。
平常之時,更是有侍衛在外圍守衛,避免他人闖入其中。
這棟曾經很是巍峨氣派的建築,也熬不過時間的洗禮,屋子早沒了往昔的豪氣,疲軟地頹臥在蕭瑟荒廢的古道旁。茅草屋是冬冷夏涼的那種,土牆在歲月的磨洗下,已經剝落,顯出瘦削而嶙峋的石粒。
茅草是十年前換的了,軟踏踏地貼在脊梁上,老鼠,馬蜂等都曾經把他們溫暖的窩搭建在某個安穩的角落,現在也不願意來了。
歷代孫氏家族直系成員的靈牌,便供奉在正中央的殿閣之內,此外,房子內沒有其他多余的東西。房子的地板是泥土,站在上邊,有點涼颼颼而舒適的感覺,還散發著一種泥土清涼的氣息。
「終于進來了,月上中梢,便是鬼開啟之時,我倒要看看這顆靈種有何玄妙之處,宿世之時,連他這般根骨奇異受玄靈世界氣運庇護的玄靈之子也被其影響了意志。」孫無妄模著胸骨之處的傷口,嘴角咧出一絲桀驁孤高的笑容。胸口的傷勢固然傳來陣痛,可是越痛,越能讓他冷靜,越痛,越能讓他堅持,越痛,越能讓他徹底斬斷那名為血親的枷鎖。
孫氏祖宅,陰森森的透露出一種森冷的寒意,冬至將近,地處蠻荒邊境奠都城寒風呼嘯,這個夜晚,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長。
只有少數一些族人知曉,鬼所在,便在祖屋之中。
靠在祭台之上,身形消瘦的孫無妄昂著頭看著那一排一排整齊排列的靈位,分外刺眼。
「歷代先輩,今次可要對不住了。」惡形惡狀的一掃,骨瘦嶙峋的手掌輕易的將兩排十多個靈位掃落在地,一個縱身,緊了緊自己的衣襟,孫無妄蜷曲著身子,窩在祭台之上,靠著這狹隘的祭台上的微弱燭火,溫暖著自己的身子,等待著時間的流逝,從人如他現在一般被關在祖屋之中,不但沒有恐懼之心,反而萬分期待那吞噬血肉生機的鬼洞開。
心思莫測,誰也料想不到,如今這一切都是孫無妄暗中精心算計好的,他知道王女白薇會在何時到來,故而表演出了一幕橫行霸道的戲來,只為與王女接觸牽扯出因果,如此才能讓一切順勢發展下去。
緊接著,他引誘著暗中守護著王女白薇的寄靈人發現了剛從地下世界歸來的孫仲達楊司懿二人,借機將其引走。
隨後才能讓鬼眾潛入,將王女擄劫出來。
之後,便發生了不久之前的一幕。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實真亦假。
布局雖然拙劣,可也勉強達成了孫無妄所願,如今,他正被關押在祖屋之內,而祖屋之下,便是鬼所在,只要時辰一到,由外面之人暫時解開封印之口,打開鬼入口,他便能順勢被吸入鬼之中。
這一切的布局可謂漏洞百出,只要有心人好好的靜下心來,仔細調查,很容易便會發現諸多破綻。
只因此事牽扯之人身份實在非比尋常,故而將所有人的心神都吸引走了,如此一來,整個局勢才大致上符合孫無妄的布局,開始了變化。
不管是宿世之前,還是宿世之後的如今,孫無妄本身便不是一個精于布局算計之人,他更習慣的是以暴力碾壓,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自己不幸被人碾壓。
寒風從門縫之中吹入,絲絲縷縷的飄蕩,從孫無妄的身上蕩漾而過,凍的他渾身哆嗦的顫栗著。
「真是冷啊,雖然經過兩個多月的鍛煉,可是二十來年的身體虧空絕不是小小的鍛煉能夠彌補的回來的。得找點火來暖暖身子,不然等不到鬼洞開,我便有被凍暈在這了。「自言自語著,孫無妄開始悉悉索索的在狹隘的祖屋之內找尋起了可供取暖的物什。
「呵呵……呵呵……我真被凍傻了,這里就有火我居然還去找火。」
陰風測測刮過,他余光掃過四周,望向了身邊那兩個微弱的光源,兩只即將燒盡的燭火正微弱的燃燒著,不到寸許的蠟燭還能繼續燃燒刻鐘時間。
「過了今夜,這里也將不復存在,與其留在此地被鬼氣狂潮沖擊化為飛灰,還不如為我在做一點貢獻。」
從祭台之上跳了下來,仿佛胸口之處的傷勢並不存在一般,孫無妄隨意的將祭台之上的靈位一個個盡數掃落在地,堆在一起,兩三下的功夫,整個祭台之上近百個靈位都被他一掃而光,宛如木材一般堆積在一起。
遙想宿世五百年,孫無妄所受過的大傷小患何止萬次,足有百次他都命懸一線可依舊挺了過來,如今只是胸骨斷了幾根肋骨,若非為了裝的像一點,他根本就不會顯得那般的廢材。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為了讓自己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像足了重傷垂危的樣子,可是很直接的給自己放了將近兩斤的血啊,若非如此,也瞞不過祖父孫仲達和血狐楊司懿他們老辣的眼光。
惡性惡相的孫無妄抓著連個殘余的燭台,隨手一拋,將燭台向著祖屋中間的靈位堆拋擲了過去。
毫無對祖先的尊敬,孫仲達若是知曉他孫子孫無妄此時在祖屋的舉動,知曉下一秒那供奉在祖屋之中數百年的無數先祖靈位都將被一把火燒的干干淨淨,不知是否會後悔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而被氣的七竅噴血而亡。
兩個銀底紅燭在空中打著轉的向著地上的一堆或楠木或鐵木心等珍貴木材所制而成的靈位落去,下一秒,一蓬火焰的篝火就將在莊嚴而神聖的孫氏祖屋之中點燃,被當做孫無妄今夜渡過寒冷夜晚的微薄溫暖。
孫氏祖屋本就高聳,幾經擴建修繕,外圍的圍牆硬是壘高到了三人之高,從外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古時的豪門大宅,反而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城堡,其內縱深甚為寬廣,那怕在里頭叫破了喉嚨,外面的人也听不見。
負責在孫氏祖屋外保衛的幾個黑衣人宛如木頭雕塑一般站在寒風的夜晚,如門神一般聳立于孫氏祖屋的前後門處,嚴禁外人的同時也禁止內人外出。
他們謹遵著上代家主孫仲達的吩咐,只待時辰一到便啟開打開鬼。他們是孫家培養的死士,只听從上代家主孫仲達的命令,在孫仲達始終的那段時間,連當代家主也指揮不動他們。
原本,如孫無妄這般犯下大錯經過族老會判罰生祭的族人,都會在家族子弟的注視之下進行生祭,一來為了以儆效尤讓其余家族子弟知曉族規之森嚴,二來則是為了借機凝聚家族子弟的團結心。而今天,因為上代族長孫仲達的強勢,族老會唯有妥協,只能偷偷的對孫無妄進行生祭,為孫家嫡系一脈留下一絲情面。
盡忠職守的他們,絲毫沒有發現,在孫氏祖屋的最中心,供奉孫氏門閥先祖的殿閣已經起火,只因火光沖天而起,他們還無法跨過高高的圍牆,看到其內的光景。
孫氏門閥為了保護祖屋的完整性,特地沒有在祖屋之中布置任何的現代化產物,一切都和百年前沒有多大變化,防潮防火防腐等措施做的十分到位,基本上杜絕了自然起火的可能。
但是他們絕對絕對無法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人膽敢在祖屋之中燒靈位以作取暖之用。
整個縱火事件的起因和經過十分的簡單明了,正準備一把火點燃靈位當做篝火取暖用的孫無妄,不小心用力用大了,一個銀燭台砸中了靈位,確實將那一堆散落在一起的靈位給點燃了,可是另一個銀燭台無巧不巧的砸空了,堅硬的銀燭台底部的磕在了堅硬的石板之上,高高的彈飛了起來,晃晃悠悠的將其上所插的小半截還在燃燒的蠟燭甩飛了出去,倒懸轉動著落在了孫無妄身後,那用來擺放所有靈位的靈台,就這般,整個,黑楠金絲木制作而成的靈台嘩啦一下子被點著了。
火勢凶猛,整個靈台之所以如此簡單的被點燃,其一是因為黑楠金絲木的易燃性,其二則是因為這個靈台常年用來供奉靈位,蠟燭等用來祭奠用的可燃物殘骸過多的留在其上,如蠟液干涸下去的物質等,這才使得這個靈台一下子就點燃,並且一路蔓延燒了起來。
整個靈台的樣子,就像是被澆了汽油一般嗎,燒的格外壯觀。
若非孫氏祖屋用來供奉歷代先祖靈位的殿堂十分寬大,整個大殿布置的東西為了裝顯神聖和對先祖的恭敬,而沒有過多澱置家具等事物,進而顯得空蕩蕩一片的話,整個殿閣早已被全部點燃,化為火炬之上的火焰耀耀生輝了。
但是,火勢越來越大,一絲絲的火舌已經纏繞上了靈台邊上兩側用來撐起殿閣脊梁的兩根頂梁柱了。
這一切,依舊還是孫無妄故意所為,只為繼續營造假象,給外界之人留下幾條假的線索,待到他成功之時,借此機會引走有心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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