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到了重陽節。
這日一早,白發刁叟敲開酒肆的店門,打了滿滿兩壺酒,急忙忙跑回住處,將酒放好,就去呼喚薛劍霞。
此時,薛劍霞已經起床,收拾利落,還沒有吃早餐。
老刁叟一把拉住薛劍霞的胳膊往外面走。薛劍霞心里納悶,就問︰「爹爹,天這麼早,這是要去哪里呀?」
白發刁叟也不答話,拉著薛劍霞跑出客棧的院子。薛劍霞見老刁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拉著自己向外跑,以為老刁叟又出現了什麼差池,擔心地問︰「爹爹,您又招惹什麼禍事了吧?」
老刁叟聞言立刻站住,甩手撒開薛劍霞的手臂,一臉不高興,嘟嘟囔囔地說︰「你這女兒當得也好沒道理!干嘛總是盼著我惹禍呢?算了!不來了、不來了!」說著,兩手往肩頭上一抱,氣呼呼地坐在地上,歪著頭不再理會薛劍霞。
薛劍霞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冒失了,惹得老人不高興,只好又去哄著老人家說︰「哎呀,爹!人家是和你鬧著玩兒的!」
老刁叟一听來了精神,說︰「噢噢!鬧著玩兒啊?那可好!這幾日女兒不高興,我哪還敢鬧著玩兒呀,既然女兒要鬧著玩兒了,那就是說,我的女兒已經高興了,我說的不錯吧?」
薛劍霞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就說︰「是呀,我今天心情好了許多!可是,爹爹,你這是拉著我去哪里呀?」
老刁叟呲牙一笑,又重新拉住薛劍霞的手說︰「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說完拉著薛劍霞就走。薛劍霞不想讓老刁叟掃興,只好跟著這個撒酒瘋似的義父,跑出院門,徑直向一座小山丘跑去。
來到山丘下,老刁叟放開薛劍霞的手,指著山丘上的人們說︰「女兒,你好不糊涂 !今天是九九重陽之日,你瞧,人家都在登高避災,我拉著你,就是想佔個高處,讓我女兒把不高興的事情全都忘掉,讓所有災難都離我女兒遠遠的!哼!不領情也罷,你卻埋怨爹爹惹是生非,這哪像我的女兒呀!」薛劍霞听了老刁叟的話,心里暖乎乎的,一邊埋怨自己的冒失,一邊也從心底感念老義父的關心。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
老刁叟以為薛劍霞又不高興了,就想哄薛劍霞開心,于是指著小山丘上的人們說︰「女兒,什麼都不要多想,我們趕快上得山去,說不定,那楚公子也在山上 !」
老刁叟這一提楚公子不要緊,那薛劍霞只覺得心里突然一緊,滿月復的憂傷頓時涌上心頭,腳下頓時沉重起來。薛劍霞強忍著內心的憂愁,向小山丘望了望,只見那山丘上三三兩兩、人群熙攘,更有那恩愛的夫妻,攜手于人群之中。薛劍霞頓時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吐了一口大氣,也不顧老刁叟做何感想,轉身向來路走回去。
白發刁叟大智若愚,表面上半瘋半傻,實際上卻是心如明鏡。他又怎能看不出女兒的心思,登時明白了,是自己一時高興,口無遮攔觸及了女兒的心病,于是,後悔不及,跟在薛劍霞身後,回到小客棧。
白發刁叟千方百計勸說薛劍霞,薛劍霞卻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楚公子而失態,就將話頭岔開。老刁叟無奈,只好不再提及此事,將酒壺取來,倒上兩杯酒,一杯自己舉在胸前,另一杯送到薛劍霞面前,說︰「女兒,時值重陽,民間固有遍插茱萸、飲菊花酒的習俗。女兒,喝了這杯酒,日後逢凶化吉、遠避災禍!」
薛劍霞也看得出,老刁叟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不想再讓老義父為自己擔憂,便振作精神接過酒杯,看著老刁叟飲下之後,自己也一仰脖子,將杯中的酒喝下。
老刁叟眼看著女兒喝下了酒,心里依舊不是滋味,他知道盡管這薛劍霞好似放下了心煩的事,臉上有了笑容,但那都是女兒為了不讓她這個義父擔心,而故意裝出來的樣子!他明白,要想讓薛劍霞打起精神,就必須要盡快打听到楚穹飛的下落!老刁叟暗暗盤算著自己的主意,伸手抓過一壺酒,也不往杯子里倒了,嘴對著酒壺的嘴兒,一口一口地邊想邊喝,不大一會兒,一壺酒已經喝下,懵懵懂懂,已經醉了。
薛劍霞見狀趕緊伺候老刁叟睡下,自己走出屋子,暗暗地發著呆,信步向外走去。
老刁叟一會兒就醒了,迷迷糊糊向外看了看,正趕上陰著個天,外面黑乎乎的,便以為自己已經睡了多時,日頭已經落山了。于是,趕緊爬起去找薛劍霞,卻不見薛劍霞的影子。老刁叟唯恐女兒有個閃失,跌跌撞撞地向外找去。
老刁叟沿著江邊一路尋找著,見人就打听,也打听不到薛劍霞的下落。老刁叟急得滿頭大汗,這時,酒也涌了上來,口干舌燥,胸口里猶如火燒火燎,就跑到那水邊上,低頭捧起江水,咕嚕嚕地喝了一頓,又捧起水來連頭帶臉地洗個不停,邊洗邊叫道︰「痛快、痛快!假如我有了閑暇,一定要在這江邊上住上一住……」
老刁叟的話還沒落音,身前的水面上突然泛起一團水花,一條大鯉魚,正打在老刁叟的懷里,老刁叟就勢接住,笑道︰「看來是有喜事 !這魚兒竟自跳到我的懷里!」說話間,只見那水面上突然冒出一個人頭,那人頭甩了甩頭上的水,向上一竄,大半個身子已經露出水面,直立在水中。
老刁叟大吃一驚,叫道︰「哦呀呀!我當是哪個淹死的冤魂,原來竟是你在這里!」
那水中之人在水中抱拳施禮,說道︰「俺那……爺!東方兄,你怎就來到這里?」
老刁叟哈哈大笑說︰「你原本是要說‘俺那兒’吧,卻臨時改了口,叫做‘俺那爺’,一下子我就長了兩輩兒,倒也好笑!」
那水中之人也笑,走上岸來,問︰「東方兄,多年不見,你卻在重陽日跑到這江邊來戲水捉魚,倒也好大的興致!」
白發刁叟立刻止住笑,搖頭說︰「哎,哪里有什麼興致!明明是你江威將那鯉魚扔給我的,我又怎麼能不接住呢!」二人又大笑一回。那江威問︰「東方兄,你快說說,你到這里來有什麼好事要干?」
老刁叟唉聲嘆氣,便把認下薛殿魁的女兒薛劍霞為義女,父女二人怎麼一路艱辛尋找楚穹飛的事說了一遍。那江威听罷老刁叟的敘說,哈哈一笑說︰「既如此說,那也是天意難違,我倒是知道那楚穹飛的下落,只是念那楚東海只有這一子,不想讓那楚公子再遇麻煩,就不想告與外人。既然東方兄也是為了成全薛大俠的女兒,那我就告訴你吧!」
老刁叟听了,一蹦老高,說︰「哎呀呀,沒想到你這水里的精靈倒也消息靈通!還不快快說來我听!」
江威就地一坐,便把那日救了楚穹飛,又指點他遠去峨眉學藝的事講了一遍。老刁叟听罷心花怒放,叫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早就知道你江家兄弟有些造化,卻也是一點不假!也罷也罷,多謝了,多謝了,我這就告辭,找到那楚公子定要好好謝你!」說罷,將大鯉魚塞給江威轉身就走。
那江威見老刁叟如此心急,也不便阻攔,看著那老刁叟的身影走遠,這才一個筋斗翻入江水中,轉眼間已無影無蹤……
白發刁叟來到客棧,見薛劍霞也已經回來,便想告訴她楚公子的消息。可冷靜下來又一想︰不妥!盡管那江威所說的就是實情,可是,那楚穹飛若是中途改變主意,沒能去到那峨眉山,我這不就又讓薛劍霞白白空盼一回!倒不如我先去趟峨眉山,打听到確切消息再告訴女兒不遲!想到此,便不動聲色,和薛劍霞吃過晚飯就各自休息去了。
夜半時分,老刁叟留下一封書信,瞞著薛劍霞悄悄溜出客棧,使出輕功,飛一樣向峨眉方向狂奔
薛劍霞一早起來,不見白發刁叟的身影,仔細尋找,見到了老刁叟的書信,打開一看,那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女兒莫急,等我五日,爹有急事,去趟峨眉。
薛劍霞格外焦急,不知那白發刁叟又遇到什麼事情,放心不下,急匆匆追出十幾里地也不見老義父的影子,唯恐走差了路,只好怏怏而歸,好在有五日為限,薛劍霞只得硬著頭皮,暫且耐心等待著,盼望那白發刁叟能夠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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