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花來到靜花庵,向東岳聖母和靈芝仙姑訴說了自己數月來的經歷,那東岳聖母听了,感嘆的同時,也少不了一些責備,埋怨洛金花不該不辭而別,以至于遭受了這麼多的磨難!洛金花也在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不該輕信白發刁叟的話,盲目去尋找那楚公子,不僅自己險些丟了性命,還惹出這麼多事端,最終反倒連累了自己的義父,讓他老人家命喪黃泉,連尸首都無法找到!
洛金花說到傷心之處,聲音哽咽,欲哭又不敢放聲,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眼窩。靈芝仙姑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便勸說洛金花,告訴她,人生在世、世事難測,讓她不要糾葛過去的事情,不必過于傷悲。東岳聖母見狀便悄悄阻攔,她知道洛金花還是個俗家女子,又怎能像佛家弟子那樣徹悟釋懷,能夠坐懷不亂、看破紅塵、一切皆空呢!
東岳聖母覺得,這洛金花一腔的悲怨應該得到釋放,便伸手撫模了一下洛金花的頭。此時,洛金花突然感到像是母親的手模在自己頭上,內心又是一陣辛酸,不及思考,一頭扎在東岳聖母的懷中。
老尼姑沒有想到洛金花會扎入自己懷中,先是一愣,立刻就明白,盡管洛金花經受了這麼多的災難,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想到這,東岳聖母的內心里便油然一種母愛。東岳聖母一生未婚未嫁,當然就沒有可能體驗到身為人母的那種感覺。可今天,洛金花的行為卻使得東岳聖母暫時忘卻了自己是一個出家人,忘卻了佛門的種種戒規。老聖母一把將洛金花緊緊摟住,用手輕輕撫模著洛金花的臉說︰「孩子,哭吧,不要憋在心里!」
洛金花聞言,已無法再抑制內心的悲痛和委屈,將臉緊貼在老聖母的胸前,放聲大哭!東岳聖母將洛金花緊緊抱住,也流下了眼淚……
那靈芝仙姑雖看上去是個冷漠之人,但她畢竟是個女子,見洛金花大放悲聲,心里也憋悶著,不是個滋味。
過了一會兒,靈芝仙姑一邊勸說洛金花,一邊勸說東岳聖母。那二人這才止住悲傷。
洛金花覺得,自從全家遭到不幸,自己流落江湖以來,東岳聖母是第一個能夠真正撫慰自己心靈傷口的人,而自己與靈芝仙姑之間,也似乎有著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便決定要留在靜花庵,從此落發為尼,永決兒女情長!
老聖母听了洛金花的決定,面帶難色。她由洛金花的遭遇,聯想到自己年輕時的往事,心潮澎湃,一時難以平靜。她想答應洛金花的要求,又覺得事有不妥,一時間舉棋不定,難以抉擇。
老聖母覺得,自己年輕時也經歷過這種離棄親人、背井離鄉的經歷,可自己所經歷的那種離別與洛金花卻大有不同。洛金花的親人是在一場劫難之中頃刻間消失的,冤有頭,債有主,洛金花絕不會不報那血海深仇!可是……那洛金花一旦落發出家,遁入空門,就要恪守佛門的清規戒律,再談復仇就多有不便。再者說,那楚穹飛雖然是音訊皆無,但也無法斷定他就離開了人世。倘若那楚公子依然活著,說不定何時就會出現在洛金花面前。假若洛金花真就落發為尼,那不就意味著,就是真到了二人重逢的時候,也無法再續前緣、白頭偕老了麼?東岳聖母自身體驗過那種有情人一生難成眷屬的痛苦,自然就不願意讓面前的這個可憐孩子也經受那種痛苦與折磨。
東岳聖母沒有答應洛金花的要求,同時也勸說洛金花不要過于消沉在往事之中,不要灰心喪氣,要耐心等待楚穹飛的消息。
洛金花聞言後,突然拔出寶劍就向脖子下一橫,哭訴道︰「我料那楚穹飛也絕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我與他分手在滔滔洪浪之中,如今已數月有余,音訊皆無,想那楚公子定然早已不在人世……我與那楚穹飛曾有誓約,既然他先我而去,我定要信守諾言,今生永不談婚嫁之事!若聖母不允小女落發,我便就此訣別,去尋找那楚穹飛去了!」
靈芝仙姑聞言大驚,喊道︰「慢!」就要上前去奪那寶劍。此時的洛金花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初學武功的洛金花!只見她微微向後一側身,左手一伸,抓住靈芝仙姑的手腕。靈芝仙姑頓時覺得,洛金花的手上已經是力道十足。頓時又驚又喜。喜的是︰分手這才幾個月,洛金花竟然有了如此深厚的功力!驚的是︰洛金花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人,付出了多大的辛苦,才步入了這種境界!
靈芝仙姑心中驚詫,面上絲毫不曾表露,語氣溫和地說︰「不要做傻事,把劍給我!」
洛金花猶豫了,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問︰「若把劍給你,就可讓我落發為尼,久住靜花庵麼?」一句話將靈芝仙姑問住,她不知東岳聖母能不能答應洛金花的請求,便看了一眼老尼姑。東岳聖母長嘆一聲說︰「好!既如此,就應了你!你就把劍放下吧!」洛金花聞聲,撒手扔劍,跪在地上,頭觸著地,又一次流出眼淚……
此時,天已傍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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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花在仙姑和超凡、超塵的幫助下,淨洗了頭發,跪在佛案前,雙手合十,目光下垂,注視著合掌的指尖,等待東岳聖母親自為她剃度。
東岳聖母向佛施禮後,手持剃刀,口中念念有詞,走向洛金花。超凡、超塵姐妹倆各自手捧著一盞燈,湊到近前,為東岳聖母照亮。
東岳聖母走到洛金花跟前,一手按在洛金花的頭上,另一手的剃刀就要湊到洛金花的頭發。恰恰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那陣風「呼」的一聲將房門刮開,頓時,那兩盞舉在超凡和超塵手中的燈就被風刮滅。
東岳聖母大吃一驚,立即停手,將手中的剃刀收起,對洛金花說︰「恰在這剃度之時,狂風襲來,撲滅燈火,看來是不允我為你剃度,也許這正合天意!也罷,這剃度之事,就暫且不可再提。既然洛姑娘執意留在這寺院之中,那就先帶發修行吧。」
洛金花也正在為這陣狂風驚詫不已,心里一時就沒了主張,細想一下,覺得東岳聖母的話也不無道理,便猶豫不決,不知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堅持這落發為尼的請求。
靈芝仙姑探身向外觀望後,說︰「此時雖天色已晚,但卻是星空晴朗,明月高懸,室外突然刮起狂風也實在是蹊蹺,也許師傅說得有理,洛姑娘還沒有這剃度的機緣,那就依了天意,帶發修行也不失為上策。不過,總得有個法名才好。」
洛金花正在無奈之中,听這麼一說,也就不敢再堅持。東岳聖母對洛金花說︰「既如此,那就賜你一個戒名,叫做‘弘度’如何?」
至此,洛金花也就只好應承下來。從此,洛金花在靜花庵住下,與那聖母、仙姑、超凡、超塵以及眾尼姑一起生活,閑暇時便習練劍法,鑽研武功,一晃就是半月有余。
這日,時值午後,洛金花閑著沒事,在寺院里閑走,路過東岳聖母的寢室前,以為老聖母正在午休,便放緩腳步,輕輕前行。忽然听到老聖母大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兄啊師兄,你好糊涂!竟然答應比武之事,難道就不顧生死不成!」
洛金花一愣,心中疑惑,就停下腳步,側耳去听那屋里的動靜。
這時,她又听到靈芝仙姑說︰「事已至此,看來已無可挽回,我們還是想想辦法吧……」東岳聖母接著說︰「也罷,老身我定要助師兄一臂之力!」靈芝仙姑又說︰「師傅,您隱居佛門多年,且年事已高,又怎能管得了此事?」東岳聖母傷心地說︰「我那師兄雙目已殘,對手凶狠暴戾,又有一個結拜的兄弟……哎!試想一下,一個雙目失明的暮年之人,卻又有何能為與之角斗,這豈不是自尋死路!」屋內一陣寂靜。
洛金花向窗前靠了靠,仔細再听。
東岳聖母頓了頓,接著說︰「也罷,我要親自去那塞北,設法說服那塞外雙鷹,讓他們不再計較過往之事,化干戈為玉帛,平息矛盾,不再糾纏!」東岳聖母話音剛落,靈芝仙姑便說︰「也好,那我就陪您一同前往,遇事也好有個照應!」
東岳聖母語氣堅定,說︰「不可!世人傳說,那塞外雙鷹凶殘暴戾,度量狹小,此一去定然凶多吉少,你們萬萬不可妄動!」
靈芝仙姑說︰「不錯,那墨嘯人稱‘獨目蒼鷹’長**猾,的確是個量小之人,可他的結拜兄弟雖看似粗魯,倒像是一個正人君子,此人身高丈二,滿臉胡須,手使一柄熟鐵禪杖,似有排山倒海之力,人稱‘鐵爪大鵬’……」
窗外,洛金花听那靈芝仙姑說出‘鐵爪大鵬’四個字,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義父陸天機曾經講過,當年義父曾經教過一個徒弟,叫做黃松鵬,那人的綽號就是鐵爪大鵬!洛金花覺得,剛才靈芝仙姑所說的那個鐵爪大鵬不論是身高長相,還是使用的兵器,都與義父所說無異,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刻推門進屋,冒冒失失地問道︰「那個鐵爪大鵬,可是叫做黃松鵬麼?」
聖母、尼姑當時一愣,靈芝仙姑立刻就說︰「不錯,正是叫做黃松鵬!」洛金花淡淡一笑說︰「莫非說,這也是合著天意!」
洛金花見東岳聖母和靈芝仙姑都在發愣,就將那陸天機怎樣向她說過那黃松鵬的事情敘說了一遍。並且說是要憑著與黃松鵬這種師兄妹的關系,說服黃松鵬,讓黃松鵬勸說墨嘯,放棄與武當瘦佛柴忠讓決斗的事情。
東岳聖母聞听後沉思不語,她怎麼能讓原本與這件事毫無瓜葛的洛金花參與其中呢!
洛金花見東岳聖母遲遲舀不定主意,也不強求,鼻子里哼了一聲,背轉身去,走開幾步,抽出了腰間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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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老聖母與仙姑遲疑之間猛見洛金花抽出寶劍,不知洛金花要干什麼,急忙忙要去奪劍,只見洛金花手起劍落,將自己的發髻削去一大半,叫道︰「洛金花自願削發為尼,自即日起,將視寺院為家,望師父隨我所願!不要再讓弘度失望!」說罷跪地,淚如泉涌。
東岳聖母和靈芝仙姑急忙上前扶起洛金花,老聖母搖頭嘆息,她听得真切,那洛金花已經是自稱弘度,定然是決心已下,也就不好再勸,便答應了洛金花出家的要求。就這樣,在眾多尼姑的詠經聲中,老聖母為洛金花舉行了落發儀式。自此,洛金花正式步入佛門。
洛金花遁入佛門之後,再三懇求東岳聖母,決意要北上塞外,去說服黃松鵬。老聖母實在拗不過,又一想,盡管那黃松鵬性格粗魯,有師徒關系管著,就是不想認下洛金花這個師妹,他也絕不會不顧師父的情面傷害洛金花。因此也就答應了洛金花的要求。不過老聖母也還是放心不下,見靈芝仙姑請纓要陪洛金花一起前往,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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