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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听夢囈別師妹宋悝出走

宋悝的傷口並不嚴重,又有師父神奇的創傷藥物,沒有幾天時間,也就不覺得疼了。

又將養了幾日,宋悝的傷口已無大礙。

這一日,洛金花又為師兄換了藥,看著師兄脖子上已經結痂的傷口,越想越後怕,越想越後悔,深為自己的魯莽而自責,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

宋悝並不知道洛金花嘆氣的原因,以為是為自己的傷勢擔心,于是就滿不在乎地拍打著自己的傷處,忍著疼痛說︰「師妹,不必在意,瞧!這不已經好了嗎!」

洛金花見狀一把拉住宋悝的手,還沒開口,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她知道宋悝是在哄著自己,于是在感激師兄的同時,對自己就更加責備,鼻子一酸,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宋悝原本是想安慰師妹,不想讓師妹為自己擔心。沒想到,適得其反,反倒讓洛金花淚如泉涌,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情不自禁地攥住洛金花的手,兩眼直瞪著洛金花的臉叫了一聲︰「師妹、你……」

宋悝這一叫,洛金花清醒了許多,她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抽回自己的手,也不想多說,扭頭跑開了。

宋悝見師妹哭著跑開,也不知該怎樣去勸,眼楮盯著師妹的背影,突然覺得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于心頭,覺得師妹突然間就闖入了他的心田!

宋悝想靜下心來,深深吸了一口大氣,把目光從洛金花的背影上移開。這時,他的目光又落在扔在一邊的、那件因為搭救洛金花而撕掉衣袖的衣服上,于是伸手舀過,鋪展在睡床前,端詳著,回想起當時救下洛金花時的情景。

宋悝依稀記得,當時,是師父將兩個衣袖拾起,遞給宋悝時說了一句「不要扔掉!素不相識,你能救了她的命也是緣分,按說日後讓她給你縫上也不為奇。」當時,宋悝也並沒怎麼在意,現在想來,卻似乎別有一番滋味,讓他心緒難平。宋悝心想︰不知我宋悝有無這個福分,能讓師妹成為今後一生中為我縫補衣衫的人!

宋悝心里想著,將那件衣服舀在手中,走到門口,想再看一看已經走遠的師妹。當他剛剛站在門前時,師父陸天機也已經走到了門前。

原來,這陸天機也是想過來看一看宋悝的傷勢的,自打洛金花誤傷了宋悝之後,陸天機每天都在擔心宋悝的傷勢,因此每天都要親自過來看一看,盼望著宋悝能盡快好起來,唯恐這兄妹二人之間因此產生隔閡。

沒想到他還沒有走到宋悝的屋前,就見洛金花哭著跑出,他以為那是他們兄妹之間又鬧了別扭,就想過問一下。可是當他看到宋悝手里捧著的那件被撕掉衣袖的衣服時,料事如神的陸天機哪能看不出宋悝的心事!不由得心中一緊!

陸天機突然覺得,一貫小心謹慎的自己,竟然在兩個涉世不深的徒弟跟前不知不覺地差點兒犯下一個天大的錯誤!

陸天機原本是料事如神的,他善于觀顏查色,揣度人的心理,因此,自打他見到宋悝的第一面起,就覺得宋悝身上雖然始終帶著一種仇殺之氣,但是骨子里卻隱藏著足夠的俠義,料定這宋悝絕不是歹人。在此之前,陸天機就對宋悝與楚穹飛之間的仇怨有著了解。他知道,宋、楚兩家都是武林中人,而宋悝和楚穹飛又都是各自家庭的獨子,因此,就曾經想過,用什麼辦法才能不讓宋、楚兩家的仇恨在下一代繼續延續。其實,陸天機也並沒見過楚穹飛,但是他認定,英雄膝下無弱子,既然楚東海大俠是江湖上轟轟烈烈的英雄,那麼,這楚穹飛也就不是等閑之輩。陸天機天生愛惜人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宋悝和楚穹飛之間出現那種二虎相殘的局面。

陸天機為此可謂是煞費苦心!

陸天機知道,一時他是找不到楚穹飛的,因此就先在宋悝身上下了功夫。他先是裝扮成瘋癲老者在黑風山為宋悝解夢,實際上也是為了點化宋悝。後來,他花錢雇了一個叫花子,讓那叫花子把宋悝指引到山上,原意也是想收下宋悝為徒,慢慢教化,不僅要讓宋悝放棄尋仇的想法,而且還要將宋悝引領上武林的正道。可是,陸天機事先沒有想到的是,在宋悝上山以前,那洛金花卻已經先于宋悝來到山上,誤食了有毒的野果,幸被宋悝救下,這才使得他一下就收下了洛金花和宋悝這兩個弟子。

洛金花和宋悝成為師兄妹以後,陸天機對這兩個弟子甚是滿意,看著師兄妹二人事事恭謙,處處相讓,整日認真地切磋武藝,陸天機自然也就放下心來。甚至產生過要將他們撮合在一起,讓他們二人成為夫妻的想法

一晃一個月過去。

這一日,天降大雨,從早上到晌午,瓢潑大雨一直是下個不停,風雨之中滿山遍野一片朦朧。陸天機見雨越下越大,也沒法出去練武了,便搬出一個火盆,燒烤了一些鹿肉和山禽,舀出自釀的山酒,三人欣賞著漫天的大雨邊吃邊飲,不覺到了傍晚時分。

洛金花原本是不飲酒的,可今日例外,面對著瓢潑大雨,看著火盆上被烤得冒著油煙的禽肉與鹿肉,洛金花突然覺得心情和平日里大不一樣,因此,在師父和師兄的勸說下,飲下了一些酒。沒想到,洛金花還真就不勝酒力,不一會兒就覺得眼前恍惚,似乎就要坐不住了。

陸天機知道洛金花醉了,覺得反正大雨之中,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找了一件簑衣給洛金花披上,讓洛金花先走一步,回屋休息去了。

洛金花回到屋里,酒勁兒也就涌了上來,月兌掉簑衣,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和衣睡去。

陸天機和宋悝又喝了幾杯,覺得天也不早了,草草收拾了一下,也各自休息去了。

此時,雨點已經逐漸稀疏。陸天機也喝得有些過量,渾身燥熱,仗著還沒有睡意,便冒著風雨打算出去走走。

陸天機信步走到洛金花屋前,見洛金花的屋門還敞開著一道縫兒,心想︰這孩子,既然睡了也不把門關緊!于是便走上前去,打算將屋門蘀女兒關好。

陸天機來到門前,剛要關門,忽听洛金花叫道︰「楚公子、楚公子、拉緊我…….」陸天機听後頓時一愣,知道是洛金花在說夢話,于是站在原地仔細听。

洛金花又含糊地說了幾句,陸天機沒能听清,正在琢磨,又听那洛金花帶著幾分哭腔說︰「……楚穹飛,你好沒良心!你不要走、不要走…….」

陸天機頓時感到當頭一個霹靂!頓時酒也醒了,甚至打了一個冷戰。陸天機覺得,他的這個女弟子必然與楚穹飛有著一種不比尋常的牽連!陸天機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自那時起,陸天機不僅時時留意、處處小心,並且千方百計打听女弟子的身世,終于打听到洛金花的真實身份。

陸天機暗暗叫苦,他覺得,自己的這兩個徒弟,一個是楚穹飛的仇人,要與楚穹飛不共戴天;另一個卻曾與楚公子患難相依,要與楚公子相守終生!而恰恰正是這兩個人,陰錯陽差地不僅成為了師兄妹,而且還存在著救命之恩!這錯綜復雜的恩恩仇仇將來又是如何化解得了?陸天機一貫以自己的聰明而沾沾自喜,沒想到,眼前的這件事竟一時壓得他心神不定了。陸天機暗想︰「好在我還沒把撮合他們二人的話說出口來,不然的話,我這把老骨頭豈不就做下了一個天大的蠢事!」想到這里,陸天機多少還有些慶幸,不過他也暗中留下心來,打算找個適當的機會,不僅要蘀他們二人亮明身份,還要想方設法利用他們二人師兄妹的關系,去化解宋、楚兩家的仇恨!

陸天機明白,做好這件事也並不容易,于是就盡量避免操之過急,暗中尋找機會……

此時,陸天機見到宋悝手捧著那件被撕掉衣袖的衣服,滿臉異樣的神情,一下就猜到了宋悝的心里去,不由得擔起心來,他知道,無論如何,已經到了該揭鍋的時候了!

宋悝見師父來了,慌慌張張地叫了一聲︰「師父……」

陸天機故作鎮定,用手捋了一下胡須,喔了一聲,眼楮四下里掃了一圈,走到屋里坐下。

宋悝見師父已經坐下,趕緊跟進屋,將手中的那件衣服扔在一邊。陸天機也不去看那衣服,板起面孔,聲色俱厲,問︰「為何又欺負師妹呀?」

宋悝聞言急忙解釋︰「沒、沒有哇,我……」

陸天機不給宋悝說話的機會,板著面孔說道︰「為師自幼也曾有鴻鵠之志,無奈隱入深山多年,安于自然,恬淡無為。自收你二人為徒以來,便覺有了希冀,只是,為師我確無嘉言善行,思之,感慨頗深!」

宋悝深感驚異,心想︰師父因何會出此言?慌忙跪下,還沒等開口,那陸天機就又接著說︰「那日,你師妹將你誤傷,已讓為師我深感不安。今日,你們是否又在爭長論短、鬧的不歡而散?師兄、師妹,同入一門,猶如一女乃同胞,情同手足,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異端不能惑,邪說不能移,可眼下,你二人卻……哎!真讓為師我失望啊!」

宋悝見狀,連忙大叫︰「不!不!師父,不是如此……」

陸天機打斷宋悝的話,微閉著眼楮搖頭說︰「教不嚴,師之惰!為師者理應對徒兒教練武藝、傳授武德、授業解惑、教誨人生。而我,學疏才淺,能為有限!對你們疏于管束。權衡得失,你們還是散去了吧!」

宋悝頓時額頭冒汗,將頭磕在地上,滿臉通紅,說道︰「師父!徒兒我就對您實說了吧!我……」

陸天機知道宋悝要說的是什麼,哪能讓宋悝說出口來,立刻站起身,擺一擺手說︰「不!為師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辭,你去把師妹找來,到我的屋里,我有話說!」

宋悝為了不讓師父著急,雖然想對師父講出自己的心里話,但又礙于面皮,還真就難以啟齒,正在支支吾吾的當口,見師父讓他去叫師妹,也就順坡而下,應承著走開。

宋悝一走,陸天機默默點頭自語︰「此事不比尋常,我還要細心運籌,切莫操之過急,功敗垂成!」

宋悝一溜小跑來到洛金花面前,由于心慌意亂,盡管沒有多遠的路途,可宋悝卻已經有些氣喘了。

洛金花見到宋悝慌張的樣子,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急忙追問。

宋悝便把師父怪罪他的事說了一遍,並說師父要趕他下山。洛金花也一時模不著頭腦,有些慌了,于是,在宋悝的再三催促下,跟著師兄去見師父。

陸天機見他們二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咳嗽了一聲,示意二人坐下。按照事先想好的話,深深嘆了一口氣說︰「哎……老朽一生只想清閑,因此,遠離囂嘩,遁入山林,深居簡出……」陸天機說著,用眼掃了一下宋悝和洛金花,見二人都低垂著頭,恭恭敬敬、心驚膽戰的樣子,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知道憑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是完全能夠征服這兩個年輕人的,于是又嘆一口氣說︰「嗐……沒想到,閉門家中坐、禍自天上來!」

洛金花和宋悝都大吃了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抬起頭,睜大眼楮看著陸天機。

陸天機搖搖頭說︰「老朽原以為,雖一生碌碌無為,空度了幾十年光陰,好在上天恩厚,賜予老朽兩個徒兒,讓老朽心花怒放,喜從中來……哪曾想,也實乃老朽無此德行,承受不起!哎!既如此,那就隨其天意!徒兒呀,你們就散去了吧!」說著,一甩袖子,站起,向里間屋走去。

宋悝、洛金花急忙繞過陸天機,趕在陸天機進里屋之前,雙雙跪倒在陸天機面前。洛金花急切地問︰「師父,定是我們做錯了什麼,您原諒徒兒吧!」宋悝更是驚慌失措,連連磕頭。

陸天機覺得此時依然是時機未到,于是依舊揚著臉,眼楮向下看了看,說︰「還是散去吧,我這山上有一些珠寶、錢財,你們每人都多帶些,也不枉咱們師徒一場!」

宋悝頭觸在地上問︰「師父因何要遣散我們?」

陸天機說︰「事已至此,還是不要再問了吧。」

洛金花聞言,抬起頭,兩眼含淚,語氣堅定地說︰「師父,若徒兒無能或惹師父動怒,師父攆徒兒下山,徒兒我理應遵命,可徒兒我卻不知錯在哪里,罪在那條,此時若遵師命下山,日後豈不悔憾終生!」陸天機聞言心中暗暗稱贊︰「這孩子倒也聰慧,話說得有些分量!」陸天機覺得到火候了,于是,兩手分左右將宋悝和洛金花拉了一把︰「說的也是!既如此,那就起來說話。」

宋悝和洛金花相繼站起。

陸天機又重新坐好,看著宋悝和洛金花也各自坐下後,陸天機這才開口說︰「大千世界,人海茫茫,芸芸眾生中單單你二人能夠巧遇,所為何來?緣分也!老朽身居山林卻有幸得你二人為徒又是為何?也乃緣分!故此,若緣分在,雖千里迢迢,山水阻隔,卻早晚得以相見;緣分不在,對面相遇,卻擦肩而過,而老死不相往來!老朽之言,你二人可認同麼?」

宋悝和洛金花連連點頭稱是。陸天機又接著說︰「你二人也是如此。既然緣分在,就該好好珍惜,卻又為何爭執吵鬧!前日里,兵刃相向,為師我雖憂恐在心,卻以為那只是偶然誤傷,不會傷及你們之間的情意。可如今,見你二人分明是還在慪氣,難道是你們不能相互原諒?這哪像是師兄妹!簡直就是一對冤家!為師我收你二人為徒,原本是想有所依托,得以安度晚年,既然你們二人時有爭執,水火不容,不如就此散去,也落得各自安寧,以免衍生事端!」

洛金花聞听師父所言,心中思考著怎樣解除師父心中的誤會。宋悝卻不及思考,急忙說︰「不!不是師父想的那樣!」

陸天機故作驚異地問︰「嗯?難道說,老朽言之有誤?」

宋悝趕緊說︰「師父不必擔心!我從沒有埋怨過師妹,只是……」說著看了看洛金花。洛金花也深感內疚地說︰「其實……是我對不起師兄!師兄待我親如兄妹,可我卻不懂事,時常讓師兄為我擔憂……」

宋悝聞言,趕忙說︰「說哪里話!即為師兄,自然就要時時謙讓,事事為師妹著想!」

陸天機聞言假作吃驚地問︰「你們沒有爭吵?難道是為師我錯怪了你們?」

宋悝、洛金花面面相覷,不再言語。陸天機假裝十分內疚的樣子,嘆息著說︰「唉呀呀……原來、原來是老朽錯怪了你們!慚愧、慚愧!嗐…….人老了,真的是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洛金花見狀,急忙說︰「師父不必自責,都怪我們不好,讓師父為我們擔憂了!」陸天機呵呵笑著,捋著胡須說︰「哪里哪里!是為師我多慮,多慮了!」

宋悝也說︰「師父不必擔心,今後我會好好待她,就如同親兄妹一般!」

陸天機突然止住笑聲,看著宋悝說︰「你說的好!說得好!親兄妹!哈哈!你倒提醒了我!既如此,何不籍此圓了我的兒女夢!」

洛金花滿面驚愕,一時語塞。

宋悝聞言以為師父要為她們二人做媒,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陸天機哈哈大笑說︰「實乃天意、天意!隨我來!」陸天機左手拉著宋悝,右手拉著洛金花,來到大堂,松開他們二人的手,點上香燭,先是自己拜了拜上蒼,然後說︰「我要收你們二人為義子義女,從今後,你們就是我的一雙兒女!」

此時,宋悝和洛金花已經是無法推月兌,依著陸天機的吩咐,一起磕頭認陸天機為父,那陸天機目的達到,自然是一塊石頭落地,心中歡喜,雙手分別拉著宋悝和洛金花,語重心長地對宋悝說︰「你尊為兄長,她為妹,至此後,你們兄妹二人就如一女乃同胞,再不是師兄妹了,你就更要時時處處體貼與她,我知道,今生今世,你定能對得起兄長的身份!有朝一日若老夫入土,也可瞑目了!」

宋悝聞听此言,真想當著師父和師妹的面,道出自己對師妹的滿月復真情,求師父能夠成全他與師妹的姻緣。可是,他馬上又想到︰「我宋悝突然間就成為了師父的義子,師妹也成了他的義女,在這個時候,我又怎能立刻就說服自己的義父,讓義父把他的義女許配給已經變成他的義子的我呢!」宋悝滿面遺憾,輕輕嘆了一口氣,愣愣地站著。

陸天機抓住時機,大聲說︰「妙哇!我陸天機原以為命里注定,膝前無有兒女,可如今,有你們一雙兒女在,從今後,我這行將入木之人也不再孤獨,但願我能再活上幾年,看著你們都各自成了家,我這一生也就無悔憾也!」說罷大笑。

洛金花心中七上八下,不再言語。那宋悝更是惴惴不安,苦苦地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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