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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章十 重逢1

魚娘哦了一聲,那尾音大有不屑一顧的意思。愨鵡曉

老叟听著不舒服,一抬頭挺直背,叉腰叫道︰「老鼠精怎麼了?老鼠精也成仙了!你不就是個雪豹!你得瑟什麼!不是我把你撿回來你能成仙嘛!還有你……不就是條魚!」

老叟本不想扯著魚娘一起說的,可是說順嘴了,便不自覺的把魚娘也扯了進來。魚娘听見,難得的側過身來,正視老叟。

老叟本想擺出一個大丈夫的姿勢,卻沒想到,三個時辰剛剛過去,返老還童丹開始失去效力,一頭黑發從發梢到發根慢慢褪去顏色,變成白色,濃密的眉毛開始長長,耷拉在臉頰之上,然後,再一根根的變白,好象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雪,每一片雪花都落在了老叟的頭上,將他的頭發都染白了。

修剪有型的美髯公,不知不覺的,變回了鶴發老翁。原本就不太高的身材此時竟不爭氣的猥瑣了些,結實的胸脯變癟,一張紅潤的臉因為剛才不小心嘲笑了魚娘而變成了死灰色,難堪,窘迫得束手無措,不停的來回搓弄著。

假如老叟不太愛干淨,此時手心肯定已經搓出了一團泥球。

魚娘好笑的看著老叟,他剛才大聲叫嚷的氣勢,正隨著返老還童丹的效力消失而消失。

「原來天上的神仙不過如此,真不明白,那些人急著升仙是為何事?!」魚娘莫名其妙的扔出這句話後,都懶得嘲笑老叟。她搖搖頭,輕蔑的甚至不去看老叟。

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顏卿身上時,明顯多了一絲關愛。

「走吧,下凡之前,我會把你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魚娘婷婷裊裊的來到顏卿面前,她長得是美,可是顏卿看到她時,分明有種對長輩的尊重感,而不是對一個美艷女子的喜愛。顏卿破天荒的恭敬點頭並笑了一下,默默的跟在魚娘身後,安靜的听她說話。

很快,在他們一起下凡之前,顏卿將事情的經過都梳理了一遍。

天庭有令,老叟必須跟著一起下凡去解救花都。可是,魚娘根本不理會他。

老叟可憐巴巴的跟在後面,看著魚娘和顏卿兩人肩並肩前行,心里那個傷心啊,根本無處放置。他見他們說得投機,無視他這個師傅的存在,心里憂傷,不禁小聲辯解道︰「人家分明是土撥鼠,不是老鼠……土撥鼠比老鼠更可愛……好不好……」

有了玉帝和王母娘娘的支持,魚娘在天庭是通行無阻,顏卿和老叟下凡也變得迅速。魚娘清早上的天庭告狀,不到傍晚時分,他們三人便回到了水境。

顏卿再見項陽魅然等人時,雖然不似從前那樣親近,但在下凡的過程中從魚娘口中得知,這些人都是他升仙前最親的親人,再見面時,顏卿不似在天庭那樣冷冰冰,多了些溫度,項陽他們則激動得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香瓜眼窩淺,一直淚水漣漣,顏卿看著別扭,不知她為何哭得這樣傷心,只當是久別相逢後的激動淚水。

老叟以為下到水境,他一樣會遭人鄙視,卻沒想到,項陽給了他足夠的尊重。三拜九叩的大禮之後,還拉著魅然這個徒孫來認祖師爺,又是倒水奉茶又是噓寒問暖,總算給足了老叟面子,讓他覺得不虛此行。

來來回回的一直折騰到了後半夜,眾人才各自在水境里休息下來。老叟見水境里的花使們對他態度也很冷淡,心想許是個個都學著魚娘的樣子,對仙人不敬,也不在意,選個了高床軟枕的躺了下來,闔眸養神。顏卿按照原來的作息時間,早已入睡。

水境里,一片安寧。但魚娘房里,卻是燈火通明,擠得滿滿當當,好不熱鬧。

所有人,都躲在魚娘的房里,每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問魚娘。魚娘只覺得雙耳被塞滿了不同人的同一個問題,听得腦子嗡嗡作響,最後,還是女皇花梨示意他們都安靜之後,由她來問︰「魚娘,你說我們這個辦法能行得通嗎?」

「能!我們都布置了整整五年,天庭一定查不出緣由來。」魚娘胸有成竹︰「女皇莫要高看了天庭,那些神仙有幾個是有用的?大多都是一心沽名釣譽的草包而已。只要等顏卿一恢復了記憶,我馬上解了絕女蠱,保證不會影響花都的。」

項陽對此表示了不同的意見︰「我師傅……他很厲害的,萬一他看出了端倪……」

「一只老鼠精而已,不足掛齒。」魚娘輕蔑的態度,令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說了。魚娘和老叟都服了忘情,都忘記了彼此,但他們這些外人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誰也不敢在魚娘面前提老叟,只能希望魚娘這個計劃能行得通。

魅然見大伙都安靜下來,忍不住的問︰「過幾天,真得要讓師傅去京都嗎?」

「只有在那里,才能讓他與阮依依重逢。」魚娘點頭,她見他們蠢蠢欲動的樣子,看上去好象個個都想跟著去,立刻沉下臉,不給半點商量的余地︰「這些,只能由我陪著顏卿和老叟一起去京都,人多嘴雜容易出問題,假如你們真心希望他們能重續前緣,就不要再插手了。」

就在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之時,顏卿忽然醒來,他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明月,心底,有種熟悉的感覺。不遠處,夢里的那個女孩仿佛就在那花海之中奔跑,她從山坡翻滾而下,哈哈大笑,一點都不怕受傷。她甚至在淚湖的睡蓮荷葉上打滾,不停的喊道︰「師傅快來!快來啊!」

顏卿揉著太陽xue,實在是太過脹痛,以至于無法入睡。胸口,總有一樣東西咯在里面,令他無法暢快呼吸。顏卿推門面出,在水境中四周散步,魚娘告訴他,他在這里生活過,所以,對于這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有種特殊的熟悉感,並不為過,可是,為什麼每走到一處,都能听到那個女孩快樂的歡呼聲,卻總也看不清她的臉。

顏卿仰頭,天庭上,月宮排班隨意,有時候是一個月亮,有時候兩個甚至三個。但在人間,無論何時,看到的,永遠都是這個月亮。它默默的看著人間,滄田桑海,悲歡離合,無論你是否記住,它都這樣安靜的看著,卻不告訴你,你在這里到底經歷過什麼。

「我在這里,是不是真得遇到過一個女孩,能告訴我,她是誰嗎?」

就在顏卿質問月亮之時,阮依依正坐在京都的國公府里,這里風景依舊,蒼天古樹之下,臨湖微風,角亭小橋,美酒在手,小啜一口,美眸已醉,舉杯,問月亮︰「他在天上,過得怎麼樣呢?」

不會有人回答她,就象不會有神來回答顏卿一樣,同樣的寂靜,同一個月亮之下,千里之外,一個思念成疾,一個卻混沌不明。

阮依依與柴智苦心經營五年,絲綢之路終于小有成就,並成功的引起了吳洛宸的注意。貪婪的皇家怎麼可能舍得把這樣大的一塊肥肉留給柴家獨自享用,幾次試探之後,柴智半推半就的,將絲綢之路送給了朝廷。

吳洛宸也深知,得到了絲綢之路,朝廷並非就能從中利益。絲綢之路是柴家所設計並經營而成,整個無憂國,但凡能數得上的有錢人家都參與其中,朝廷接手也存在重大風險。因此,仍然保留了柴家在其中的經營權,並另外分配了小額股份給柴家,頒令天下表彰柴家,順便把這廢置以已的國公府,送給柴智做為他在京都的府邸。

雖然吳洛宸什麼都沒說,但柴智知道,此時吳洛宸必定不會隨意放他離開,再回樂安城。那里天高皇帝遠,吳洛宸對柴家沒有足夠的能力控制,但把柴智留在京都,但是一個人質,一個足以控制整個柴家的人質。

這些,都在吳洛宸事先料想的範圍之內,只是得到這國公府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想。當吳洛宸將這府邸賞賜給他時,他心里小小的激動了一回。

這是阮依依曾經住過的地方,這里有她的許多美好回憶,柴智希望她搬進來住之後,會高興些。

可是,事以願違,阮依依搬進來之後,不但沒有開心,反而變得更加憂郁。不知何時,她竟愛上了喝酒,每晚,都坐在這角亭里,望著月亮喃喃自語,然後將自己灌醉,才能沉沉睡去。

柴智並不擔心阮依依喝酒誤事,她灑量不好,一小杯就能把自己弄醉。而且,只要太陽一升起,她戴上人皮面具和面紗之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特別的勵志和努力。絲綢之路之所以能在五年之內初具規模,並順利上路運營,全靠她在幕後出謀劃策。

外界,早有流言,說柴智多年不娶就是看中了她。也有人傳,說她是水境花使,心高氣傲,連人中龍鳳的柴智也瞧不上,但又找不到比他更好的,所以才將就的待著,幫助柴家。

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就象天上的毛毛細雨,時不時的來一場,潤物細無聲。柴智很淡定,阮依依更淡定,柴家上上下下也淡定得不得了。反正這個小女主子脾氣怪,男主子也不是個善類,兩個湊在一起了,反而還平靜了許多。

這五年來,阮依依待柴智,始終不冷不熱,但,不管是護甲兵還是老媽子們都知道,阮依依還是有些怕柴智。

曾有次,阮依依心情不好,誰也哄不了她吃飯喝藥,柴智在她屋子坐了一整天,也不理他,只是看著賬本與各掌櫃開會,吵得阮依依一整天都無法入睡。

據說當晚阮依依發了脾氣,要趕柴智走,緊接著屋里乒乒乓乓的響了大半個時辰才安靜。說來也奇怪,安靜之後柴智從屋里出來,吩咐老媽子進去伺候阮依依。她們進去時,房里一片狼藉,能砸破摔爛的沒一樣是好的,阮依依也累得趴在床上直喘氣,老媽子來喂食喂藥都沒有力氣擋開,就這樣,她的絕食不到十二個時辰就結束了。

第二天,阮依依賭氣不起床,柴智也不惱,將帳子全都用被角壓實後,命人將床直接從屋子里搬了出去,抬到現場,該下令的下令,該指揮的指揮,總之,阮依依那天也沒有休息成,按照往常的習慣,在現場坐鎮指揮,直到天黑才回去。

如此折騰的兩天之後,阮依依體力不支,當晚便發了高燒。柴智不離不棄,一直守著她,堂堂柴家大公子做著下人的事,端茶倒水,洗臉擦手,親力親為。阮依依要麼不病,一病起來就是驚天動地,別人燒三天可能就變成傻子,她愣是有辦法一燒就是半個月,燙得嚇人。

所有的郎中來看病,都嚇得跑走了,柴智無奈,只能用魅然給的藥養著她。說來也奇怪,半個月後,阮依依退燒了,人也變乖了許多,盡管每次看到柴智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並沒有因此而感動,但她也不再象以前那樣愛鬧脾氣,該吃吃,該喝喝,該做事的時候也不含糊。

就這樣,兩人也不知不覺的相處了五年。

所謂的靜待花開這種事,在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是不可能了。就連一直跟在阮依依身邊的老媽子和護甲兵,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天,阮依依見月光不錯,又搬來了小壺酒,一個人看著月亮默默的喝著。柴智剛從外面開會回來,饑腸轆轆,突然聞到酒香,竟想喝上兩口。

他也不問阮依依願不願意,兀自坐在她面前,桌上沒有多余的酒杯,他便拿起酒壺對著壺喝,咕嚕的喝了起來。

被他打斷了遐想的阮依依坐直了身體,這成了她的條件反射,只要柴智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沒有辦法這樣舒服的軟綿綿的靠在哪里,必須要坐直坐穩,就象士兵看到教官那樣,全身緊繃著。

「你……」阮依依本來想問他是不是沒吃飯,餓傷了,才這樣饑不擇食的把她的酒都喝光了,可是剛開口,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沒有辦法說出些關心的話來,便冷了眼神,懶懶問道︰「剛開完會?」

「嗯,才到京都十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柴智也回答得很簡單。他們來京都,是吳洛宸要召見,當面商議絲綢之路事宜。但天有不測風雲,他們剛到京都,吳洛宸的失心瘋又犯了,至今都沒有宣他們進宮,應該是病還沒有穩定下來。

無憂國的當今皇上染了一種怪病,時好時怪,時瘋時傻,清醒是聰明睿智,糊涂時就一文不值,這已經是全國上下眾人皆知的秘密。

有不少敵國曾想利用這點來侵犯無憂國,但誰也不知道吳洛宸到底哪天發病,是否真得發病,以及病的程度如何。所幸無憂國的臣子臣民都忠心耿耿,一心團結,這才能支撐到現在。

以往,柴家每年都要來京都一次,主要是來給朝廷送貢品,順便把每年榷酒權的收益及來年計劃進行匯報。經營絲綢之路後,仍然保留了每年來京都一次進貢的習慣,只不過阮依依沒有跟隨。

這次,阮依依決定來京都,是因為她覺得,現在是奪回榷茶權的大好機會。因為,牛家也感覺到壓力,此時正在京都,等著吳洛宸召見,並且想與朝廷確定未來十年榷茶權的走向。

無論是榷酒權還是榷茶權,都是吳洛宸一句話。牛家緊張,柴智當然也緊張。他不但要保住自家的榷酒權,還要從牛家奪回榷茶權,其中的動作,都不能出現半點差錯。

因此,他一回到京都,便是整日整日的開會。阮依依落了個輕閑,他累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護甲兵送來四菜一湯,綠芹白果,千菌百菇,青紅蘿卜絲,高湯青菜,外加一大碗紫菜蛋湯,用料簡單,全都是素菜,沒有半點油葷,都是阮依依常吃的那幾道菜。

「你一大男人,吃這些能飽?」阮依依見護甲兵又端來一碗米飯,白白淨淨的,一點油腥都不沒有,終于看不下去,提了意見︰「再不濟也要弄碗蛋炒飯……這沒油沒鹽的,任誰吃了都不夠的。」

護甲兵听到阮依依的話後,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碗白米飯送過去。旁邊的老媽子則不停的沖著護甲兵使眼色,她們整日跟在阮依依身邊最是知道她的脾性,柴智為了配合她,這樣吃素都五年了,阮依依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多不去記與柴智有關的事,看過就忘了,偶爾來了心情會關心一兩回,但睡一覺起來,轉頭就會忘。

今兒可能是柴智打擾了她喝酒,所以才把注意力放在這些飯菜之上。以前,柴智在她面前吃了一年的素,她也沒有發過話,擔心過男人辛苦要吃些油腥。

護甲兵是男人,當然不如老媽子了解的透徹,見她們沖著他使眼色,示意他把飯端上去,正猶豫著,阮依依忽然歪了歪頭,想到了什麼,又說︰「廚房是不是還有鮑汁?」

柴智早就下令過,無論在哪里,條件如何,阮依依的衣食住行都不能降低標準。她因為身體弱,不能吃油腥增加身體負擔,再加之她也曾在顏卿天譴時許諾不吃葷,所以她的飲食里一直都只有素。

但柴智擔心她生病或者偶爾會心血來潮的要吃葷,便要求廚房每次做兩份,一份素一份葷。這五年來,阮依依從來不叫葷菜,所以那些葷菜都放在廚房里從來不端出來。

突然的,阮依依問是不是有鮑汁,護甲兵呆住了,就連柴智也愣了一下。

「明明是你安排你,你裝什麼傻?」阮依依醉眼朦朧,捏著酒杯小口小口的抿著。柴智將她的酒都喝光了,她是有些不爽,但看到一個大男人跟著她吃了五年的素,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人心都是肉長的,盡管她一點都不喜歡他,但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他對自己的疼愛。

只是,這份疼愛,不是她想要的。

莫名的憂傷之後,又抬起頭看著月亮發呆。阮依依知道,顏卿應該不在月宮中,但她唯一能看到與天庭有關的,便是這月亮。假如里面真得有仙娥,不知顏卿會不會因為她們的美麗而動心。

護甲兵端著那碗白米飯欲哭無淚,他寧願上陣殺敵,砍十個八個腦袋回來,都比干這端飯的差事輕松。給還是不給,這真是個問題。

柴智確實餓傷了,他見護甲兵總站在亭下,端來的米飯都快涼了,便招了招手,示意他端來。不管有肉沒肉,吃進肚子里能飽便行。

「再去端一碗來,把鮑汁燒熱,滾滾的澆上小半碗再端來。」阮依依又抿了一口酒,看著月亮交待護甲兵。

老媽子細心的發現,柴智的眉梢抬了起來,正含著飯的嘴無聲的咀嚼著,每咬一口時,嘴角都怪怪的揚起,剛毅的五官線條在柔軟的月光之下,變得溫情許多。

老媽子們趕緊的將那個木訥的護甲兵拉走,一直在角亭邊伺候的下人全都乖乖的跟著老媽子退到各個角落里去,當做隱身人,給他們兩個留了個相對隱密的空間。

阮依依終于把手中酒杯里的酒喝完了,頭有些暈,正想叫人扶著她離開,一扭頭,哪里還能看到人影,連青蛙叫都沒有。

難不成,他們消失的時候,把湖里的青蛙也一並帶走了?

阮依依開始有些混沌的腦子,開始在考慮青蛙去哪兒了這個問題。

柴智餓極了,不等第二碗鮑汁飯上來,就風卷殘雲的將桌上的飯菜全都吃光。他比阮依依早一步發現下人們主動清場,只是不動聲色的將剩下的幾根青菜挑在碗里,默默的吃著。

阮依依想試著自己站起來走回房里休息,試了兩次,剛想站起來就頭暈目旋的,又不肯開口請柴智幫忙,便靠在亭柱上,坐在那里看著月亮發了會呆,突然的,冒出一句︰「有什麼打算嗎?」

柴智見阮依依終于主動問他的打算了,如釋重負,放下碗筷,將這些天在開會的內容都告訴她,然後,憂心忡忡的說道︰「牛家也有所動作,他們听說我們願意無償將絲綢之路交給朝廷,特地的增加了今年的進貢數量和品質,據傳,他們還準備將榷茶權每年所得收益多讓兩成給朝廷。」

牛家的榷茶權,與朝廷一直都是三七分,牛家七朝廷三。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分成,實際上,牛家還承擔了一部分的軍餉以及皇宮內部的一些開銷,算起來,實際上是與朝廷五五分成。假如牛家主動讓出兩成,那就意味著,朝廷實際得了七成,牛家只得了三成利潤。

阮依依雖然頭暈,但算起這些來,她腦子就立刻清醒了。

牛家這麼做,無非是以本傷人。假如柴家想通過讓利來搶榷茶權,就再無優勢。

「這牛屎蛋還挺聰明的嘛!」阮依依笑嘻嘻的說︰「本來還想讓你去跟皇上說,柴家多分兩成給朝廷算是見面禮,誰知道這牛屎蛋先跑去說了,咱們可沒了先機嘍。」

柴智見阮依依說著風涼話,也不著急,只是跟著笑了兩聲。阮依依見他坐得安穩,應該是心里有了打算。

果然,過了一會,柴智才慢悠悠的說道︰「絲綢之路雖然只是初具規模,但是已經開始盈利。柴家貢獻給朝廷的,可不僅僅是兩成的利潤,孰輕孰重,自有分辨。」

「那倒是,沒道理我們辛苦經營了五年的事業,還不如那坨牛屎蛋。」阮依依將空酒杯往下倒了倒,見實在倒不出一滴酒來,便招招手,想叫人再送壺酒來。

躲在不遠處的老媽子和護甲兵互換眼神之後,覺得柴智在場這事應該由他來負責,便個個都裝失明,沒人上來。柴智見阮依依沒有喝夠,便接過酒杯,勸道︰「少喝點,明天還有正事。」

「哦,什麼正事?」阮依依來到京都這十天,足不出戶,整日的待在那竹屋里,看著這些熟悉的擺設發呆。

五年了,如果說還會象當初那樣觸景傷情而輕易落淚,那也是不可能的,五年的時間,足夠令一個女孩變成熟,長大,接受外面的風風雨雨。

但這里畢竟是她和顏卿曾經住過的地方,無論是桌椅板凳還是紙墨筆硯,都是他們一起用過的。

阮依依覺得能住回國公府,是柴智給她的最好的報酬。她這五年來無怨無悔的,嘔心瀝血的為了柴家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搬進國公府的竹屋那一刻,得到了回報。

她不怕觸景傷情,她只怕無處寄托。有了這竹屋,阮依依哪也不想去,哪怕只是坐在里面神游太空,也是件快樂的事。

柴智突然的說有正事,阮依依直覺他們馬上要進宮了。

「從宮里傳出消息,說皇上的病情好轉了許多,有可能,明天就會召我們入宮的。」柴智淡淡說道︰「到時候,還是需要你進宮幫忙講解絲綢之路的規劃。」

阮依依扭過頭去,不滿的說道︰「你一直有跟進,我要去說做什麼!」

柴智當然知道阮依依不願意進宮,但絲綢之路是他們與牛家競奪榷茶權的最大籌碼。柴智雖然心中有丘壑,但這個畢竟是阮依依一手創立的,由她去說,是最合適不過的。

兩人正僵著,那個去端鮑汁泡飯的護甲兵不全時宜的出現了,他尷尬的端著那碗熱騰騰的鮑汁撈飯,看看沉默的柴智,又看看僵著臉的阮依依,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吃嗎?」阮依依瞟了柴智一眼,那護甲兵見她開口子,立刻象扔燙手山芋似的將鮑汁撈飯放到柴智面前,剛要走,阮依依又交待︰「再去拿壺酒來。」

護甲兵瞅瞅柴智,沒有他的點頭,他也不敢拿酒啊。

「你身體不好,還是別喝了。」柴智並不缺酒,但他真心不喜歡阮依依喝酒,知道她這樣是想找個地方解解憂愁,但誰都知道,這樣的愁,是不可能通過喝酒能解開了。

阮依依見柴智管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對護甲兵說︰「扶我起來,我回去休息。」

護甲兵正要上前,柴智已經站起身來,上前將阮依依拉起,要扶她回去。阮依依掙扎了幾下,柴智堅持不放手,阮依依也懶得在這些小事跟他計較,半靠在他的胳膊上,亦步亦趨的回到竹屋。

柴智將她送到門口便不再進去,沒有阮依依的點頭,誰也不可以隨便進入這間只屬于她的房間。

阮依依走進去之後,將門關上,她沒有听到柴智離開的腳步聲,知道他還站在外面。這五年來,柴智親自送她回房間的次數並不多,但阮依依知道,他每次都會在外面待上一段時間,非要等到她吹燈上床休息後,他才會走。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阮依依合上門,靠在邊上,輕聲說道︰「進宮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許久,外面才傳來柴智無可奈何的聲音︰「好吧。」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阮依依重新換了身衣服,推門而出。

「姑娘要去哪?」不出阮依依所料,她剛出來,護甲兵就圍了過來。他們負責她的安全,無論何時何地,都守在她的身邊。

阮依依上前陰陽怪氣的笑了笑,突然一抬手,護甲兵沒有防著她,立刻被她的迷粉迷暈過去。

阮依依探了探他們的氣息,大概可以昏睡兩個時辰左右,足夠她來回跑一趟。

京都的街道,並沒有因為她離開了五年而有所改變。阮依依熟門熟路的來到安樂坊,這里依然燈火通明,門外,有幾乞丐正在忙碌的收攤子。

「姑娘,我們已經打烊了……」其中一個乞丐看到阮依依戴著面紗不露真面目,穿著華貴卻很是秀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女子,明明可以請得起京城最最貴郎中出診,深更半夜孤身過來,肯定另有蹊蹺,所以問都不問她的來意,直接要趕她走人。

阮依依這次出來,戴了人皮面具,又蒙了面紗,半夜出來行跡確實有些詭異。阮依依見那乞丐要趕她走,也不說話,只是上前細聲說道︰「麻煩你,跟木根叔通報一聲,故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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