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朝都有些亂黨反賊。人總是如此,不易滿足。現實擁有的往往看不見,覺不如人意,看旁的,或臆想出來的,總認為更好。
劉旎大人和太後合作抓那些人,僅是亂黨中幾個不入流的。他們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本意是刺殺劉旎大人這個小奸臣。那狀紙上暗藏劇毒,沾之則亡。想著劉旎大人一打開,必定暴斃。就算不暴斃他們也能捅這小毒瘤幾刀送他歸西。
哪料到劉旎大人並不打開狀紙。太後幾句話,他們又改了主意,若劉旎大人把狀紙送到狗皇帝面前,死了皇帝才最好。
然不知,京城雖大,卻是皇城根兒。遍地都是眼楮耳朵,他們這樣的異類,早在萬兒八千里之外就成了朝廷蛛網上的獵物。之所以不動,是不打草驚蛇。逮住了也好順藤模瓜。
太後于這事的確踫巧趕上。
唉,腦子不夠用不是他們的錯,跑出來丟人現眼,做亂黨枉送性命,就錯得無藥可救了。
人有多大本事,便起多大的心。別鼓撐了肚子,看上去唬人,放出來只是個屁。
太後自認為自己毫無勢力,虛得一塌糊涂。但眼楮耳目也是不少的,這邊宮外遇到這麼一茬,才剛回到宮里,毛尖就收到消息並把各種來龍去脈查得個通透。毛尖說,這幾人是南疆出的。皇上早掌握其行蹤。安于靜室,帷幄天下。
京兆尹謝宿大人自是被冤枉的,但皇上還是沖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太後琢磨著,難道自己無意參與了,皇帝兒子擔心她安全才龍庭震怒?她老人家甚是欣慰。
吩咐毛尖,「先前我喝那參湯不錯,也給皇帝送些去罷。」毛尖稱是,退了出去。
瓜片正在一個個剪寢殿紅燭燭花。「小姐,你不和皇上生氣吶?」
太後手下逗著元寶,元寶已長得小豬一般大小,圓滾滾的。不甚在意笑道,「哪有為人父母,和孩子置氣的道理。」
況慈祥如她老人家。
瓜片憐憫的看著她,犀利的打擊,「小姐,瓜片有句話忍了許久。要真是小姐,決計生不出皇上那好模樣的。」
她老人家和短命阿姐著實沒半點長得像。阿姐是美華無雙的鳳凰,她老人家就是鳳凰後面那拙稚笨呆的小山雞。
小時候有童謠是這麼唱的︰爹不像,媽不像,像河對面的車瓦匠。每每听到,她著實悲憤得很,她就是那爹媽都不像的。忍不住找個角落就想狠狠泣上一泣,她爹娘阿姐曉得後,卻是一起大笑了半宿。
正巧府上翻修偏殿,就有個姓胡的車瓦匠。阿姐笑得明媚,「車瓦匠?胡師傅像個沒燒過的火炭頭,哪里生得出來小姽這樣水女敕的娃呀。」
當下阿姐就被國公夫人打了,說阿姐一個大姑娘沒臉沒臊,什麼話都說。
「小姐,你也別傷心。你其實也挺好的。」瓜片試圖補救。
「……」啊呸!看人是能看外表的麼?心靈美才是真的美!這種智慧的事,瓜片這個胸大無腦的不會懂。理智冷靜如她老人家,理智冷靜如她老人家……
拿了幾個桔子,桔瓣一瓣瓣掰下來,在串連拾掇成一個沒有封口的小燈籠形狀,又剪了一小截蠟燭放進去,點著。剛剛才打擊她老人家的瓜片驚喜的過來,「小姐手真巧,這小桔燈好可愛!」
心靈美但後甚是謙虛,「還湊合罷~把這個掛到外殿檐下去。」
瓜片有些不舍得,拿出去掛了。半個時辰後,有宮人在外面求見。太後老人家水眸微勾,讓瓜片把那人引進來。那人形容普通,普通得瓜片都記不住他是關雎宮哪一殿做粗使活計的。手中,正拿著太後先前做的小桔燈。
有陌生氣息,本臥在太後腳邊小獒犬元寶喉嚨咕嚕咕嚕低吼,太後模著它腦袋順毛,按捺。慈祥可親對那人道,「不知如何稱呼?」
瓜片詫異,那低等太監打扮的男人卻干脆利落道,「我的任務是護你性命,沒義務告之姓名。」
瓜片瞪大眼,這誰,這麼拽?太後倒是不在意,「那你門主是否告訴你,要听哀家差遣呢。」
那人依舊拽得直接。「我只負責你性命,供你差遣的人今夜不當值。」頓了頓自認為態度還尚可的加了兩個字,「告退。」擱下小桔燈,出了門去。
「……」現在的年輕人吶,如此囂張,如此浮躁。這無名氏殺手,她老人家下次定要叫樗霽好生修理他一番,看他這般拽。
第二天在用小桔燈召,來的就是另一個無名氏殺手了。因同樣覺得沒義務告知太後姓名,況月影門的殺手連彼此都不知名姓,互不相識。太後便給他起名無名氏二號。無名氏二號听完太後的計劃,就告退了。
人心隔肚皮,太後對樗霽是無條件信任,但樗霽手下的人並不是樗霽,她還是要留心的,便讓毛尖安排個黃雀在後跟去。
晚上一直淺眠,陡然轟隆一聲雷。第一場春雨鋪天蓋地而來,打得窗綃都撲哧撲哧響。江湖故事中,雷雨交加夜,絕對是做壞事的最佳時間選擇。
皇宮鬧刺客。
各宮各殿草木皆兵,皇帝兒子就在這時候頂著滿身雨水來關雎宮了。太後正圍著火爐在烤手,看見渾身滴水的皇帝,唬了一跳。
這愁人的孩子喲,這雷雨交加的,又是為哪般吶。趕緊叫瓜片找了衣裳來,讓同樣水淋淋的張庭伺候皇帝在隔壁去換上。
皇帝和張庭去隔壁換衣裳的時間,瓜片湊到太後耳邊小聲道,「小姐,莫非無名氏二號敗露了?」
這點信蠍後還是有。毛尖都未回稟,無名氏二號那邊肯定無事。「行了,去準備些暖胃的吃食來。」
不多一會兒,張庭宣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進來罷。」
張庭為皇帝挑起珠簾,便不在進去。小皇帝穿了件玉色長衫,著勾銀蓮黑袍,愈顯得身姿頎挺,如冰雕雪裁。他解了頭冠,去盡了素日的威冷,長發濕漉,平添幾分隨魅。他走到太後跟前,亦圍火爐坐下。
太後咳了咳,「皇帝,你頭發還在滴水,喚張庭進來擦擦?」小皇帝望著她,淡淡道,「無礙。」這種時候太後哪里由他性子,喊了張庭進來。張庭卻告罪說,「太後贖罪,奴才粗手粗腳怕傷著聖上。待奴才去傳個慣常伺候的來。」
太後一口老氣喲。等他傳來,這春寒料峭又下雨的,黃花菜都涼了。左右她是個伺候孩子的命。「皇帝,哀家給你擦擦濕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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