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問了梧落蜀湯館的經營情況。一如所料,最開始別人不敢來吃,怕唐突了皇家威儀。自從昌邑拿劍逼眾朝臣來開了先例,百姓明白不會有事後,就算那些不大愛這一口的都慕名而來。除非聖人,誰沒點虛榮之心。能來皇家郡主開的店吃東西,也是一種可以炫耀的極高榮譽。別說辣子湯鍋在京都是個新奇物。便是蜀湯館賣昌邑的恭桶,也有人買回去當寶貝供的。
恆商那糟心孩子上一刻還說讓太後撇了李紫尤,轉念間想起千陌居士的霸王寶劍,又恬著臉求太後,讓她老人家也不防和李二公子再勾搭勾搭,怎麼也要把千陌居士的消息勾搭出來在斷。太後就著他腦袋狠狠拍了一爪子。她都不想說他小王八蛋,他是小王八蛋,自己這個母後就成老王八蛋了。
瓜片那個賣主投靠國公府的在門口探頭探腦。朝太後咧著紅唇賤賤的笑。太後也想給她一爪子。
回宮馬車上,瓜片嚴肅的總結,「小姐,你大庭廣眾下送劉旎大人貼身玉鈴是故意的吧?」
雖非刻意,確是故意。她老人家一邊強調自己和華錦沒甚麼,一邊又在努力攪渾這層關系。掏出劉旎送的彎匕把玩,瓜片眼楮毒立刻撲過來,「小姐,好東西吶!尤其是殼子上嵌的這血玉寶石!」
太後刷拉拔出來就比到瓜片雪白可口的脖子上,惡狠狠凶殘一笑,「用你小脖子試試它是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瓜片嗷嗷叫,「小姐,我錯了。我真錯了。嗚嗚嗚人家是受小姨娘脅迫的嘛,人家也是怕小姐老無所依嘛,人家……」
「舌頭薅直了,好好說話。那西域商人怎麼回事?」這才多一會兒,她就跟著小姨娘學了‘人家’了。得慌。
說起小姨娘,瓜片惆悵的長吁短嘆。想那日小姨娘去青天醫館割痔瘡,割完痔瘡出來難免影響走路,是以瞧上去病弱不已。
接下來就是老橋段了,病弱的小姨娘身子一歪正好西域絲綢商人打旁路過,一把幫扶,兩人一見鐘情。西域商人送小姨娘回國公府,得知小姨娘因新割痔瘡才如此柔弱惹人憐,當時臉色就變了。後來相約總不大熱絡。分析原因,小姨娘痛定思痛,就算沒有痔瘡,她也得柔弱出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境界來!
今天的確約了那商人。又太後每年初三都要回國公府,小姨娘想著姽還孤零零一個人呢,便和國公夫人串通,請了李紫尤來賞花。意欲太後葬花的病弱之態把李二公子迷得七葷八素,一舉沉淪在太後的錦繡華裙下,供她暖床享受。
听完這些,太後真再也說不出甚麼了。自她老爹奔赴黃泉後,她娘並三位姨娘腦子想法越發詭譎,多荒誕莫名的事都做得出來,大抵也有種自得其樂,以免傷懷故人在里面。只太後最後也沒鬧明白,那西域商人到底是喜歡小姨娘,還是喜歡痔瘡?還是必須要有痔瘡的小姨娘?
回到宮,毛尖說小獒犬不吃別人拿的食物。獒犬極聰慧,戒心也強,要養熟不容易。太後端了牛去。擱在籠子前面,蹲下來盯著它看。獒犬還小,淺棕紅毛色,烏溜溜的黑眼珠水水潤潤,戒備的小樣兒在太後出現後稍許松懈下來,毛茸茸小耳朵乖覺順垂著,甚至搖了搖小尾巴。
這兩天廢寢忘食的心血果沒白費,大半日不見,小東西知道認她了。把盤子推進籠子,小獒犬嗅了嗅,酣暢舌忝了起來。添得干淨,太後又親自取了一盤來。獒犬吃得小肚皮鼓成顆毛球。太後歡喜得緊,打開籠子,伸手去模它。小獒犬濕乎乎的粗糙軟舌就著她掌心手指舌忝,癢得太後花枝亂顫。
朱嬤嬤道,「主子,還沒給它取名字呢?」
太後見小東西圓滾滾的,福至心靈,「便喚元寶罷。」
元寶。朱嬤嬤暗暗對那犬中之王同情了下。太後還有她的說法,「它既有緣跟了我,我待它便如同喜歡元寶一樣稀罕。」又伸手去模元寶暖融融的下顎毛。主寵沒玩多一會兒,太後見元寶在原地轉圈圈,有些急躁。犬類大多盡食後不久就要排便。太後趕緊把元寶往早就準備好的沙盆中引,活像它能听懂似的,「元寶乖,來這里拉粑粑,噓噓」
她老人家很耐心,朱嬤嬤好笑,元寶也不領情,跑出殿門,在一顆白茶樹下翹腿澆水施肥。
只要不變天,氣候適宜,太後是很容易入睡的。天寒艱難些。太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身體對天氣變化的感知,就像下雨前有年齡的人老寒腿會發作一樣,奇準無比。翌日起來,果然,窗外白花花一片,銀裝素裹,又是一場好雪。瑞雪兆豐年,倒是挺好。
內務府送了最好的白炭來,保暖性好的衣裳披風更是不計其數。太後瞅著。再一次感嘆,皇帝兒子別的不論,在孝順她這點上,是再上心不過。
一晃要到元宵。毛尖來稟報,說這短短十幾天,京都各處新起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商鋪。太後甚是欣慰,昌邑蜀湯館這只引線點得挺起作用。
今天還吹冷風,卻有太陽。太後決定出去溜溜。御花園永遠的繁花錦繡,看不出時節。元寶邁著小粗短腿,撒歡兒的跑。太後拉不住,只得讓瓜片跟在後面。才放出去,一排郁蔥的白年青後傳出一陣尖叫。
太後趕緊追繞上去,只見安貴人身後的小宮女嚇得打顫,安貴人怯怯發抖的往皇帝兒子身後躲。元寶這個莽頭莽腦的,毛根乍起,狗仗人勢。太後出現,一溜子人請安,她老人家免了。只喚元寶,「元寶,過來。」
元寶已認她為主,是個听話的。過來蹭她腳管。這些日子皇帝兒子沒來請安,這算是蜀湯館別後第一次相見。因皇帝兒子一直沉默瞧著自己,太後笑眯眯慈愛道,「呃,皇帝游園?」
皇帝點塵不驚,「嗯,母後遛狗?」
太後老人家瞧了一眼低眉順眼怯怯可憐的安貴人,善解人意體貼得很。「皇帝你們自行去賞玩,不用顧及哀家。」
所以帝王心思難猜。她老人家這樣一說,皇帝兒子反倒不怎麼高興。只說,「就快元宵,有些元宵上的事朕要與母後商量。」
元宵上都是宗親家宴的事,找她這個太後商量實在合情合理。只太後又發現了一個小細節,皇帝在她面前不在自稱‘兒臣’而是‘朕’……悄然瞄了一眼皇帝兒子,這樣也能被他的目光逮住,太後面不動色。心道做皇帝別說眼觀八方,這天下也是盡在眼中的,好警醒!
「那尋個暖和的地方坐下說,涼了安貴人的身子便不好了。」
慈祥貼心如她老人家,真沒拆散皇帝安貴人的意思。皇帝兒子卻打發了安貴人回宮。又對她老人家道,「江南總督進貢了些上好白梅今早到了,朕與母後可賞玩著說元宵的事。」
美麗的東西誰都愛。太後也不例外。她喜歡梅,不然蜀湯館也不會折梅枝插瓶。到了沁芳園,還在拱門外就嗅到清傲馥郁的梅香。皇帝道,「這些白梅才移栽下去,根基不穩,小獒犬活潑。母後,」小皇帝還沒說完,太後聰明的明白了,「瓜片,你先照著元寶在外面溜溜。」
瓜片這些日子腦子沒想過正經東西。是以第一反應覺得有點不對勁。小姐好像落入了一個圈。啊!陰險!皇上這是還記著小姐和李二公子賞梅的事?這般支開所有人,這是幽會的情形?嗷嗷嗷,她不該亂想,罪過罪過。都是那艷情話本子看多了。前兩天剛偷偷看了一個不倫之戀,說的是姑姑和佷兒相愛。實在和小姐皇上有些異曲同工,不是她故意想偏的。只,別說身份血緣,單單皇上眼高于頂,斷沒有喜歡上小姐的道理,瓜片點點頭,她一直如此認為,無比肯定。
園子里,白梅清傲凌寒。是九個瓣的。太後第一次見。甚喜。「著實漂亮。」
白梅花樹下,一身黑袍的小皇帝柔和道,「朕給母後選留了幾株。」
太後兩眼亮晶晶,慈愛道,「皇帝有心。」又說起正事來,「皇帝如此孝順,哀家有福。哀家想起那些新進美人,一輩子怕也出不了宮,混不出頭的,也就和父母再無相見了。她們位分低,本不夠格出席家宴,只哀家瞧著,有些不忍。今次就破例,讓她們一起。也熱鬧些。」
「母後做主就好。」
她說的皇帝沒意見,接下來皇帝說的那些也都是可行的,她這個太後自然也沒意見。這次賞梅倒挺和睦,皇帝也不提她老人家那些風流韻事,太後著實松了一口氣。倒不是旁的,只是應付那樣咄咄逼人的皇帝兒子真心要費些心力。
賞梅回去,瓜片終于忍不住,「小姐,元寶再是凶猛,它現在也不過一個多月的小狗,那安貴人用得著怕成那樣麼?」
抱著手爐但後笑道,「是人總有特別喜歡與特別厭惡害怕的。毛尖那般厲害,還怕蟑螂呢,沒甚奇怪。」靠在鋪滿毛絨的軟椅上,美眸微眯,懶洋洋道,「再說,她怕的不定是元寶,是你小姐我。」又唉聲嘆氣惆悵得很,她這般慈祥可親,卻總怕她,真是傷了她一顆老心。
又想起緊要的事,「你去傳芳美人(雲芳芳)來,就說陪我聊些母家家常事。」元宵家宴,她為眾美人爭取出席,除了慈祥體貼,私心,必然也是有的。
這都怪那嫁不出去的長公主,總是和她過不去,給她找麻煩!她好歹囂張名揚天下,若連個雲芳芳都護不了,她老人家自己都鄙視自己,白瞎了這滿身污水但後頭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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