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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湯鍋

她一一說來。

早些年,和師父行走江湖,到過巴蜀之地。那地方山高巍峨,終年雲霧繚繞。是以濕氣頗重。又路途艱難,出行十分不易。許多人幾輩子沒走出過大蜀府境。這也造就他們獨特的飲食風土文化。

那里時興一種大鍋雜燴。調了又麻又辣又香的鍋湯,只要能吃的食物,都可放在鍋湯里煮。沒有高低上下,一家子人圍著那一口大鍋,你一箸我一筷,大冬天吃一頓,十足爽利。

太後決定在京都開一家食樓,就賣那麻辣湯鍋。讓昌邑掛個名頭,去打理。皇帝听完,雖覺昌邑郡主之尊去賣人吃食,有些不大好看。然,他也不是那迂腐之輩。昌邑那樣的性子,給她找點事做磨磨不可。

「母後所想,兒臣焉有不成全之理。只母後當消遣玩玩便罷,切不可累了身子。」他說完,見那太後一臉歡喜,直夸他,「哀家就知,皇帝是個最孝順的!」他微勾薄唇,不置可否。就怕,沒人敢去吃。

太後下午就把昌邑召進宮。昌邑離開李家,李家一干女眷哭得凶猛。人道她們多不舍昌邑,實則過于高興,重見天日的好日子到來,激動所致。

「甚麼?你讓我堂堂郡主去伺候那些庶民飯食?」太後先前算幫了她,她對太後稍稍有那麼點感激,她就讓她做這種事,那麼多人不找,找上她,瞬間覺得自己被看低輕賤。像只炸毛的貓。露出利牙尖爪。

太後在昌邑面前總特別能輕描淡寫。「你左右不像個郡主。賺了銀子,哀家和你平分。」

「本郡主不稀罕那點破銀子!誰愛去誰去!」

「是不稀罕還是賺不來?哀家這是給你機會,別以為非你不可。沒了郡主這層身份,你還剩下什麼?空有一身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氣兒,卻是連自己都養不活。」她句句話戳昌邑心窩子,慪氣得昌邑眼眶泛紅,跪安都無,自氣沖沖出去。

太後知道,昌邑一定會答應的。女人並非無才便是德,師父說,那是男人用來禁錮女人的謊話。昌邑這樣的性子別說是郡主,就算只是普通庶民,若自己沒些真本事,不從內心自信強大起來,將來的路,定會走得十分辛苦艱難。

唉唉,誰叫她就是帶孩子的操心命吶。

瓜片尚在思索太後的其他深意時,毛尖已想到另一種可能。主子英明,這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怕京都的各種生意商鋪會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當朝太後提議,由郡主開的店,不論做什麼,必定是街頭巷尾的頭條話聞。郡主之尊,都喜好做生意。本朝本就重商多年,許多人怕是要借這股風,在有朝廷政策的扶持下,奮立搏一搏。

一只螞蟻撼大樹是笑談,若萬只,億只呢?總能把大樹侵蝕一些,而只要有哪些微小的洞,大樹便不在是唯我獨尊,堅實如鐵。自家主子,這是想溫水煮青蛙,一步步分解蠶食四大家族的生意人脈網。

說白了,讓昌邑開這麼個店,不過是個引子。

昌邑到底女敕,沒能跳出太後的手掌心。她才跑出皇宮,站在宮門外,寒風冽面,腳下踏著厚厚的白雪。這一通跑,又被冷風刮,那口氣兒消了不少。恨自己忘仇如此快,撒氣踹踢了幾下積雪。正巧寧王妃轎子來,下轎的寧王妃就看到這麼一幕。

寧王妃是個典型的賢良恭德。身為王妃又是嫂輩,卻去給昌邑見禮。昌邑也就在太後面前哭過,在別人面前,總是高高在上囂張傲慢得很。是以不想被寧王妃看見自己踹白雪撒氣這一幕。寧王妃是個心思多的,自想到這一層,率先替她解圍,「今日雪景真好,一路盡看遠處的雪了,何時到了宮門都不覺。沒看到郡主亦在此處賞雪,郡主莫要怪罪。」

她這一說,昌邑自然了些。微揚著頭,慣常的傲慢隨意。「這麼冷,寧嫂子進宮做甚?」

太後冬天有個手腳分外浸寒的毛病,寧王妃想著,太後雖不會短缺什麼,她作為兒媳,做的東西自意義不同,也是該要孝順。她又是個十足手巧的,在家當姑娘時,一雙巧手已譽贊滿京。給太後做的這鞋襪手籠都分外用心。

昌邑招呼都不打,直接搶過旁邊丫鬟抱的盒子。「天寒,寧嫂子回去吧,本郡主替你去送。」寧王妃傻眼間,一身鵝黃宮裝的昌邑早已抱著盒子鑽進宏偉的朱紅宮門了。

「王妃……」丫鬟有些手足無措。寧王妃溫和道,「不怪你。回府吧。」她其實也松了一口氣。她只是想盡一個兒媳的孝道。又怕別人說她別有居心。況,她自己不會討人歡心,太後總是不太待見她的樣子,她亦有些怕太後。

昌邑抱著盒子,在殿門外站了站。再進去時,在瓜片一臉錯愕的目光中,滿臉不耐煩的把盒子仍在她懷里,「寧嫂子求我替她送的!」那叫一個不情願幫忙送的德行。

瓜片眨眨眼,默默抬頭望房頂那顆夜明珠。好閃爍!昌邑送了盒子也不走,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什麼時辰了,還不開飯?」

昌邑留在關雎宮吃飯,吃了還嫌棄魚湯清淡得腥。自然關注到了吃飯所用的器具乃全部銀制。她听過何彀大人獻給皇兄一套銀器,皇兄又孝與太後的事。她悄悄看太後,只見那太後吃什麼都很是滿足幸福的樣子,活像白菜葉子也是海味山珍。不僅冷著臉撇過頭去,哼,這般好吃,有銀器也早晚被毒死。

一盤菜絕對不能夾超過兩次,她不知道麼?

冬天的夜來得早。昌邑賴著不走,毛尖安排她住下。回去伺候太後時,太後還沒睡。她把辛苦一天所寫的東西並些銀票交給毛尖,讓她交給宮外的梧落。反正大家都知她于梧落有恩,梧落是她的人,也沒什麼好藏掖的。主要,這湯鍋店真正有本事打理經營的,絕不是昌邑這個掛名的,必須得有梧落這樣本事心計的人。

樗霽又一身風雪梅香出現在太後面前時,見她裹得蠶繭般,坐在床上笑吟吟望著自己,好似專門在等。他習慣性月兌了沾滿寒氣的外袍,「師父,在等我?」

「嗯吶。」她歪頭看他,月兌了紅袍,里面著白裳。太後從沒見一個男子能如此清古冶艷,妖得半分不俗。樗霽借內力運熱了手,才去扶著那太後蠶繭。他這些時日要留在京都,總要查清背後雇主。又曉得自己師父冬寒難以入眠,便來看看,好哄她入睡。

蠶繭滾到他懷里,「我要辣子湯鍋的方子。」樗霽把她伸出來的手握在暖熱掌中。柔聲哄,「師父若饞了,我給你做。不過,不可多吃。」他怕太後拿方子讓瓜片做。那辣子湯鍋調料的配置很講究,她這體質,稍微擱過了,吃了肚子要難受。因她愛吃,又怕吃出事,練就他一手無人能比的精準配料手法。也只有親自做,他才放心。

「我要開店攢錢還你吶。」

------題外話------

樗(ch )霽。(有親問,這里說一下讀音。大體可以理解為雨雪初停,天光斐美的時候)

那啥,貓發現太後是個很能腦補滴女主——所以呢,所以太後角度的某些想法絕不是本文的真相…。腦補很強大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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