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很喜歡洋人這一套,但據說女人都喜歡這種浪漫。愨鵡曉煙兒,嫁給我好嗎?我發誓我會一輩子愛你,我以這漫天的玫瑰起誓,花開花敗,永遠愛你。」
這時,一片花瓣落在了傅亦辰的肩頭,幾乎是在瞬間就顫動了裴煙的心。
如此情景,要說裴煙不感動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算是再心動,她也沒有勇氣接受這份令她心動的愛。
就在傅亦辰跪下求婚的瞬間,現場陷入了一片沉寂,滿場寂靜,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裴煙也沒有說話,在場的所有人各自揣著心情,等著看裴煙要如何回答,包括拿著一束鮮花站在角落里的江彥西。
江彥西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只是因為忙生意上的事來晚了一步罷了,然而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到底是什麼?
老天爺當真要這般令他心碎嗎,他難道就真再也沒有機會去追求裴煙了嗎?
不!江彥西不願這樣,他與裴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份感情根本無人可比,他不信,裴煙居然就這樣忘了他。
台上的裴煙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想要離開腳步卻又無法挪動,想要說話,卻又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說拒絕,只能令痴心的傅亦辰傷透了心。
說接受,她當真是不想要在這上海灘混下去了嗎?
不管裴煙說什麼,似乎都是錯。
沉思了片刻,裴煙望著台下的所有人都在盯著她與傅亦辰的眼神,有的幸災樂禍,有些在期待,有些卻只是不懷好意。不,裴煙你這是犯傻了嗎?若是你在這一刻接受了傅亦辰,不過是滿足了你的虛榮心罷了,卻會為傅亦辰帶來多少的麻煩!
裴煙知道,是與不是,她都沒有資格接受傅亦辰。
嘆了口氣,剛想要開口說話的裴煙,卻硬生生的被人打斷了去。突然這舞台之上,除了半跪著的傅亦辰與絞著雙手正欲說話的裴煙,又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江彥西。
江彥西怎麼也不願意看著裴煙就這樣接受別的男人,她離自己明明那麼近,他一定能夠抓住她的。他要她回到他身邊,這輩子再也不讓她再逃開!
于是,在自己心底洶涌的情感驅使下,江彥西義無反顧地走上了舞台,然而,他還是會怕,害怕裴煙真的答應這個男人的求婚,他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彥西就像是瘋了,上了舞台之後,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將裴煙拉入了懷中。
這一舉動,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包括裴煙與傅亦辰。
傅亦辰站起身來,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就摟住了裴煙,還是在他求婚的瞬間,這至關重要的時刻!這是要公然與他對抗嗎?膽子倒是夠大的!
正當他要將江彥西扯開的時候,卻听見裴煙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彥西?」
裴煙的這句話讓傅亦辰停下了動作,他有些驚訝的望著裴煙,幽暗冷沉的雙眼,危險地眯起。
一時之間,台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明明是傅亦辰向裴煙求婚,卻突然冒出了一個面容有些陌生的男人,他一出場便是摟住了傅亦辰的求婚對象,裴煙。這場上的氣氛不奇怪,當真是怪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看著台上的三人,將出演怎麼樣的鬧劇。
江彥西听到裴煙喊他名字的時候,他心底自然是激動的,他轉過頭對著黛眉之間有些疑惑的裴煙說道︰「煙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的。」
裴煙心底大喊有些不妙,江彥西如今與傅亦辰公然杠上,就不想想後果的嚴重性?
本來傅亦辰的求婚已經讓她一個頭兩個大了,現在江彥西又參合進來,無法不叫她頭痛。
裴煙要完全忘掉江彥西,哪能那麼容易?就算是多時不見,江彥西的那張臉龐也是她年少快樂時光的象征,即便她不再愛他,但是在心里的某個角落,還是會留有印象。
如果,不是當初裴家沒落,江母盛氣凌人地跑來解除婚約,或許斐煙就不會這樣堅決地與他分手。
如果說她對傅亦辰是猶豫,對江彥西則是堅決地劃清界限,從此再也不願與他糾纏不清。
裴煙伸出手,將江彥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開了去,她禮貌性的退開一步,離傅亦辰與江彥西都相隔兩步。
「煙兒,你真的已經忘了我嗎?為何要對我如此絕情,你當真不願听我解釋嗎?」江彥西的手落空,正想要上前一步,卻被一直都站在一旁的傅亦辰攔住了去路。
裴煙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幼時的同伴,一個是她家道中落後踫見的貴人。如今,他們兩個人一同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卻讓她陷入了人生中最難的選擇。
她不願選擇,轉身便要離開。江彥西一時之間沒有反應不及,然而傅亦辰卻反應極快,在裴煙轉身的瞬間便抓住了她的手,反手扣住她的腰肢,在她驚訝的目光下,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了她的唇。
霸悍如傅亦辰,自然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他要她在她炙熱的吻里迷失,他要讓她明白她內心的真實感受,他不要她再逃避!
微涼的薄唇覆著她的,肆意地吸允碾壓,裴煙的心底一陣悸動,但卻也飛快地掙月兌了傅亦辰的手,有些慌亂的逃下台去。留下唇邊帶笑的傅亦辰和滿臉錯愕的江彥西。
「不久,我將與斐煙訂婚,希望我們的訂婚宴,大家能來光臨!」等到裴煙下了台之後,傅亦辰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他轉過身,微笑著向大家宣布了這個消息。
台下的人听到之後,全部都在竊竊私語,三少真的要孤注一擲,不顧傅家的名聲,不管是不是會得罪張家,執意去取一個歌女?
傅亦辰對大家的反應視而不見,頎長高大的身形一轉,便也下了台。
被丟下的江彥西呆呆的站在台上,最後,連自己怎樣走下來的都不知道。
傅亦辰的求婚,成了一場鬧劇。但是,傅亦辰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
據說,傅亦辰走出夜上海的時候,面帶笑容,似乎剛才沒有求婚成功的人不是他一般。反而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也就是江彥西,倒是呆呆的站在台上好久好久,才滿臉悵然失落地離去。
這件事情幾乎是在第二天清晨之前,就已經在所有富貴人家里面傳了個遍。所有關注著傅家的人都知道,傅家三少爺傅亦辰向夜上海的頭牌夜玫瑰裴煙求婚,並且在裴煙毫無回應的狀況下,他居然獨自宣布了他與裴煙訂婚的消息。
這個消息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傳入了張瑾汐的耳里。
張家大宅——
張瑾汐听著手下的人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險些被傅亦辰的所作所為氣的昏厥過去。
但是,張瑾汐認為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因為斐煙那個狐媚的女人。
夜上海的女人會是什麼好胚子,怕就是她勾引了傅亦辰罷了。
「你去找三個男人,最好都是小混混,要讓人找不出他們的底細來。然後,去偽造裴煙與他們三個的照片,最好逼真一些。」張瑾汐坐在軟榻上,眼神狠辣,她對著手下的人吩咐道︰「然後,你去多找一些人散播謠言,就說裴煙早已經是與青樓妓女差不多人了。越多人知道越好,若是事情辦好了,必定有你賞賜的份。」
站在張瑾汐眼前的三個人頻頻點頭,應允了她的話︰「是,瑾汐小姐。」
等那三個人都出去之後,張瑾汐躺在了軟榻之後,從旁邊的桌上拿來了一個相框,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細的端詳著。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傅亦辰與張瑾汐。
這是兩人僅有的合照,還是張瑾汐執意要照,傅亦辰才勉強答應的。
其實張瑾汐一直都清楚,傅亦辰並不愛自己,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不甘心傅亦辰就這樣被人搶了去!
但凡是她張瑾汐想得到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她就不信,傅亦辰真的會不顧一切,與那個狐狸精在一起!
張瑾汐抱著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傅亦辰笑容迷人,宛如一塊磁鐵一般緊緊地吸住了張瑾汐的心。
「裴煙,不過只是一個賠笑女,當真讓你動了心嗎?不會的,你不會看上這樣的女人的。」張瑾汐低聲呢喃,她不願放手,不願意放開傅亦辰。
只是,張瑾汐這樣惡意誹謗裴煙,卻沒有事先想一想,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她現在只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夠搶回自己的男人,至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張瑾汐一點兒也不想要知道。
她甚至滿臉陰寒地想,當傅亦辰听到,裴煙已經與三個男人有染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神情呢?
三少,是時候了,忘記那個女人,是時候回到我的身邊了!
張瑾汐軟軟的躺在軟榻上,身子完完全全的放松了,只是手里緊緊地握著那張照片卻一直都沒有放開,可見她對傅亦辰的執念當真是深入骨髓。
裴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眉目依舊清麗美艷,只是由于常年生活在夜場,帶上了一抹滄桑,她甚至忘了,當初還似一個鄰家女孩時的模樣。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是常年不見陽光導致的,算起來,她在大上海當歌女,也有些時間了,這時間也許還會延伸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
這薄涼歡場,自己還要混跡多久,多久才是盡頭。
最近被這幾個男人來來回回的折騰得精疲力竭,身心俱疲,恨不能找一個地方,將自己埋起來。讓他們全都找不到自己。
最開始踏入夜上海這個地方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斷情棄愛的準備,當初那麼心動,最後那麼心痛,從那以後,她也就沒再指望家道中落的自己能夠遇見什麼人,讓自己怦然心動,她不相信愛情,更相信現世薄涼。
然而這些男人,爭先恐後的撕扯她賴以生存的面具,撕去她的婉轉多情,撕去她的嫵媚妖嬈,都想要撥開她的心,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位置,怎麼能沒有,如何能沒有,她愛過的,她愛著的,都在他們中間。
但是她更加的清楚,不論是她愛過的,還是她愛著的,都得在心里藏著捂著,不能露出來,不能讓別人看了去,因為她清楚,這些人,早在她家道中落的時候就成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夢,她注定低微的生存,在這紅塵中,婉轉成歌,一曲悲歌,至于動不動人,那就無從知曉了。
陳甜甜看著裴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擰起了眉頭,雖然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她也開始理解不了她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傅亦辰了,他那麼優秀,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的喜歡裴煙,這里的任何一個歌女都看出來了。
在這夜上海,想找出一顆真心,是多麼的難得。然而,偏生那個男人有了那顆難得的真心,如果她是裴煙,她一定會答應的,在這夜上海,一個後台是多麼的重要,就算她今天還是夜上海的台柱子,沒有人敢得罪她,沒有人敢拿她怎麼樣,可是以後呢,台柱子也有老了的時候,台柱子也有撐不起來一片天的時候,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還是最後的歸宿。
「你真的就沒有打算過在他們的中間選擇一個人?裴煙,其實……我們夜上海里面的女人,也都是女人。」
陳甜甜這一番話不可謂不說到裴煙的心坎里面,她如何能夠不知道,就算是夜上海的女人,也都是女人,可是即便是女人,也不可能和在外面家世清白的女人一樣,就算她答應了傅亦辰求婚,之後呢?
之後就不能再做夜上海的歌女,她母親的病,需要錢,難道要她伸手和傅亦辰要錢?她做不到,她當然知道自己拋頭露面在夜上海做一個歌女就已經是拋棄臉面拋棄尊嚴,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低微的活著。
涂完最後一抹口紅,她轉身離開,沒有回答陳甜甜,也沒有表情,她已經在這風月場里面磨得麻木了,自然是沒有了表情,也沒有了知覺。
陳甜甜也已經習慣了他這般的清冷性子,知道她向來都是如此的,也就沒有再和她計較,她也知道裴煙不答應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也是有自己心里的苦楚,既然這苦楚不為外人道,她也就不再去深究。
裴煙走在夜上海的走廊上,就已經听見了大廳中的音樂,夜上海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地方,永遠都沒有盡頭的紙醉金迷,也永遠沒有盡頭的強顏歡笑,比如自己,又比如陳甜甜,其實陳甜甜心中就是好過的麼,不是的,夜上海的所有歌女,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心中,是好過的。
她緩步走上舞台,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將她層層疊疊的籠罩在其中,她突然之間就慌了神,好像自己是一件十分骯髒不堪的東西一樣,在這樣的燈光中,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無所遁形。
她的心在戰栗,她發現自己是真的厭惡這個舞台,不可抑制的厭惡,厭惡到呼吸都變的困難了起來,整顆心都在抽搐。
畢竟是在夜上海混跡良久的人,即使心中是這麼的厭惡討厭,甚至是惡心,她還是笑靨如花,她是個戲子,是個賣唱的人,她當然是不論何時何地都是要笑著的,自從做了夜上海的台柱子之後,她才知道,原來笑不笑,與開不開心,無關。
輕啟唇,柔美的音符就從她的唇齒間傾瀉而出,是饒指的溫柔,听的人心里暖洋洋的,但是其實唱歌的心心里卻是冰冰涼涼的。
一道炙熱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她,她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那道目光的跟隨,她知道,是傅亦辰,這麼長久的時間以來,傅亦辰幾乎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每次她上台的時候,他都會坐在二樓,隔著欄桿,望著她,那目光炙熱的同時,也是旖旎的神情。
只可惜,她無福消受,消受不起。
盡可能的躲避著那道目光,那道目光卻緊緊的黏在她的身上,不肯離去,裴煙只覺得渾身都好像月兌力了一般的難受,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絲毫都沒有變過。
「你說,她總是那麼容顏精致的模樣,是要給誰看呢?不累麼?」他喃喃的說著,仿佛是說給自己,也好像是說給別人。
裴煙施施然微笑,轉身走下舞台,她的生活就是這樣,每天都是賣唱賣笑,以後也不會變,除非已然輾轉如泥。
「在夜上海感覺怎麼樣,我怎麼好像感覺到你對這里的工作非常的不滿啊。」段雲峰的煙在指尖撩起裊裊的雲霧,將他整張臉都迷迷茫茫的籠罩在中間。讓人看不清,更看不透,裴煙剛剛卸下來的笑容,頃刻間就回到了臉上。
比剛剛在舞台上更嫵媚,更誘惑,伸手拿過他手中的香煙,淺淺的看了一眼,便直接在牆壁上按滅,動作瀟灑,眼神不羈,一舉一動,都魅惑著眼前人的心神。
「雲少的夜上海是整個上海灘最豪華的歌舞廳,我又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這一切,我很恨滿意,只是不知道,雲少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對裴煙的工作,不滿意呢?」
裴煙實在是疲于應對,在這幾個男人中周旋,簡直是比她每天的工作都要累,可是夜上海就是這樣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就注定了身邊糾糾結結的都是男人。
不管自己是不是清者自清,傳出去,都是髒的。
就連她自己,現在偶爾恍惚中,也覺得自己是髒的。
「夜上海的台柱子,我很滿意。」他眉眼彎彎,她看的痴了,他感情最豐富的莫過于那雙眼楮,總是凌厲的,也總是感情充沛的,她最願意看他的一雙眼楮,雖然有時候是莫測的,但是她很清楚,像他這種叱 風雲的男人,如果你想從她的眼楮中看出一些什麼,或者看見一些什麼,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時而明亮時而暗淡的眼楮,就算其中氤氳的東西她不懂,但是她還是喜歡看,畢竟美的東西是所有人都喜歡的。
「那夜玫瑰就更不明白了,雲少等在這里是為了什麼?」她眉眼輕揚,一瞬間好似月兌離了這煙花俗塵一般的出眾,她似笑非笑,眼眸里有流轉的我光,破碎中,帶著誘人的美好,灼灼其華,不過如此。
「你裴煙的渾水,可是已經夠混了,傅亦辰和江彥西兩個男人,都想要你,既然這渾水也已經這麼混了,我向來喜歡橫插一腳,這件事情,怎麼能沒有我呢?更何況,和你這種風雲人物有些牽扯,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他眼角眉梢都似帶了勾一樣,伸手撫開貼在她頸間的發,淺淺的笑著,偏頭將她看著,期待著她能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當然也知道她在夜上海混跡的久了已經滑的像是一個泥鰍一樣,顯然是善于周旋的,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她與這里其他歌女都是有區別的,她沒有他們的百毒不侵,隨便面上總是淺淡的,好像對一切都不在乎不看重的樣子,但是她的心中卻是柔軟怕被傷害的。
她的驕傲和尊嚴其實還是存在的,只是在厚厚的面具下面,裝出一副多情的模樣,其實她的心中根本就沒有裝下任何一個人,也沒有將誰特別的看重,那副多情的面孔,怕也只是為了迎合夜上海迷亂的燈光。
裴煙的眼,有一瞬間的凝固,下一刻就恢復了盈盈的水光,在夜上海有些昏暗多彩的燈光下,越發的迷離了起來。好像剛剛被中傷的人不是她。
「這趟渾水實在是太渾濁了一些,雲少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的好,以免髒了腳。」她轉身便要離開,再不去看那雙邪魅漂亮的眼,那雙眼里蘊藏的東西,不是她探究的起的。
她不是清高,只是他們看不起她,她離遠一些就好。
「我讓你走了麼?」他眉眼含笑,語氣卻是森冷的,伸手將她拉了回來,動作之間,全都是不容拒絕的霸道,裴煙有些恍惚,她認識的這些男人,為何全部都是霸道的男人?
傅亦辰霸道狂野,段雲峰亦是如此,就連江彥西,表面上溫吞如玉,其實心底里也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
「雲少還有什麼別的事情麼?」她挑眉將他看著,雖然嘴角是嫵媚的笑著的,但是這笑意卻是不達眼底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高興,她向來都是比較有性格和主見的一個人,只是在這夜上海被無盡的埋藏了而已。
「事情倒是沒有,想讓你陪我去樓上坐坐。」
他一句樓上,裴煙已經能夠明白是哪里,三樓簡直就是他的噩夢,每次去三樓,無不是一身冷汗的出來,這個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經和危險劃上了等號。
他和傅亦辰還是不同,傅亦辰的心思在她的面前從來都是簡單明了的,但是段雲峰不行,他的心思,是她永遠都猜不透的,他的一字一句,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含著別的意味,所以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在細細咀嚼過後,模稜兩可的回答。
段雲峰當然也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些抗拒他的,也不多說什麼,伸手擦了擦她額角的濕潤,淺淺的笑了。「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也不會吃了你,怎麼你每次看見我都這麼害怕,這可是很傷我的心啊。」
她也淺淺的笑。「雲少說哪里的話,裴煙怎麼會怕雲少呢,只是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卑微的舞女,而雲少,是有身份的人物,我只是心中敬仰罷了。」
她場面話倒是說的足,倒也沒指望他會不會信,現在所期盼的就是能快點離開這里,實在是難熬的緊。
他也不說話,就這樣將她看著,他知道他下了舞台,傅亦辰是一定會去梳妝室找她的,他一定是沒有料到他會將她堵在了舞台的後面,此時此刻怕是也已經等的急了,一會尋過來,又是一場好戲。索性點上一顆煙,緩緩的抽了起來。
裴煙可沒有他那麼好的耐性,有些惱怒,但是畢竟段雲峰是她的頂頭上司,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賠了笑。「現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我母親還病重在醫院,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可以先走嗎?」
她雖然說的是詢問的話,但是語氣卻是堅定的,她要離開,然而他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放她離開,他就是要和她糾纏,讓她的生活里和生命里都有他的存在,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一般,他要趟她的這趟渾水。
別的女人,就算是再干淨,再如何,他都不稀罕,唯獨她,就算是渾水,他也想去趟上一趟。
「不妨我和你一起走吧,去拜訪拜訪伯母,也體恤一下我的員工的家長。」
裴煙的牙根一瞬間癢癢了起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死皮賴臉。
「你怎麼在這里?」
傅亦辰是出來尋裴煙的,此時看見裴煙站在這里,段雲峰的手還捏在裴煙的手腕上,頓時惱了起來,眼楮里都帶上了凌厲的眸光。
雖然裴煙不想和段玉峰搭上邊的同時,也不願意和傅亦辰再有什麼糾纏,可是到了這時候,還是第一反應的將傅亦辰當成了一顆救命稻草,笑話,帶他去醫院見母親,她還沒傻到那種地步。
「我表演完畢,剛下舞台雲少就在這里了,看雲少百無聊賴的,也不好意思走,既然你來了,你們兩個就聊聊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她笑著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腕從段雲峰的手中抽出來,段雲峰的目的就是要等到傅亦辰來,這個女人果然是滑不溜丟的像是一個泥鰍一樣,這樣的境況竟然還能夠讓她找出空子,就連說話,也圓滑的很。
傅亦辰也已經來了,他也沒有必要再握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了。
即使如此,在松開她的手腕的時候,還是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將他的心房細細密密的包裹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傅亦辰不可能像她說的那般留在這里和自己聊天,這個小女人想要這樣逃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索性冷眼看著,她怎麼在兩個男人之間游刃有余。
「誰要和他聊天,我是來找你的!」果不其然,傅亦辰是一點都沒有顧及段雲峰的面子,開口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段雲峰也不惱,用手按滅手中的香煙,冷眼將他們看著。
這個女人,他越是接觸,越是喜歡,到現在也已經和他們一樣,陷在中間了。
「裴煙只不過是夜上海的歌女,三少,雲少未免太過抬舉我了!」斐煙彎唇笑笑,接著道︰「不過,和一個歌女能沾上邊,畢竟不是多光彩的事,這一點,不必我說,二位心中應該也清楚吧?」
傅亦辰的眉頭緊緊的攏在了一起,眉眼中都籠罩上了一層不滿的怒氣,任誰看了,都能夠看出來他的不滿。
他不喜歡裴煙將自己和段雲峰放在一起相提並論,他所希望的是,在裴煙的心里,他是第一無二的,但是裴煙一直都沒有給他那樣的位置。
他更不喜歡的是,她一口一個歌女的稱呼自己,這是在貶低自己,帶著的自嘲的意味甚是濃厚,在他的心中,她是不能和那些卑賤的歌女相提並論的。
裴煙現在是實實在在的不想和他們再繼續糾纏下去了,奈何月兌身無法,也只能站著,也沒有了一開始欣賞段雲峰眼楮時的好心情。
「我們走!」就在這時候,傅亦辰不容拒絕的拉了她的手,就帶著她走,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這一行為是不是很不給站在裴煙身邊的段雲峰面子。
這里是夜上海,雖然是段雲峰的天下,等閑之人不敢得罪,但是他傅亦辰走在哪里,也都不會怕了誰。
這兩個男人若是發生了踫撞,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可是為了一個女人,兩個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人發生了踫撞的話,那是多麼的不值得,裴煙心中所想是不值得,但是這兩個男人也許不這麼想。
傅亦辰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拽著裴煙向前走,他的唇緊抿在一起,是好看的深沉,但是裴煙被他這樣拽在手里,卻是走的跌跌撞撞很是辛苦。
裴煙也抿緊了唇,一聲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想開口喊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倔強的在他的面前。一點點的柔弱都不想表現出來,但是她知道,在他的面前,她就是想倔強,就是要倔強。
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不舒服,他放慢了步伐,但是用來演出的鞋子並不是量身定做的,鞋的邊緣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一點一點的摩擦著她腳踝的皮膚,眼見著就快要磨壞了一般,她抿了嘴,想要月兌下腳上的鞋子,終是一咬牙,將腳上的鞋子蹬了下來,扔在了身後。
她蹬下腳上的鞋子,自然是身體不平衡的,她的晃動吸引了傅亦辰的目光。
傅亦辰轉身就看見她的鞋子已經被甩在了身後,而她此刻就赤腳跟在他的身邊。現在的上海雖然不算冷,但是畢竟也是入了冬了,踩在地面上面,難免的冰冷。
他的眸子越發的暗沉了下去,由于一直不開口,猛然開口,聲音有微微的沙啞,這種沙啞細細的磨著他的嗓子一般,出奇的好听。
「你怎的把鞋子月兌了?地上這樣涼。」他就連關心人,語氣也不是極其的柔的,听起來反倒像是責問,她抿唇一笑。「不是我的鞋子,我穿著不說服,倒不如不穿走的快一些。」
這話里面含沙射影,說他並不適合自己。在听了她這句話之後,傅亦辰心頭一痛,連漆黑的眼眸都染上了一絲悵然痛楚。
看出他的傷痛,裴煙的心中一震,她現在竟然已經這麼了解他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能夠通過他變化細微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他心中的喜怒哀樂,這對于想要薄情寡性的她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也微微的顰起了眉頭。
心中雖然窒悶,但是更多的是懊惱,懊惱自己竟然在她鞋子不合腳的情況下將她跌跌撞撞的拽著走了許久,此時再看她皺緊的眉頭,心中就越發的難受了起來,但是他向來不會把這些東西放在臉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腳踝,就將她攔腰抱起。
「這樣總是可以的了吧?」他的聲線里都帶上了愉悅,一點都沒有覺得抱裴煙是一件體力活,反倒是很享受。
裴煙的骨骼本就縴細輕盈,抱在懷中感覺柔軟很是舒服,再加上她的體香繞過他的鼻子,更加的想要摟緊懷中的嬌軀。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了,這幾乎都已經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事情。裴煙低斂了眉眼,眼底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看向她的眼楮,看不明細,索性不看。抱著她徑直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裴煙想起了那次她赤腳走在胭脂巷的地上,地板冰涼,他將自己抱進了懷里,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吧,她心如擂鼓,現下已經忘卻了那時是少女的情怯還是其他的一些東西。
將裴煙放進了車中,他隨手點了一顆煙。
「去醫院。」對著司機如是說完之後,他便兀自的抽起了煙,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就盈滿了煙草的味道,裴煙將頭扭向窗外,不再看他。
以為是他抽煙惹得她不悅,他裂唇一笑,伸手將煙頭摁進煙灰缸,並開了自己這邊的窗子換氣。
裴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讓他慣的那般的放肆了,初識他的時候,她哪會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來一點情緒?就算是心中有不滿,怕是也要笑著迎合的,可是現在,她在他的面前越來越隨意了。
甚至有的時候都快要忘了,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路過洋行的時候,傅亦辰猝不及防的喊了句停車,司機也是常年跟著傅亦辰的,自然也是應變能力很好,穩穩的將車停在了路邊,傅亦辰抬起裴煙的小腳,在上面握了一下,眼神中就一副明了的樣子。
「在這里等我一下。」說著就已經走了出去,裴煙看著他走進了洋行,心中已經有了思量,他怕是給自己買鞋去了,不能說不感動,一個男人,他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是每一個女人都想要的。
果不其然,傅亦辰回來的時候,手中拎了一雙鞋,瑩白的顏色很是好看,傅亦辰的眼光向來是不錯,只是為人霸道了一些,裴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柔情。
他上車,司機就很機靈的開了車,繼續向著醫院開去,傅亦辰也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將鞋子穿在了她的腳上,也不知道這鞋子是什麼質地,竟然柔軟的像是牽動了心弦一樣的感覺,那種踩在上面柔軟溫暖的感覺和她穿著不是自己的鞋子的感覺,可當真是天差地別。
更神奇的是,他真的就只是那麼一握,買來的鞋就非常的合腳。
看出了她眼底里的柔軟,他沒有再說什麼,靠在了身後的靠椅上,他知道這個女人他不能逼的太急,逼的越是急了,她倒容易回頭反咬你一口。
索性求婚的事情他也絕口不提,就好像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讓他最最難受的還是她和段雲峰站在一起時的情景,想到這里,他的眸子就好像要冒出火來一樣,看著的人卻是渾身都要發冷的。
他當然也知道這個火氣就算是發到裴煙的身上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因為裴煙也是身不由己,他也知道這一次,一定又是段雲峰將她留在那里的。
可他還是不願意她和段雲峰比肩而立,能和她比肩而立的人,只能是自己。
「以後離段雲峰遠一點。」
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他對她開了口,他當然知道有些情況不是她能選擇的,也不是她能避免的,但是,他就是無法壓抑心中的醋意,在他看來,斐煙只能屬于他。
------題外話------
喜歡朵文的親,別忘了去收藏朵的婚姻系列新文《總裁,離婚別說愛》,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