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明亮的屋子里,燈火搖曳。愨鵡曉林清蓮半睜開眼,望向窗外昏暗的眼神,閉上眼繼續睡。
不對,自己中午不是還才下班嗎?怎麼就天亮了?立身而起,看著屋子里通紅的大蠟燭——這是晚上?新換上蠟燭燃的還少,可是怎麼就晚上了呢?難道難道,林清蓮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自己居然曠工了。
按著杜宇帆那個集摳門、小氣、記仇、月復黑為一體的人,會放過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上個月才被扣了半個月,明天絕對又會被扣,怎麼辦怎麼辦?
在林清蓮嫉妒哀嚎的時候,肚子適時的叫起。好餓,揉揉自己干癟的肚子,已經兩頓沒有吃了,真的好餓。但是,想到那清淡的粥,頓時沒了興致。不想喝粥,真的是不想再喝粥啦。
肚子繼續叫著,沒有一點打算停下來的意思。怎麼會這樣?林清蓮無奈的垂下腦袋。「來人啊——」
外面候著的丫鬟聞聲進入。剛剛就在盤算著林清蓮是不是快醒了,特地在門外候著。「林姑娘,有什麼吩咐?」
「我的肚子好餓。想要吃些東西。」馬上又垮下臉,眼淚汪汪的看著丫鬟,「我想吃肉,吃雞肉、鴨肉、鵝肉、魚肉、兔肉、羊肉,實在是不行的話,鴿子肉也行,大象、獅子、老虎,只要不是奇怪的肉,我都要。我要吃肉啊,吃肉。」
林清蓮披散著頭發,滿臉是對肉的執著,還伸出手再空氣中亂抓。丫鬟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現在在床邊的話,一定會被林清蓮拉過去的死命搖晃。要是說這是什麼的話,她知道,林清蓮以前講過,這叫抓狂。丫鬟輕笑,沒想到除了錢以外,肉也會讓平時那般聰慧的林姑娘如此抓狂。
「林姑娘,這兒晚上大家炖了豬蹄,想到姑娘這段時間沒沾什麼葷腥,專門給你留了半只。你想吃的話,這就去給你端來。」這豬蹄自然就是中午杜宇帆吩咐做的那半只,杜大少爺這次是擺明了,林姑娘身體不完全康復就不能沾葷腥,他們這些下人知道這是為了林姑娘好,自然會支持。
「真的?」林清蓮雙手一合,眼楮里冒出無數的小星星。看的丫鬟頭皮發麻,趕緊去廚房端來專門為林清蓮晚餐。
林清蓮瞧著眼前肥美可口的炖豬蹄,將嘴里的口水咽了又咽。趕緊下床跑到一旁的水盆里去把手洗了。又再度跑到桌邊,伸手就要去抓豬蹄。剎那間,豬蹄連碗都不見了蹤影,隨即推到自己面前的則是一小碗清粥和半碟咸菜。「林姑娘,大家都說好了。要吃豬蹄得先把這小碗粥吃下去才行。」
「好丫頭,我知道了。我吃我吃,快把豬蹄還我。」林清蓮抬手去端丫鬟手中的那碗豬蹄,卻又再度被丫鬟繞開。「啊,好萍兒,你快把豬蹄給我吧。我一定會保證把這小碗兒粥喝下去的。」
「得把粥喝在前面才行。姑娘喝完了,才能給你。」這是大少爺吩咐的。
「好好好,我喝我喝,不就是一小碗兒粥嗎?」端起粥,連勺子都不用,直接開喝。
「誒,林姑娘慢點,別嗆著了。」真是被她給嚇到了。自從在憩園遇到林姑娘,自己這顆小心髒就時不時的受到驚嚇,哎~
林清蓮放下空空如也的碗,丫鬟趕緊的就把豬蹄給端了過去。
林清蓮對著豬蹄大快朵頤,邊吃還便不忘評論幾句。「陳師傅的手藝真是沒得說啊,這味道真是絕了。這是今天是不是有人的牙齒掉了,怎麼炖的這麼軟,一點較勁兒也沒有。」這也是大少爺吩咐的。
在林清蓮將豬蹄啃到一半的時候,打了個飽嗝。拍拍自己的肚子,怎麼現在的胃口變得這麼小了?不管了,繼續吃。抬眼差發現桌上哪有豬蹄的蹤影,再看看旁邊丫鬟手里正端著的,不就是自己剛剛吃的豬蹄嗎?
「好萍兒,快把豬蹄兒還給我啊。我都已經把粥喝完了。」
「不行,大夫說了。姑娘的腸胃才好點,七八分飽即可,吃多了會出事的。這個我就先端下去給你留著,明天再給你端來啊。」快速的收拾碗筷,離開了房間。心理對杜宇帆的崇拜又不知道高了多少︰少爺真是了事如神啊,連林姑娘好了傷疤忘了疼都知道,真是厲害。
哎,哎,哎~林清蓮無力的趴在桌上,她的半只豬蹄兒還剩一半呢。不管了,明天醒來就有了。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倒在床上,繼續睡覺。今天睡的可真舒服啊!
「她睡下了嗎?」
「回大少爺,已經睡了。」
「好,你下去吧。」杜宇帆看著丫鬟萍兒離開之後,才轉身進入廚房,果然在櫥櫃里看見了那被啃了半只的豬蹄兒。伸手撫著額頭,還真是啊,無奈的嘆著起。
第二天一早,林清蓮便洗漱完畢等待今天的早餐——昨晚那半只沒啃完的豬蹄。
吃完早餐,哼著小調去賬房工作。踫見的人也都一一打了招呼。
「清蓮,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賬房里的人都對今天的林清蓮感到格外的吃驚,居然一夜之間便一掃往日的陰霾,變得如此神采熠熠。這是自從林清蓮眼楮失明以來,眾人看到的氣色、狀態最好的林清蓮。
「那是當然的了。」哈哈已經連續兩頓吃到葷腥了,真是太棒了。她果然還是個犯人,拜托不了美食的誘惑。
「既然有好事,那就拿出來給大家分享一下才行啊。」
「這個不行。」林清蓮故作神秘,「這是秘密。」
對自己的伙食下令的可是杜宇帆杜大少爺啊,要是給他知道了憩園的大家給自己留了豬蹄,違背了他的命令,這還得了。雖然不知道杜宇帆到時候會怎麼處理,但是自己不希望憩園的大家出任何一點兒的問題。
忙碌中開始,忙碌中結束。林清蓮貓著身子在府中穿行,她今天是一定要溜出府去吃頓好吃的。自己前段時間沒有溜,那是因為沒有力氣。今天這力氣是直接上涌啊,再不乘此機會出去,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林清蓮借著院子中的花草樹木和走廊的柱子掩飾自己的身影。仔細觀察前方有沒有,正當準備沖到下一個院子的時候,後面的聲音把她嚇了個半死。
「林清蓮,你這是在搞什麼啊?」上官博文的聲音從背後冒出來,林清蓮憤然的轉身,死死的瞪著他。「你嚇我干嘛?」
「我哪有嚇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再那里鬼鬼祟祟的。居然還說我嚇你,真是好笑。」
「一點也不好笑——」林清蓮故意拉長聲音,「你沒有被嚇到當然沒感覺了。可是我被嚇了,真的被嚇到了。听,現在心髒還在快速的跳動著呢。」
「……。」你的心髒才有問題呢。
「好了。」看著周圍來往的人群,林清蓮知道這次機會又給泡湯了。杜府每天午時一到便換班,她今天特地請假提前一些時間離開就是為了這個黃金交接期,沒想到就這樣被上官博文給毀了。「說吧,你今天來這兒是干嘛?」
「自然是找你啊。」忽視了林清蓮興致切切,眉飛色舞的跟林清蓮將這兩天賭坊火爆的生意。
「那關我什麼事兒啊?」終于听到上官博文念叨玩,林清蓮的一句話就讓上官博文沉了下去。
上官博文甩甩頭,不被被林清蓮的話給影響了。「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能取得成功自然要與你分享一下才行啊。」
「分享又不給錢的,沒勁。」林清蓮轉身就要離開。
「誒,你別走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啊,大哥。我現在肚子很餓,要趕回去吃東西,然後睡午覺,下午還要上工。很忙的。」
「我是說,如果你還能拿出其他的賭博花樣兒,那在收益的侍候,我就分半成給你。」
「兩成。」
「不行。你得替我想想啊,我還要請工人專門定做這些,還要雇人看守,還有其他的耗費,再說了我自己還的得一份不是?」
「一成。」
「好,成交。」上官博文湊近林清蓮,「我知道你現在就知道其他花樣兒是不是,那麼你這會兒告訴我。我好讓人去準備,到時候一推出,那嘩啦啦的銀子不久進我們的口袋了嗎。」
林清蓮點點頭,說的的確有道理。湊到上官博文的耳朵旁,告訴她自己知道的另一種花樣兒。只是剛湊攏,還沒來得及說,就又被人從背後給叫住了。這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全都在自己的背後呢。轉頭去,看見的就是杜宇帆下沉的臉。林清蓮不自覺被杜宇帆嚇的跳開幾步,遠離的杜宇帆,順帶也遠離了上官博文。
「你這個月的工錢沒有了。」
「為什麼?」林清蓮直接就大吵大鬧起來,「我昨天雖然不知道怎麼的就睡了一下午,但是今天上午我是有很認真的在做工的。」
「不是那個。」
似有想到了什麼,理直氣壯的對著杜宇帆,「雖然我在與人聊天,但是現在是午飯時間,是我個人的時間,所以,不能說我曠工,扣我工錢。」接著又不自覺小聲起來,「就算我昨天下午曠工了,你也不能把我的工錢給全扣了啊。」
「也不是那個。」
「那是為什麼啊,總的有理由吧。」
「因為,作為杜府的工人卻在為別家的生意出謀劃策,這叫吃里扒外。只扣你這一個月的是好的了。」
「但是,那是當初讓他幫忙的時候說好了的。不能算。」
「那你們剛剛打算的那個呢?還分你一成利潤,你怎麼說?」
林清蓮終于明白了,「你偷听我們說話。」
杜宇帆不屑的看著林清蓮,「你覺得你們說的話,有我偷听的價值嗎?是你們自己在院子里說的這麼大聲,听不見才怪。」
「你,你,你。」林清蓮氣得發抖,這個可惡的家伙就是專門來折磨自己的。林清蓮氣嚷嚷的就直接回了憩園。至于上官博文,在杜宇帆出現的時候便被杜筱悠給拉走了。她是鐵了心要給林清蓮和大哥創造機會。
林清蓮剛一進憩園,便看見一只母雞在院子里面昂首闊步的走著。看著一旁正走過來的丫鬟萍兒,問道,「廚房怎麼沒有把雞關好呢?」
「這不是憩園的,好像是大少爺吩咐人今天才買的。」在心理默想了大少爺吩咐的話,「就是不知道怎麼就跑到這兒來了。」
「你說這是大少爺專門讓人買的?確定?」
「確定。」萍兒點點頭,「今天是一起出去買的菜,買菜的時候我親眼看著買的。」
「是嗎?」林清蓮臉上開始出現笑容,而且這個笑容慢慢擴大,接著笑出了聲,變成哈哈哈大笑。「杜宇帆,這是你自找的,哼~」
看著這只昂著頭到處尋食的雞,林清蓮怎麼看怎麼覺得就同杜宇帆那高傲的性子一模一樣,越看越討厭。「萍兒,等下你就把這只雞拿去給陳師傅,讓他給炖了。今天晚上我們吃炖雞。」
朝著那只雞,貓著步子,一點點靠近,然後撲過去。哪知道還沒有靠近就被雞給發現了,咯咯咯咯的在院子里亂跑起來。林清蓮個雞在院子里開始上演了一出人與雞追逐的大戲。直到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雞突然栽了個跟頭倒下,林清蓮才抓住機會把這個雞給活捉了。
將雞遞給萍兒,「記得讓陳師傅不要炖的那麼老,軟了沒有勁道。」
萍兒面含難色,「這樣做不好吧,這可是大少爺專門買的?」
「它有什麼特別的嗎?」指著萍兒手上提著的雞。
「沒有,就是一只土雞。」
「那還有什麼還說的。趕緊拿下去,讓陳師傅殺了炖了。大少爺要的時候,自己會再去買的。到時候就算他發現了,雞都跑到我們肚子里去了,難道他對著一堆雞骨頭就知道是我們做的,放心,沒事的,有事我擔著啊。」哼,看你還扣我的錢。今天才是開始呢,你扣我多少錢,我就要吃多少錢回來,我要吃個保本。
林清蓮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慢慢搖回房間吃午飯。
憩園外,杜宇帆倚著牆壁,手中的小石子顆顆滑落。剛剛要不是出手打了雞的腿,還指不定跑多久呢。想著那個傻丫頭的狀況,還真是頭疼啊。
從這日起,憩園里總會時不時有杜宇帆買的家禽家畜跑過去。自然,也都全部進了憩園一眾人的肚子中。最多的,便是林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