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撕心裂肺牛頭來勾魂
經歷了一番撕心裂肺般的痛哭之後,杏兒哥坐在懸崖邊上,無神地面對著面前的群山。♀
此刻,他真想一下子,就跳下面前的這個懸崖……。
到那時候,也許,就會使自己還像從前那樣︰
在風雪中,緊跟著師父的腳步,在大山中,把敬愛的師父攆上。
任暴雨狂風盡情的肆虐吧,任風刀霜劍無情地砍殺吧!
就是到了天崩地裂的那一刻,我也不能離開我的師父!……
可是,又一想︰自己已是四個孩子的爹了!
自己若離去了,我的孩子怎麼辦?
如果真是到了那時候,我的孩子,那就會像自己小時候那樣︰
孤孤零零,每天只跟在娘的身後。
使娘一人,又做爹,又做娘,幾乎是一輩子,都在為自己操勞!
提到自己的娘,這時,使杏兒哥想起了天香︰
天香,那已是多少年來,陪伴著她的唯一親人——娘親!
現在,已經走了。
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就剩下她孤單一人了!
無論如何,在自己的身邊,還有娘親和姐姐;
還有七叔、菊花嬸嬸和一個很大的劉家莊。
而在天香的身邊,現在,就只有我,與四個孩子了。
當她知道了這一切後,她會怎樣?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十年的夫妻,又會有怎樣的恩情呀?
如果我真走了,那不是,就會斷絕了天香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希望了嗎?
還是師父說得對呀︰「無論何時,也無論我們都變成了什麼,我們一定不要互相傷害。♀
那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都曾是一家子,我們互相親愛過!」
是呀!「我們都曾是一家子,我們互相親愛過!」
這,就是自己今後要堅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夜色,已經染黑了周圍的一切,山風又開始刮起來了。
在懸崖邊上,呆坐了一整天的杏兒哥,此時,活動了一子。
他從懸崖邊站了起來,慢慢地向三清觀中走來。
進到觀里,他覺得自己有點頭昏腦脹,也沒在意。
先為殿上的三位天尊上過香之後,簡單洗漱,也沒用飯。
然後,就躺到炕上準備睡覺了。
可是,躺在炕上,他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三十多年的生活,那一幕幕,那一回回,仿佛都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跟著娘親去挖菜,跟著七叔學武功,跟著師父去學道,跟著七叔去擒龍。
更有那黑魔洞中的遭遇,還有那蛇盤溝里的險境。……
爺爺、七叔、師父、師叔、天香、天香的娘親……。
那一個個的名字,已與自己緊緊地纏繞在一起,今生看來,已經密不可分!
尤其是這十年來,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感謝上蒼賜給自己一個小天香!
天香對自己的愛,那與自己娘親對自己的愛,又有所不同。
那是一種,把兩個人的靈魂和身體,都緊密捆綁在一起的愛!
這種愛中,有了太多的刻骨銘心,和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奧妙和深刻!
這種愛,會使每個男人都想起自己肩上的那份責任,也有了某種成熟和莊重的感覺。
如果說,女人都是柔情的水的話,那麼,因為有了這種愛,男人才慢慢地挺立成了一座山。
怪不得,當年師父教導說︰休要惹紅塵。
紅塵中的情絲,那就像蠶繭上的蠶絲那樣,會將一個人像蠶蛹那樣,被緊緊地包裹在里面。
除非你能化作一個蛾子飛了出來,否則,你一輩子就只能是被包在里面,不能挪動絲毫。
現在,師父和天香的娘親,也就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他們已經雙雙化蝶破繭而飛了。
而自己,卻是真的是被情絲所困︰天香、孩子、娘親、七叔、嬸嬸……,我是一個也放不下呀!
我不是在埋怨那玉帝︰你可是萬能的神呀!
可是,為什麼?你卻讓我掉進這布滿情絲的紅塵中?
讓我一邊嘗著蜜一般情絲的甘甜,一邊還要忍受著痛徹肺腑的熬煎?……
我是多麼羨慕佛教《起世經》中的那些天人呀?
當他們剛從光音天來到地球的時候,沒有貴賤,沒有性別,沒有種族,也沒有欲-望。
他們那高大的身姿,他們那俊美的相貌,也不需要什麼翅膀,就可以飛翔。
但是,他們卻有著無限的快樂!
當他們從天空飛舞而過的時候,那是何等的瀟灑和美麗?
啊,他們才是真正的天使呀!
可是,為了什麼?人類的祖先,竟然是那麼墮落的一群︰
是誰?太傻!竟然偷吃了地球上的地肥。
于是,便生出了各種欲-望,並使自己變得大月復便便。
隨後,隨著男、女的身體變得不同,竟開始行起了那苟且之事。……
以至于,再也無法飛回到光音天上……。
人類實在是帶著原罪而來,自己也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杏兒哥就是這樣想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入了夢鄉。
在夢鄉中,那一晚,他一定像光音天上來的天使那樣,在空中自由飛翔……
是晨間早起的小鳥叫聲,把杏兒哥從夢中叫醒。
像往常那樣,他一骨碌從炕上翻身坐起。
可是,今天卻不知怎麼了?
只覺得自己的頭劇烈的痛了一下,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竟然使得他,又重新躺回到了自己的枕頭上。
我這是怎麼了?他心里想著。
從記事的時候起,他就沒記著自己得過什麼病。
也許真的是由于自己曾是天庭中的一顆杏兒吧?
好好想一想,對于別的孩子或者大人們得過的那些病,自己好像壓根兒就從來也沒有得過。
而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
再試著從炕上爬起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堅決就要在炕上坐起來。
現在,坐是坐起來了,只是感到頭疼欲裂,感覺得兩眼冒金星,頭上豆大的汗珠「叭嗒、叭嗒」的滴了下來。
這真是奇了怪了呀︰是因為昨天一天沒吃飯?是因為昨天傷心過度?
不能吧?過去自己也有不吃飯的時候,過去自己也有傷心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況且,修煉到如今,自己也是一個能夠想得開的人了,昨天的事情,自己不是也都想明白了嗎?……
杏兒哥坐在炕上,忍著劇烈的頭疼,他在思索著。
可是,今日的頭疼來的蹊蹺,他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頭疼的很厲害,那就吃點兒藥吧。
因為經常為人看病,廚房里就有現成配好了的止疼藥。
杏兒哥此刻忍受著劇烈的頭疼,勉強的下了炕。
吃力的在牆角上,拿過自己的木杖拄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隔壁廚房走去。
到了廚房里,找到一些配好了的止疼中藥,將它們放到藥罐子里,點著了灶火,就熬制起來。
因為頭疼的實在很厲害,他又找了一把椅子放到爐前,一邊坐著休息,一邊看著爐上的藥罐。
就在這時,他听到廚房後牆的外面,好像有人在粗聲粗氣地叫他︰「哞——,劉杏……哥,那劉杏哥,你還熬的什麼藥呀?
還不趕快跟著我去報到
剛才因為頭疼,閉著自己的眼楮,現在,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杏兒哥把眼楮睜開了。
他很奇怪︰這個人真是奇怪了,憑著大門他不走,怎麼會在牆外面叫人呢?說起話來,怎麼還怪聲怪氣的學牛叫呀?
于是,忍著頭疼,他問了一句︰「牆外面是誰呀?你等著,我去給你開門
說著,慢慢地站起來,拄著手中的木杖子,就準備到外面去開觀門。
這時,外面又傳出了那人的聲音︰「哞——,我是阿傍,是閻羅王殿下的勾魂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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