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陽在太子寢宮呆了三ri,天天替小月兒寫字貼寫得頭皮發麻,這一ri趁小月兒午睡之際便溜出了門,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由得一身輕松。哪知走到東市街,又踫到了跌鼻。只見跌鼻神se匆匆,見了燕青陽猶如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上前拉住青陽附耳道︰「公子,南方之事有新情況。大家正召集起來商量呢,沒想到您就出來了!」
燕青陽略一沉吟,道︰「找間酒樓僻靜處商議。你可有合適的地方?」
跌鼻道︰「便在這東市不遠,有間黑土地酒家,便是我墨門外門弟子開的,也是我們墨家門人的聯絡點。公子請隨我來
二人往前走了五百多步,只見一塊方型錦旗高高懸掛,大書「黑土地酒家」幾個字,字是豎排的,乍一看就是「墨地酒家」。燕青陽抬頭看著招牌苦笑道︰「你們能不能再高調一點,直接寫成墨家酒樓不就行了?」
跌鼻陪笑道︰「大家伙也懶得起名了!這麼叫了這麼久,也沒見有啥不便說著帶燕青陽進了酒樓,上了二樓最靠里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頗為寬闊,四壁無窗,燕青陽看了看,隔音效果極佳。跌鼻安排燕青陽坐定,便匆匆出門召集其它人去了。
不一會兒,耕柱子、針婆婆、縣子碩等人陸續進來了,齊齊向燕青陽躬身道︰「見過巨子!」
燕青陽道︰「大家坐下說話,我听跌鼻說有新情況,怎麼回事?」
纏子皺眉道︰「昨ri我和苦獲正在掃街,又見到了影墨的傳令使。傳令使告訴我們明年三月的召集令取消!」所謂「掃街」,說得好听點是維持市集秩序,說得難听點,就是收保護費。不過那些小攤小販大多都是墨家外圍成員,這保護費倒也交的名副其實心甘情願。
燕青陽一愕,旋即道︰「取消也好啊!不過,他們為何要取消呢?」
纏子搖搖頭︰「但他要我等助他盜燕國國璽!」
燕青陽又驚又怒︰「什麼?!」
他燕青陽是太子丹的兒子,盜燕國國璽就和刨他家祖屋差不多,是可忍孰不可忍!燕青陽沉著臉道︰「你們答應啦?」
「怎麼會!」耕柱子叫起撞天屈。
纏子道︰「我們便是覺得此事事關我燕國安危,便是準備到宮里找巨子你商量。誰知你今ri便出了宮,真是太好了!」
「還商量什麼?」燕青陽怒道︰「我等都是燕國子民,如此大節你們還會犯糊涂麼?」
纏子面se一紅地低下頭。其余幾人也大有不自在之se。其實戰國士人,對家國觀念遠不及後世濃厚,多信奉「士為知己者死」的那一套理念,所以四君子門下之士才會那麼多。墨家祖師爺在創建墨門之初,墨家弟子只要巨子號令所及便誓死跟隨,心中只有「天下」,哪會囿于一家一國?只是墨門三分以後,後世巨子再沒有墨子那樣的天縱才情,更沒有那等號召之力,各國的墨門弟子才漸漸將家國與墨門同等齊重。
縣子碩見狀,微微一笑︰「巨子,本末輕重我等自然分得清楚。只是,你想過沒有,即便我們不配合,那影墨傳令使便會放棄麼?」
這一句話只說得燕青陽眉頭一皺,那些影墨專擅暗殺,要入宮再度刺殺燕王盜取國璽怎麼辦?燕青陽皺眉良久,咬牙道︰「他們要作死,那便讓他們來!」
眾人心中一凜。燕青陽又道︰「他們來了幾人?」
纏子道︰「兩人
燕青陽又道︰「修為如何?有無國士?」若無國士,燕青陽有信心一搏,至不濟,在周詳計劃之下,也可保全燕王和國璽。
纏子搖搖頭︰「修為深淺我看不出,但可以確定並無國士當今天下國士不足雙手之數,更何況墨門?若是墨門中的國士,纏子、苦獲豈能不認識?
屋子里沉寂的氣氛十分壓抑。燕青陽忽地笑道︰「列位,我準備擊殺這兩人。你們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齊齊拜倒︰「願隨巨子赴湯蹈火!」
燕青陽緩緩道︰「如此一來,影墨遲早會知曉,你們不怕他們的報復?」
耕柱子哈哈笑道︰「老子早受夠那幫孫子的鳥氣了,巴不得和他們一戰呢!」
神針婆婆嫣然道︰「老婆子活了六十多了,兒孫已成,整ri繡花都快忘了怎麼繡人了!」
縣子碩、纏子、跌鼻紛紛嬉笑著表態,末了,耕柱子瞪著眼問苦獲︰「你丫老苦著個臉不說話,這次不會是慫了吧!」
苦獲動了動嘴角,算是笑了笑︰「影墨自兩百年前便一支獨大,如今也是該我正墨奪回正朔之時了。巨子,若用得著苦獲,苦獲願一馬當先,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墨門弟子密謀擊殺巨子傳令使,那是自三墨公選巨子以來從所未有之事。不但是公然挑戰影墨,搞不好便會成為天下墨門的叛逆。以墨門勢力,天下雖大卻再無容身之地!燕青陽見眾人明知他實力弱小,還是願意提著腦袋跟著他干。心中感動之極,當下便倒地回拜道︰「列位,從今ri起,六位便是我燕青陽最可信賴之人,ri後必不相負,請受我一拜!」
眾人安然受他一拜!戰國士人若為主家賣命,即便主家身份再高,也需行跪拜之禮。昔ri荊軻刺秦前夕,便安然受太子丹一拜,因xing命相托,再大的禮也受得起了!
燕青陽和眾內門弟子站起身來,坐在圓桌旁,纏子出去叫了酒菜,彼此信賴之下,更增親切,觥籌交錯間談論如何誘殺兩個傳令使。
幾人商量良久,縣子碩道︰「據我估計,這二人八成一人進去盜璽,另一人在外接應。巨子,在外接應的一人就交給我等,進去盜璽之人,你和王宮侍衛可否擊殺?」
燕青陽還未答話,纏子搖頭道︰「若驚動燕王、太子和王宮衛士,反倒容易打草驚蛇!」
神針婆婆、苦獲也點頭贊同。燕青陽沉聲道︰「進去的那個就交給我!」
眾人側目,縣子碩苦笑道︰「巨子,傳令使的修為若不到六星,南星寒如何放心派他們干這等大事?」
燕青陽一笑︰「若不是國士,我有把握
眾人看了燕青陽篤定的笑容,大有高深莫測之感。擊殺六星有把握?難道巨子已經是七星國士了?不由得又驚又喜,心下大定。耕柱子咧著個大嘴,一個勁勸青陽喝酒︰「我就說,咱們巨子豈是尋常人!」
幾人計議已定,由纏子苦獲去和兩名傳令使商議盜璽之事。一旦定下時ri和計劃便告知燕青陽,里外接應教這兩名影墨來得去不得。燕青陽將阿爹賞賜的那枚刻著「丹」字的玉牌給了苦獲,告知隨時可到太子寢宮找自己。他來往太子寢宮已久,侍衛人人都知道他是太子丹義子,早不需亮牌了。
走出黑土地酒家,燕青陽搖著發沉的腦袋,回了太子寢宮。一回來,顧不得陪小月兒玩,便一頭扎到自己房間,躺在炕上苦思對策。他真的有把握擊殺六星名士麼?
有才怪!
燕青陽如今雖劍元大進,但真要和六星對陣,低階還好說,若是高階呢?他雖有阿賤的劍罡做殺手 ,但萬一一擊不中呢?誰知道那些影墨有些什麼詭秘手段?
「阿賤,你的劍罡如今能發出幾道?」燕青陽惴惴不安地道。
阿賤拉長聲音道︰「有事就想起我來啦?」
自從入劍宮修煉,燕青陽一直沒有去找古魂氣和劍魂,為這阿賤天天吵鬧,燕青陽只當做沒听見。阿賤後來也懶得叫嚷了。直到今天才被想起來,大有悻悻然之se。
燕青陽又賠了不少好話,阿賤才慢吞吞道︰「兩、三道吧!」
「到底是兩道,還是三道?」燕青陽急道。
「兩道多點,離三道還欠點!努一努,還是可以放出三道的,不過威力就不好說啦!」
燕青陽大感失望︰「努個屁啊!你要是能放出個十道八道的,哥哥我哪還用得著如此憂心啊!」
阿賤又被勾起火了︰「我說了多少次讓你替我找劍魂,你就光顧著自己修煉。現在吹下牛皮,我看你怎麼收場?」
還真不能把這個不分輕重的二貨給惹急了,燕青陽又是一陣安撫。答應將氣機練到高等便著手尋找劍魂雲雲。正彷徨無計間,太子丹撩開門簾進了屋,道︰「青陽,後ri便是除夕,你要不要提前到王宮看看柴禾備得合意不合意,我已經和父王說了,今年除夕在王宮殿前壘一個前所未有的通天旺火呢!」
燕青陽這才想起答應了阿爹給燕王去壘旺火,心想現在去看看地形也好。便一躍而起隨太子丹往王宮殿前走。心里暗暗納悶,無非不過一個小小的旺火,怎麼燕王作為堂堂國君如此記掛?其實他哪能想到,燕王自從祈福夜遇刺,祭天搞得一塌糊涂後心里便落下了yin影,覺得天不佑己,這可不是小事了。自從兩年前听宮人說太子寢宮的月輪入院、通天旺火等等神異便動了心思,一直記掛著叫太子丹安排壘通天旺火好好沖沖喜。
在到殿前的路上,燕青陽突然問道︰「阿爹,我燕國國璽是放在哪里呢?」
太子丹一愣,回頭看了燕青陽半餉,道︰「青陽,你問這個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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