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響,鴨叫童音忽然道︰「喂!」
燕青陽氣鼓鼓當沒听見。
「小鬼!」
燕青陽大怒︰「我是你新主人!」
鴨叫童音撲哧撲哧譏笑道︰「就你?小爺我未曾受損之前,隨便一道劍意你就化成灰灰。你連做劍童的資格都沒有!」
燕青陽頹然泄氣,他也听蓋聶講過諸子時期的修士實力,更何況諸子以前的上古時期!自己的五星實力在這燕國學宮傲視同輩,但在上古時期真可能屁都不是。不由得大感無趣,沒好氣地道︰「你有屁快放!放完我們下樓!」
鴨叫童音道︰「我想了又想,在找到我主人前,我得恢復實力,自然少不了你幫忙。也就是說,我們得相處一段時間
燕青陽冷冷道︰「繼續放
或許是有求于人,鴨叫童音倒也不以為杵︰「既然相處一段時間……」
「打住,」燕青陽道︰「你是說少不了我幫忙?」
「是呀!如今只有你能听到我的神念傳音,你不幫誰幫?」鴨叫童音理所當然道。
「幫忙?可以!有什麼好處?」
「好處?」鴨叫童音一愣,默然片刻道︰「幫你打架算不算好處?」
「算!可是沒有你我照樣使用劍篋!」
鴨叫童音嘎嘎大笑︰「你不會是真覺得……憑你自己就能修出劍芒?憑你自己就能馭劍八丈?醒醒吧!」
燕青陽瞠目結舌,再一次完敗!看到燕青陽垂頭喪氣猶如斗敗的公雞,鴨叫童音又安慰道︰「有我在,你修煉劍氣、劍意都不在話下,還有劍神,只要你不是笨得不可救藥,也包在小爺身上!怎樣,你不吃虧吧!」
燕青陽一震︰「你知道劍神的修煉方法?」
鴨叫童音不屑一顧︰「大驚小怪!區區仙道入門而已,多大點事兒!」
燕青陽喜不自勝,卻被鴨叫童音下一句話噎住了︰「花個上百年功夫,也差不多啦!」
「什麼?百年!?」百年之後,阿爹和藍月姐姐早都化灰了。連師父、風大師、蕭師、大毛王風、明姬無名他們估計也已作古,到時候自己變成老不死孤零零活著又有何生趣?
鴨叫童音詫異道︰「你覺得太長?切,等你到了那一步就知道時間沒多大意義,千年都猶如一瞬!」
燕青陽心道我怎麼能和你這千年怪胎相比?轉念一驚,糟,這家伙能窺知我心意,又要嚷嚷了!卻見鴨叫童音渾然不覺,這才曉得只要不是刻意傳動神念,或者心意波動劇烈,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心里所想,不由得大為輕松。
只听得鴨叫童音繼續道︰「既然相處一段時間,我就得有個名字。可我原先的名字想不起來啦!所以,我新想了幾個,你幫忙參詳參詳!」
燕青陽鼓掌叫好。
「第一個,劍啵啵!」
燕青陽噗嗤一聲,笑道︰「這個不好。幼稚!」
「第二個,劍轟轟!」
燕青陽搖搖頭︰「還不如上一個呢!」
「第三個,插破天!」
「呃,」這貨的智商實在是令人捉急,燕青陽道︰「俗,惡俗!」
鴨叫童音嗯嗯啊啊半天,道︰「我想不出啦!」
燕青陽抬頭做凝思狀,雙手一拍︰「有了,就叫阿賤如何?」
「阿劍?」鴨叫童音想了半天,無可奈何道︰「這個馬馬虎虎吧,雖然不是很威風,但也親切,讓我想起了主人。唔,就這個吧!」
燕青陽一本正經道︰「阿賤!不但親切還很貼切呢!那……親愛的阿賤,這里要是再沒什麼劍魂,我們就下樓啦!」
燕青陽 一溜煙兒下了樓,片刻時間便和阿賤交換心念無數,覺得這家伙便如四五歲的幼童一般,驕傲易怒,智商捉急,但好在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不與他較真頂牛,其實好哄得很!燕青陽初時還因自己不離不棄地對待劍篋卻換來白眼嘲諷頗覺不忿,如今卻覺得有這麼個寶貨也不錯,以後想寂寞都難了。
下到一樓,燕青陽正yu出門,听得阿賤「咦」地一聲。問道︰「怎麼啦?」
阿賤道︰「向右行三十步!」
燕青陽向右走了三十步,走到了東側的一面書架旁,阿賤又道︰「從上往下數第五排,左首第一卷燕青陽翹起腳,抓住那卷泛黃的竹簡︰「是這個麼?」
「對,對,拿下來!」阿賤興奮地道。
燕青陽取下那卷竹簡,方剛展開,還未看清上面的字跡,便覺背後劍篋一動,一股淡黃se之氣從竹簡上飄然而出,只听得喀拉拉一聲響,竹簡散成一片片,再仔細觀瞧,連上面的字跡都消失無蹤。阿賤長長地打了個飽嗝︰「舒服!這竹簡上殘留的古魂氣比樓上濃厚多啦!」
燕青陽怔怔地看著散成竹片的古卷,心里哇涼哇涼,顏夫子再三交代閣中所藏多為孤本,要輕拿輕放切勿有損,如今這竹簡成了散落的空白竹片,如何向顏夫子交代?現下便是向這個智商捉急的賤貨發火也無濟于事,只是祈盼這卷竹簡不要太珍貴才好。放在一樓的劍式之卷想來也珍貴不到哪里去,他不住自我安慰,但轉念一想,能被阿賤看上的古卷又怎會是凡品?
忐忑之余,燕青陽一咬牙,撿起散落的竹片,走進了顏夫子所居的側室。正手捧一卷搖頭晃腦閱讀的顏夫子看到青陽走了進來,笑道︰「這麼快便出來了?找到合意的經訣沒有?……你、你手里拿的是什麼?」顏夫子疾步過來,奪過燕青陽手中的殘簡,頓時面se如土︰「這個、這個可是取自坤樓東側書架第五排……第一卷?」
燕青陽心中萬分愧疚,撲通跪倒在地︰「弟子罪該萬死,不慎將劍經毀損,求顏夫子責罰!」
顏夫子嗒然若喪,呆呆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燕青陽唯有叩首而已。
顏夫子繼續道︰「這是昔年我在魏國偶然得到的一份古卷,上面記錄著上古時期煉氣士的軼事。普天之下,獨一無二。便是你背後劍篋來歷,也是我從這卷古卷中得知。你、你為何獨獨毀損此卷啊,唉……」顏夫子痛心疾首之情溢于言表。
燕青陽此刻方知風大師告訴自己劍篋來歷竟是從此卷獲得,越加愧悔。卻听得阿賤曬然道︰「屁!欺負小爺不識貨麼?這明明就是市井散人所寫的手札,一個銅貝便能買一捆的大路貨。糊弄誰呀!若非上面殘留著那時的一絲魂氣,白給小爺還不要呢!」
顏夫子撫著空白的殘簡,猶在碎碎念︰「這毀損怎會毀得連一個字也沒了……」
阿賤呸呸地在燕青陽心里道︰「這破簡老頭子想要,小爺隨時給他默寫十份,不對,一百份!」
燕青陽徒然一喜︰「阿賤,你記得上面的內容?」
「當然,全在魂氣里啊!」
燕青陽暮然抬頭道︰「顏夫子,弟子閱卷時不慎散逸出劍氣將之毀壞。所幸上面內容弟子已全數記在腦海。夫子請備筆墨,弟子這便默寫
「你記得上面內容?」顏夫子一喜,突然面se一沉︰「青陽,便是這古卷不要,我也不願你撒謊騙人。這古卷乃上古文字,你如何識得?」
燕青陽閉目吟道︰「初,天地渾如雞子,盤古生于其中,聚混沌之氣為斧,于當中而鑿之,使輕清者為天,重濁者為地……」
顏夫子只听得頭幾句便喜不自勝,拉起青陽,連聲道︰「且慢,且慢,你等我片刻轉身取來筆墨和一張嶄新的竹簡,督促著燕青陽在上面默寫。燕青陽听著心念內阿賤的念誦,一字字地寫在竹簡上,奈何少時就不好好習字,如今書到用時方恨丑,寫了半天,只歪歪扭扭寫出一句話。偷眼觀瞧顏夫子凝重的神se,以為不滿自己字丑,忸忸怩怩道︰「我、我重新寫過顏夫子一把奪過毛筆,道︰「你說,我寫!」
燕青陽長出一口氣,朗聲背誦,顏夫子落筆如神,刷刷間言到字出,眨眼已過千言,直看得燕青陽既佩且羨。口中卻不敢停,依著阿賤在心念中傳來的聲音原樣背誦︰「……是故上古之時,人秉天地之氣而生,以五百歲為chun,五百歲為秋,謂之大年。呸呸,胡說八道!」
顏夫子不及細想,把末六個字也刷刷寫完,不由得一愣,皓眉一皺,回頭看著燕青陽。青陽臉一紅︰「這個、這幾個字不用寫干咳一聲,繼續背誦,顏夫子將「胡說八道」幾個字一筆抹掉,繼續刷刷疾書。又一會兒,只听燕青陽念道︰「……商紂無道,天下有道共伐之。煉氣之士,由是遍及朝野,文王籍河洛,演八卦,德被鱗羽……狗屁!」
顏夫子堪堪把筆剎住!回頭慍怒道︰「青陽!」
燕青陽趕緊低頭道︰「夫子,我再不敢了心中暗暗jing告阿賤,只需如實背誦便可,切勿再加個人評論了。
「妄議古人,如仰面唾天,實為自污,君子所不為也顏夫子臉se緩了緩道︰「ri後當慎之!」
不一會兒,燕青陽便背誦完畢,顏夫子看著筆墨酣暢的五千言,開懷大笑。古商國文字失傳已久,便是顏夫子本人多年鑽研,也只是半猜半推識得十之六七,今ri燕青陽不但將全篇背誦,而且等同于全部譯出,多年疑惑之處霍然開朗,教他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將寫好的書簡珍而重之的放置高閣曬晾,顏夫子轉首看著青陽,大感高深莫測——不愧是天童里的佼佼者!
燕青陽被顏夫子灼熱的目光看得心頭忐忑,躬身道︰「夫子若無吩咐,弟子告辭!」
「好,好,」顏夫子笑道︰「青陽,以後常來劍經閣,老夫這里還有幾卷古簡向你請教!」
燕青陽頭皮發麻,含含糊糊點點頭,甫一出門就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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